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极力镇定语气中的不安,【不知道诸位最近有没有关注到摩洛哥,丹麦等国家魔法部在半年内发出的警告和通缉,通过内部信息,我们了解到,在这些国家,麻瓜出身的巫师正在遭遇惨绝人寰的灭门之祸,而这些不幸丧命的家族府邸之上,傲罗们都无不例外地发现了这个标记……】
说着他挥动魔杖,一道烟雾自杖尖飞涌而出,聚集到房间中央——那把金属椅子周围,让在场的所有巫师都能清晰地看见——它渐渐凝聚成型。
我透过烟雾,看到其中一栋破败不堪、大门残损的建筑,男主人扭曲地倒在玄关的地上,面容惊恐,手里握着还没来得及发出咒语的魔杖,透过他已经僵硬的身体向里看去,屋内一片凌乱,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家具用品,而不在远的起居室,也倒着两个巫师。
随着烟雾进一步汇聚成型,在这个外部颜色温馨的小楼屋顶之上,无数绿色星点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我不久前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看到的图像——那个恐怖的黑魔标记。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看见这个象征着不详的标记的心情。
围坐在周围的威森加摩巫师也同样举起魔杖,轻轻挥舞,那些汇集在中央的记忆烟雾被无数魔杖牵引着分散到每个巫师的面前,他们面色严肃,忍不住跟周边的巫师窃窃私语,试图去破解这个标记之后的咒语。
很快有人意识到了什么,有位年轻的女士忍不住惊叫道,【这是…这是一个黑魔法咒语的产物。】
审理官叩了叩桌子,示意现场安静,直到在场所有重要巫师代表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到他的身上,他才再次开口,
【女士们、先生们,目前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做出这些针对麻瓜出身的巫师们,我们也并不知道这个能够释放恐怖标记的咒语来源何方,虽然这个标记还从未在英国境内出现,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能够放松警惕……格林德沃伏法之后,我们度过了五年平安无事的战后时光,但似乎格林德沃的倒台并不能带给巫师界永久的和平,在短短半年内,魔法界已经再次发现两例使用邪恶魔法的事件,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似乎感受到说话者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恐慌,又或许是那段记载着记忆的烟雾由于记忆者的恐惧而微微震颤,房间中央的黑魔标记从天空中下降、放大,绿色的烟雾和光芒渐渐笼罩整个小楼,男主人杖尖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被蛇信吞没……
【更何况,其中一个出现在英国……】
咒语生出的巨蛇蜿蜒着从骷髅头的嘴中爬出,围绕着中间的空地爬行,经过坐在前排的巫师的脚下,像是在耀武扬威,又像是在巡视周围……
【而我们至今没有找到事件的始作俑者——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女士……】
巨蛇巡视完一周,回到高椅附近,盘起身躯,高昂起头颅,向周围试图窥视中间烟雾秘密的入侵者吐着信子,半是威慑半是守护……
【无论她是死是活,我们……】
咒语的魔力散尽,巨蛇最后发出一声警告,最终融于慢慢消散的绿光……烟雾也跟着散去,我向其中看去,意识到了什么,坐得距离较近的巫师在若隐若现中惊奇地发现那座本没有人的高椅之上,出现了一道端坐其中优雅自得的身影——
【请问,这个位置是给我准备的吗?】
审理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巫师们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中央,我同样屏息凝神,和他们一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在烟雾后渐渐显露身型的女巫。
最先清晰的是她那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袍,却不寻常地用着红色和银色的丝线在袍角绣着蜿蜒盘曲、细密精美的花纹,从远处看去却仿若她整个人刚刚从血泊中走出,鲜血成为了她长袍最诡秘的配饰。
记忆烟雾式微,中心场地再次清晰而明亮地展现在威森加摩巫师的面前,于是他们得以看到她的全貌,我也一样。
长袍的兜帽松松垮垮虚盖在她的头上,却足以遮住她的面孔让人看不到阴影里掩饰着的情绪,几缕银色长发微微卷曲,从缝隙中垂落到胸前,和袍脚的银色花纹相映衬,她自然而然、姿态放松地倚坐在那把本该是关押囚犯地高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握着魔杖,另一只手搭在一边的扶手上,以手撑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场的所有巫师。
【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卡文迪许握紧了手里的魔杖,眼睛里是饿狼看见生肉,穷苦人看到珍宝的贪婪,咬着牙念出了她的名字。
审理官回过神,挥了下手,无数傲罗从不同方向幻影移形出现在高椅周围,原本空旷的场地瞬间变得密集起来,傲罗们杖尖指向她,魔杖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有数不清的咒语即将向她而去。
【日安,卡文迪许先生,】而端坐在中间的维多利亚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恐慌,她慢悠悠地摘下帽子,终于露出了她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她弯了弯嘴角,向着在场所有人展现了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温柔笑容,和无数次她面对《预言家日报》一般,那是能让所有人不自觉产生亲近之意的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冷漠的双眸和明媚的笑意在她姣好精致的面容上。却意外呈现出一种和谐而冷漠的美,她开口,声音就和笑容一般,轻缓动听,
