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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异人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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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兰把刀尖又逼近了一点,“你还没有知道的资——”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忽起,成兰阻挡未及,喉咙霎时被一支金簪贯过,仅零星几滴鲜血喷溅落地,人就瞪着眼睛瘫倒在地上。

孟嘉急忙起身往后一撤,一手拍在墙上稳住身子,腿脚有点儿发软。

华纾连忙上前扶住她手臂,低声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孟嘉勉强抬眼看了看他,还能笑道:“没,没事。”她抬眼瞧了瞧妆台与帘幔之间那片小空间,吐出一口气,“幸好,也算是老天帮忙,看来我这条命还不该绝。”

华纾顿了顿,忽然将她紧紧拉在怀里,用了很大的力道锁住她,低头埋在她颈窝里,一个字也不说。紧贴之下,能感受到他心跳得很有力。

孟嘉一愣,抬起手来,拍了拍他后背,柔声道:“没事,我好好的……我想你一准儿在这儿等着。”

“要是我不在呢?”

“那……”孟嘉无奈笑道,“那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华纾碰着她后颈的手指好像在微微发抖,声音低沉,“碰碰运气的意思是,要么在园子里惊动守卫,承下引入刺客之名受大理寺严惩,要么,死在她手里?”

孟嘉沉默了。

既不好意思承认被华纾猜中了,又不好意思对他撒谎说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

华纾放开了她,捧着她脸,眼角发红,“……别再有这样的想法。”他喉头滚了滚,“要是你哪天真的为时晙的愚蠢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兄妹谁都得不了一个好死!”

孟嘉咬了咬下唇,柔软的手握住华纾的手,轻轻地拉了下来,“别这样,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思的,是不是?”

她的官位是从时家的事情上拿来的,这笔账不清,始终是她心里一个疙瘩。

“那我呢?你不为我想想?”华纾艳丽的眉眼上浮现一种哀伤神情,“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说过什么?”

华纾一下子戳中了要害,再加上那楚楚可怜的精致面孔,任谁见了也得反思反思是不是给他什么天大的委屈受了。

孟嘉默默反思了一下,结果很是惭愧。

因为“与子偕老”这样的话是她说的,今天的岔子是她的猪队友出的,她是借了华纾的力被救的。

甚至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华纾帮忙收拾烂摊子。

这种情形下,有些争论就很没有必要了。

她思索了一下,双手吊上对方优美的颈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看着他,眨了眨眼,笑道:“那……我错了好不好?话是昨天才说出来的,这事情是几天前就定下的,都是时晙犯蠢,让个细作混进来了,幸亏我聪明机智……夫君神武过人,才能化险为夷。等这回事过去了,凭他什么月亮星星,我都不管了,好不好?”

华纾早被这一番温言软语说化了肺腑,却仍旧故意硬着面孔,从善如流地抱住她后腰,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

孟嘉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华纾叹了口气,低头啄了啄她眉心,终于唇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你方才唤我什么?再唤一声。”

平素里华纾对她就是什么夫人娘子的乱叫,孟嘉已经习以为常。但听人唤她和她唤人真是两种天差地别的感觉。夹在一篇话里还能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单唤……咳,也罢,反正也没几天了,一声和两声有什么区别?

孟嘉沉吟片刻,想通了此理,遂脸色微红,小声道:“夫君。”

“再唤一声。”

“……夫君。”

“再唤一声……”

“华梁之——有完没完!”

按规矩,今夜是宿于寺中最后一夜,和亲公主要在燃灯佛殿为两国邦交行祈福礼。这个过程由甘春和孟嘉看守保护,不必大长公主和众位夫人陪同,虽然仆妇丫鬟仍然不少,但已经是绝佳机会——不论杀人还是救人。

原本,孟嘉和时晙商定的,是寻摸出一个身量与时瑆相似之人,第二日由孟嘉带入寺中。谎称她走失,先藏入燃灯佛殿金身之后。至夜,孟嘉会以与时瑆单独话别为由和她在殿中独处,将时瑆和替身衣裳换了。戌时时晙会率人攻东北角和西北角,同时派人在东寺墙由北至南第五棵大槐树附近埋伏。杀声一起,甘春必要先去看宁国大长公主和诸位夫人的安危。

侍卫不得在内院冲撞,余下仆妇倒是好弄,那女子只消腿脚够快,穿着时瑆的衣裳在寺里晃两圈儿,黑夜里看不清,三混两混也就过去了。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便往东墙下去,攀上老树越过墙去,自有时晙的人带着她走,把侍卫引到不远处的白雁河,便往水里一跃,衣裳脱去,钻入船里仍为渔女,随他们怎么捞也是枉然了。

