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的主人叫沈呈儒,是韩央年纪最小的队友,也是最糊的一个,存在感低到只有本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才能喊出名字。
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问题。作为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文盲”,面对裸分上名校的天才爱豆总会不自觉的自卑三分,尤其对方还一脸清高。
谁能想到看上去如此清冷如神的人,会对侵犯囚禁我这个“文盲”,还揪着我不是处女这种可笑的废话不定时发疯,一边瘆人的笑着说我相信你,一边叫医生给我做各种检查。
这一回,我无法再像适应老肥猪那样适应沈呈儒,因为那时的我尚可以在保镖的“陪护”下“自由”行动,还有夫人里应外合,不必承受暴力,更没有铁链束缚。
时间一天天过去,假期即将走入尾声,我渐渐没心情为自己的事情伤春悲秋,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如何给队友交代上。
我试图联系邻居,却发现隔壁的房子也被沈呈儒包了,试图逃跑,却发现就是解开铁链也很难逃出去,何况锁着?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求沈呈儒,不求别的,只求给我队友一个说法,什么都可以。
却被他拎到窗前吹冷风,一边吹风还要一边听恶心的情话:“夏夏~你怎么还没认清现实呢?你是我的你知道吗?你的脑袋,你的嘴巴,都只能装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窗下令人眩晕的高度,心一横,纵身一跃。
沈呈儒囚的住我的人,囚的住我的死讯吗?以我现在的情况,死亡对组合而言算是最小的损失吧。
谁知,看似轻薄的铁圈比想象中结实太多,不仅没被体重和加速度影响,还反作用于我身上,我的右腿被严重拉伤,铁圈周边的皮肤被勒到发紫,丝丝血迹随之渗出。
我被倒挂在半空中,绝望的喊着救命,希望有其他住户发现我、解救我,可是我都喊得缺氧了也没得到一丝回应。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是被废弃的楼盘,没几个人住的。”沈呈儒探出窗户,对我的努力冷嘲热讽。
“求你……求你……把我拉上……拉上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我再也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感觉,只能连连对着他作揖求饶。
见我服软,沈呈儒大发慈悲,将我拉了上来,问我认不认错,听不听话。
我惊魂未定,哪敢不认,不听。
他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当着我的面,烧掉了所有的衣服,包括我身上这件。我夹在熊熊烈火和阴风阵阵之间,半点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火盆里最后一颗火星的离去,我终于呼出了几分恐惧的泣音,因为从沈呈儒转身的方向看,对付我的酷刑才刚刚开始。
当晚,我被各种工具折磨的崩溃大哭,却不敢为自己求一点情,只希望多少散播一些说法,实地派遣也好,网络爆料也罢,只要能让队友吃上定心丸,我愿意成为任何人,哪怕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蠢货。
而他却以此为柄,把我捆到一家地下医院,取走卵子,强制受孕,还说只有这样,我才能学会安分。
做手术的那几天,我像个发疯的狗熊,找到一个硬物就往上撞,却还是阻止不了胚胎进入我的身体,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我多想对着这些无良工作人员大喊:我是人!不是养殖场的畜生!可是一张张冷漠的面庞又让我懒得对牛弹琴。
我重新穿上了衣服,可是锁住我的铁链却由一条增至四条,我连行走在这间房子的自由都失去了,终日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卧室内,吃饭有人喂,洗澡有人擦,几乎被无死角的监视,除了头脑。
既然腿不能行,手不能写,口不能言,若再不扩散一下思维,岂不是要得抑郁症?不行!我要理顺事件,我要摸索出所有人的逻辑,我要让沈呈儒放松警惕,我要出去!我要活动!我要报仇!我还要等组合活动结束了以后考大学!
顶住一次又一次的生理干扰,我开始复盘。
从葬礼到回国,从回国到1元专辑,再从专辑到那通电话,我不断回忆,不断找寻“万恶之源”,最终,我决定落脚在“失联”上。
韩央失联于我,我失联于队友,这何其相似?我一遍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企图找到共同点,却因为没有纸笔帮忙归类,显得信息格外散乱,只好以最确定的一点为基石,连接这些散沙。
这一点便是韩央与沈呈儒的情敌关系。其实沈呈儒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叫喜欢,一切不过是占有欲作祟。不过……这种占有欲比所谓的“喜欢”更容易催生出敌对,或者仇恨。
我试图将自己代入沈呈儒。
【我喜欢上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怎么办?放弃吗?
不行!我太想要她了。
那么,我要直接了当的去追求吗?
不对!我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她不会对我知之甚少。
或者,我托人了解她的爱好,与她建立共同语言?
