这跟收垃圾的有什么区别？
林知余看了腹诽一句，低下头跟人发消息。
“不好意思，导演临时改时间了，我的戏挪到了下午。”
那边很快回：“我可以等你。”
“我大概要六点多才能下班呢，你别等我了。”
另一边的屏幕上，修长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移动，打出几个字：
那下次我们再约？
没等她发出去，对面发来新消息。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晚上再见面吧，我请你吃晚饭。”
邢珂嘴角上扬。
那不是更好吗？
于是她很快回复：“不介意。我们晚上去哪儿？”
林知余发来一个餐厅的定位。
“那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林知余回了消息，见对面没有再发信息，把手机装回了口袋里。
上次邢珂直播帮了她的忙，她早就想找机会感谢一下人家。
但是那天之后，为了避免被狗仔堵门的情况再次发生，沐雪让她搬到了公司宿舍，一忙就把这件事忘了。
她收拾好搬家的事，刚好收到对方的主动邀请。
对方约她小聚一下，时间是今天下午，见面地点是家咖啡馆。就当是老朋友聊聊天，喝点下午茶。
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现在拍戏的行程被打乱了，林知余只好约人改时间。
现在，她不想回公司或者去哪里，她想留在片场待命。以防临时改时间的事再次发生。
而且，她也想看看传说中的视后，究竟有多么厉害。
林知余跟着剧组，来到了男女主角初遇的地点。
那是去小镇中学，蓉西二中的必经之路——一条长漫杨柳的河岸边。
“同学，你是蓉西二中的吗？”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拦住了一个推着单车的男生。
男生摘下耳机，女生重复了一遍问题。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的好朋友就是这所学校，她穿的校服上也有这种标志。”女主说着，指了指男生胸前的logo。
“你能带我去吗？我朋友落了一些东西在那里，我想帮她拿回来。”
“现在学校已经关门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闻言，女生的双眸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无奈地点点头。
男生看她这样，有些不忍。
“你可以让你朋友带你去吗？”
女生摇了摇头，“她来不了。”
“生病了啊。”
“她……已经去世了。”女主艰难开口。
男生神色微恸，“你，节哀顺变。”
“谢谢。”
“那她父母呢？”
女主摇摇头，“她父母对她不好，巴不得她早死。可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她。”
女生说着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浪费你时间了。你先走吧。”
说完一边让开路，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谁料男生抓住她的胳膊。
女生抬起头，眼中泪水盈盈。
“我可以帮你。”男生说，“明天，在这里见面吧。”
女生怔愣很久，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叫秋遐。”
“肖隐。”
故事的背景是千禧年初，小镇消息闭塞，没几个学生有手机，男女主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约定下一次的见面。
接下来的剧情是，第二天两人如约相遇，到学校的班级里拿回了海晴的东西，秋遐发现肖隐是好朋友的同学。
班级里，没有人知道海晴去世了，只以为她生病请了长假。
之后，男主栽着女主来到他们遇见的地方，两人面临分别。
“准备好了吗？”
摄像机后，导演问。
骆沛比了手势。
随即，导演一声令下，第二段戏开始了。
面容青涩的少女拉住男生的袖子，“其实，我一直觉得她死得很蹊跷。”
男生也不忍离去。
停好了车，陪女生在河边草堤上坐下。
女主介绍海晴的家庭情况，男主提供海晴的同学关系。
经过一番长谈，两人达成一致，决定合作调查海晴的死亡原因。
接着，她们在草地上打开了海晴的日记本。
故事的主线得以展开。
片场的环境杂乱，又是噪音，又是各个方向的摄像头，还有四面八方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林知余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割裂。
可镜头里的演员好像感觉不到。
他们沉浸在剧情里，好像变成了故事里的主角，说的不再是台词，而是真心实意的话。
林知余由一开始的出戏，慢慢地代入进去。
仿佛一桩少女死亡迷案就发生在眼前。
直到导演喊了卡，她才恍然回神。
太厉害了。
明明是两段前后不衔接的剧情，却演得那么自然，好像中间两人确实一起去了学校，相处了整整一天一样。