夜遇刺客,侍卫必然要收缩防御,护住剩下几位贵人。甚至,宁国大长公主可能会领几位夫人立刻离寺。

孟嘉和甘春却走不得,必然要留下主事。到时候,只要把时瑆随便寻个角落藏上半夜,等局面稍稳,仍旧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东墙大槐树下由时晙派人接应出去,事就成了。

只是没想到,时晙的人露了马脚,渔女被换。现下,这个计划就不得不变一变。

至夜,时瑆于燃灯佛殿祈福。孟嘉和甘春在殿前踱步。

甘春搓搓手,道:“这夜里还是冷,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我自己在这儿守着也成。”

孟嘉袖手,摇摇头:“左右不过半夜,没什么要紧,我守着吧。”

甘春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想着……”

“想什么?”

甘春幽幽地瞅她,“想着你是想跟来和她说说话,谁知道明天就要回去了,却好似跟她一句话还没说过。”

孟嘉淡淡笑道:“说了又怎么样?让她徒增痛苦罢了。她不认得我,兴许还对我少恨几分。”

甘春向里看了一眼跪在那佛前的身影,劝慰道:“我娘说她很有时夫人的豪爽风范,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去年时家遭了那么大难,要不是岭南那一桩事,她跟她哥哥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地步,未见得比今天强。这也是运数到此,你别想得太多。”

孟嘉点点头。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有僧人慌慌张张从黑暗和闪烁的灯火间跑来,向两人施礼,道:“郡主、大人,那边月洞门内有人影闪动,看着不像是侍卫,也不像是寺中人,恐怕有刺客,为保万全,是否先护送郡主回园,同诸位贵人一同安置?”

甘春喝道:“不过是个人影,还分不清是谁,慌张什么?”

孟嘉道:“祈福之事事关两国,不可轻变,况且就现在回去也未见得万全,甘将军,不如你在这里守着公主,我去大殿四角看看可有异动。”

甘春看看殿内,叹道:“还是我去,你在这儿陪着吧。”

甘春携僧人隐入黑夜,渐渐地,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甘春消失没多久,骤然间仆妇惊叫,有两批十来个黑衣人自殿角阶下窜了出来,举刀乱砍,显然欲杀进殿去。

孟嘉大骇,连忙退进殿去,她显然不可能什么反抗之力,唯有以身去护时瑆。将至未至,骤然后颈一痛,昏倒在地。

……

“宜卿!宜卿!”

孟嘉皱皱眉头,觉得有什么耀目之物,慢慢地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看清眼前火光冲天之景,猛然睁开眼睛。

她忽地坐起身来,下意识去摸酸痛的后颈,看向身边的甘春,“这——曜宁公主呢?她怎么样了?!”

甘春眼神复杂,看向燃灯佛殿,不忍道:“她中刀了,火势太大,救不出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

孟嘉爬起身来,要向殿门冲去,被甘春死拉着。

被火光映红的女子满面泪痕,跪伏在地上,低泣起来。

甘春望着那片火海,攥紧了右手,掌肉被一块铁牌扎得冰凉生疼。若是摊开来映着这冲天的火光一看,便能发现,那是纯净非常的一块精铁,上头赫然錾着一个“和”字。

这场大火救了一夜,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堪堪烧尽,没有蔓延到其他佛殿。

宁国大长公主和九位夫人被侍卫护送连夜离寺,甘春和孟嘉在观禅寺守了一夜,等扑灭了大火,有人捡出了里面烧黑的骸骨,凭着颈上一只七宝璎珞和腕间被摔出裂痕的两只羊脂玉镯,认出了曜宁公主的遗骸,暂置在了柳风园,等着人验过尸骨,再说入殓一事。

孟嘉见了那漆黑焦骨,登时眼睛一闭,双泪齐垂,不发一言。当即同甘春进宫领罪。

大明殿。

“人死了?”太和将手里的奏表拍在桌子上,厉声道,“你们是怎么办的事?原想着你们一武一文,合该办事缜密、滴水不漏才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要本宫如何同满朝文武交代?如何同丹慎交代?!”

孟嘉垂首,半哑着嗓子道:“微臣有负圣命……”

甘春一夜都没怎么说话,但好似已经定了主意,见孟嘉开口,忽然出言打断了她:“她是个文臣,不关她的事,此次她不过是陪了我走这一趟。公主出事,一切都在罪将身上,请殿下除我武职,以对曜宁公主、丹慎、岭南交代,若是不够,请连罪将郡主之号一并贬去,我……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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