不对!我囚禁她的时候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当年又怎么可能了解过?
既不主动追求,又不费心了解,还不愿意放弃,那就是只要身子不要心了。如果是这个心态,为什么要拖到今天才实现?当年好歹在同一家公司,总比从国外往回骗容易吧?
难道是当年的我尚有底线?那又是什么今天的我扭曲成这个样子的?
是她和韩央的恩爱刺激到我了?
别逗了,他们工作那么忙,一年能恩爱几天?
还是韩央的条件不如我,我越看越破防?
这还有点意思,我要仔细想想韩央哪里不如我。
论年纪,我比他年轻3岁;论长相,他是科技脸,我是自然脸;论学历,他是初中毕业,我是硕博连读;论家世,他农村出身,父亲家暴母亲改嫁,我……我应该是首都户口?而且能在如此魔鬼的行程下考上名校,至少有个稳定的家庭托底吧。哦,还有最重要的,论尺寸,他最厉害的时候……15左右?而且很粉;我……对呀!我是多少来着?又是什么颜色?】
犹如醍醐灌顶,我回忆起了视之为耻的“同房”时光。
第一次被喂了药,我天旋地转,醒来发现沈呈儒穿戴整齐的站在床头,看着不·着·寸·缕的我。
第二次被喂了药,我天旋地转,醒来发现沈呈儒穿戴整齐的站在床头,看着不·着·寸·缕的我。
第三次被喂了药,我天旋地转,醒来发现沈呈儒穿戴整齐的站在床头,看着不·着·寸·缕的我。
……
孕前的几十次好像都是如此,只有不穿衣服的那几天才是清醒的,虽然那几天与做手术的时间高度重合,但如果真的耕耘了那么多次,又何必借助科技手段?无精弱精吗?那又不影响功能,有什么不好亮相的?
一个恶心的想法在我心中成型,几经试探,几经观察,我越发肯定。
沈呈儒不行!
这个结论一下子解释了很多无法理顺的事情,且越想越顺理成章。试想一下,如果有这么一个无法弥补的缺点,换做我,也会对女方小心翼翼,对男方妒火中烧,并随着时间的积累凝成执念,胆小的人可能只是想想,胆大的人却会像沈呈儒这样付诸行动,把女方变成我,把男方变成……以我的情况推断,坐轮椅都是轻的。
所以韩央坐轮椅是沈呈儒的杰作?
不对!以沈呈儒对我的严防死,成了瘸子的韩央不可能逃得出来,除非沈呈儒被他说动,愿意主动放人。
怎么说动他?说自己发完专就死,明夏以后交给你了?
不对吧!如果是这个答案,沈呈儒必然全程监听手机,在这种情况下,韩央会把范围缩小到队友吗?他的队友又不是成千上万。
还是遭受了不想为人所知的耻辱?
这倒有可能,电话里有提到尊严,短信里……好像也有类似“烂人”的字眼。
可是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会那么在乎这种尊严吗?在乎这种尊严的人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我答案吗?还是那时已经走完了行程,彻底无牵无挂了?
也对!韩央想个人专辑想了十几年,自然不愿在发专期传出一点丑闻,他怕我顺藤摸瓜,怕我看到了屈辱的全貌,怕我行事再谨慎也会触发到沈呈儒,所以为了杜绝事情闹大、为了掐灭舆论发酵,他宁愿把我蒙在鼓里,由着我落得今日的境地。
我能怪他吗?理论上好像不能。因为我也没告诉他老肥猪的事,也没给他排侄媳妇的雷,甚至如果把我换到他的处境,我连电话都不会打,顶多留一条:再见!或者:好自为之。
可是,人是以自身感受为主的动物,现在体会暗无天日的是我,忍受妊娠反应的是我,下肢僵硬到无法立足的是我,我承受着如此痛苦,自然没什么理性可言。
就这样,我一度对韩央心生怨怼,甚至萌生恨意,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这都不恨?恋爱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要开始发恨,记忆就会把我带回从前的美好瞬间,精准定位到我都怀疑是不是如今的日子太苦了,苦到整个情绪系统近乎瘫痪,需要搬运过去的一点甜来调和。
也许就是这样的调和打乱了节奏,使得原本还清晰的思路开始混乱,为了平定这场混乱,我不得不用利刃剖析内心。
结果显而易见。
我就是恋爱脑!韩央其实把能说的都说了,是我太想要一个答案,才上赶着的回国。可我也不觉得想要确认爱人的心意算得上一个错误。
所以不是韩央害我,也不是恋爱脑害我,而是沈呈儒包藏祸心、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