这就是专业演员的实力吗？
她没记错的话，中间演员们就休息了五分钟左右。但是导演一喊开拍，他们立刻就进入了状态。
林知余的目光渐渐变得钦佩。
她想，果然不该被营销号发的那些绯闻迷惑，人家就是私生活再怎么混乱，业务能力也甩她八条街。
与此同时，骆沛正好经过她身边。
这或许是个搭讪请教的机会。
“骆沛姐……”视线偶然对上，林知余抬起手，对女主角打招呼。
而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神，脚步匆匆离开。
再然后，骆沛在经纪人和助理的前呼后拥下，上了房车，关上了门。
“她不喜欢那种称呼。”
背后冷不丁传来声音。
林知余回头，是海晴的扮演者小雨。她们下午有一场戏。
小雨说，“骆沛姐不是你我能叫的。”
林知余不理解：“为什么啊？”
“关系不到位呗。”小雨摊手，“非要叫的话，还是叫骆老师最好。”
“不过，我劝你别太舔。这种大腕，不是我们随便就能巴结上的。”
“我没有……”林知余涨红了脸，想解释，被小雨挥手打断。
对方满不在乎：“到饭点了，那边在发盒饭。一起去吗？”
“……嗯。”
下午的戏比较简单，就是和海晴拉近关系，演演姐妹情深。
但是海晴个性孤僻，对突然示好的同学尚有防备。
这一场戏，就是米丁示好，被对方拒绝的剧情。
最好一场戏结束，林知余的手机响了。
“下班了吗？”
“我这边刚结束，你到了？”林知余问着，一边朝停车位走，“那你得等我一会儿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你往后看。”
林知余站定脚步，回头。
不远处，“P”字标识路牌下，邢珂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朝这边挥了挥。
“你怎么来了？”
林知余小跑过去，“等很久了吧？”
“没事。”邢珂斜靠的身体支起，“我挺闲的。”
林知余笑了，“要坐我的车吗？”
对方低下头思考，有些为难的样子，“今天要去的地方，恐怕开车不太好进啊……”
“不是要去那家西餐厅吗？”
“我改变主意了。西餐厅又贵又少，把你吃破产了我们两个都吃不饱。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林知余一顿，“我哪有那么小气。”
“你不小气，但是经济情况不允许啊。还是换一家吧。”
“你是客人你说了算。”林知余倒是无所谓，“但是，为什么不能开车？”
“我想带你去我学校旁边的小吃街，那里车子开不进去。”
邢珂按了下钥匙，“还是坐我的车吧。”
林知余随着声音看去。
“你的车？——电动车？”
“是摩托车。”邢珂瞥她一眼，脸上写着“不识货”。
接着，没等林知余反应，就自顾自地走过去，长手一捞，扔给林知余一个头盔。
“愣着干嘛？上车。”
林知余咽了口唾沫，龟速朝前移动。
她对骑摩托的人没什么好印象。
小时候，她就被一辆鬼火撞到地上过，那人下车询问她几句，看她没有事就“轰隆隆”地开走了。
回家后，她的肩膀才开始隐隐作痛。
“去晚了我们就没位置了。”邢珂催促道，“我可不是夏允闲，没有钱订VIP专座。”
“提夏允闲干嘛？”林知余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心虚。
为了终止这段奇怪走向的对话，她奋力地踩住踏板，坐上摩托车的后座。
对方的嘴巴却不停。
“因为，她要是知道你和我约会，一定会生气的。”
“什么约会——啊啊啊啊！！！！”
摩托车突然发动，身子后倾的危险让林知余不由得抱住了人。
“你开慢点！！！”
闷闷的声音从另一个头盔外传来，“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可林知余分明听到了笑声。
真是奇怪啊这个人。
不仅自来熟，还是个社会青年。
车子在小巷门口停下，林知余看清周围建筑，傻眼了。
“这不是……”
这不是她的学校附近吗？
“怎么了？”邢珂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你在Y大念书？”
“嗯，研究生。”邢珂说。
林知余回过头，“我本科。”
邢珂一愣，噗地笑出声，“那我们挺有缘分。”
“孽缘吧。”林知余随口吐槽。
虽然邢珂帮了自己，但要不是她非要抓着她的手摸那里，她怎么会被拍到那张照片？
“什么？”
邢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对方又笑了，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林知余居然是这样的人。”
林知余看过去，语气称得上威胁，“我怎样？”
“挺可爱的。”邢珂摆正态度，不知是认真还是调侃。
林知余眯了眯眼。
是记仇又毒舌才对吧。
这人是有事相求，故意在讨好她吗？
“该吃饭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知余半只脚踏进面前的菜馆，反过来催促对方。
“一会儿没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