【日安,诸位,我没想到在我二十岁生日的这天,能有幸拥有这么多魔法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和我一同庆祝。】
【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卡文迪许再次站起身,恨不得冲到她的面前,【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嗯?难道是我有些误解吗,您特意在我生日这天选择一场针对我的审判,难道不是希望我出现在这里吗?】她歪了歪头,语气状似无辜,眼睛却没有聚焦到任何一个人身上,手腕轻轻转动,于是手里的魔杖便也跟着她的动作漫无目的随意挥舞着,杖尖所指之处的傲罗无不下意识地微微后退。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缴械她的魔杖,难道等着她先控制你们吗?】还未等审理官说些什么,卡文迪许再次高声喊道,指挥着并非他管辖权下的英国魔法部傲罗。
【除你武器!】一个站在她正前方的傲罗听从了卡文迪许的话,凌厉的红光自杖尖而出。
维多利亚再次转了转手腕,就跟之前一般轻松自在,甚至没有咒语声,那道红光被轻松的化解,她的魔杖好好地握在手里,而那道红光来源的魔杖却不知为何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漂浮在空中,杖尖指向自己主人的最脆弱的喉咙,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里弗斯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一毕业就进入魔法部执行司的优秀格兰芬多毕业生,我记得你。】她的声音仍然轻柔,似乎那根充满杀意的魔杖的跟她毫无关系。
【威尔维特教授……】那位傲罗额头上满是汗水,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恐惧。
【作为你曾经的教授,我不介意在教给你新的一课,】她点了点头,笑意嫣然,循循善诱般开口,【要认清你真正该听从谁的命令,任何时候不要为了错误的指挥丢低掉性命,今天如果不是我的话……】
【你会死在这儿的,嗯?】她的尾音上扬,在我的眼里,她就还是那个站在黑魔法防御课教室之中最受爱戴的威尔维特教授,真情实意地爱着她的每一个学生,里弗斯或许和我想的一样,他僵硬着脖子,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好了,寒暄结束,】她终于站起身,拽了拽因为动作变化而起了微小褶皱的长袍,周围人因为她的动作再次提高警惕,咒语蓄势待发,【我呢,今天可是盛装出席,当然要来讨要我自己的生日礼物……】
她终于抬起双手,魔杖在空中按照一定规则挥舞,声音淡定冷漠,【除你武器。】
一时间,形成包围圈的傲罗手中的魔杖齐刷刷地掉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时悬浮在空中,跟之前里弗斯的那根魔杖一样,指向他们的喉咙。
不只是傲罗们的魔杖,同样丧失控制的还有正对着维多利亚的审理官的魔杖,以及卡文迪许所在的那一平台上的所有巫师的魔杖。
我看到塔夫特部长也同样握紧了魔杖,看到维多利亚的举动焦急地准备起身,却被身边的邓布利多教授制止了,前者不解地回过头看向他,而他摇了摇头,眸色暗了暗,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很抱歉,不得不先控制住其中的一部分巫师,但我实际上并没有打算伤及无辜,我发誓今天只是来处理家族事务的,只要诸位不轻举妄动,我可以保证你们今天一定安全地回到温暖的家,但要是干扰我……】她在中央的空地不急不慢地迈动着脚步,俨然将此地变成了自己的主场,低声喃喃自语道,【请理解一个刚刚被摄魂怪攻击的可怜女巫,我也是个正常人,为了节省些魔力消耗只能这么做了。】
【维多利亚,】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你今天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炫耀你的魔法天赋吗?】
【当然不,阿不思,】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些暖意,笑意也终于染上眼角,转过头看向老友,略带歉意地向着威尔米娜部长点了点头,而后她转身向卡文迪许走去,【刚刚说了,我来处理威尔维特家族的家事,以主人的身份,审判卡文迪许家族的背叛。】
卡文迪许被魔杖控制,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双眼瞪得很大,满是对眼前女人的恐惧和愤恨。
【卡文迪许先生,你不是想进威尔维特庄园吗?我今天亲自带你进去。】她微微俯身,声音微小却足以让在场人都清晰地听到。
话音未落,屋子里的场景模糊了,我以为自己即将进入另一个记忆,却发现无论是威尔米娜还是邓布利多,还是任何参与这场特殊审判的巫师,仍旧处于原来的位置,他们同样满眼疑惑地观察着周身的变化。
四方高低错落的座位消失了,审判桌和房间中央的审判椅也同样像水雾一般消失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面前拔地而起的高大城堡,威严耸立,却破败不堪,藤蔓和不知名的植物攀上围墙,我和所有在场巫师一起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是蒙灰的断了角的独角兽雕像和看不到尽头的昏暗园林,我抬头望去,屋顶消失不见,一轮血月在头顶上照耀着在场所有人,散发着诡异的光线。
【欢迎大家,来到,威尔维特庄园。】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婉转轻柔,凤凰的梵音般神圣,又如独角兽在禁林深处低语,回荡在整个房间,听不出她所处的方位。
【她把整个房间变成了门钥匙吗,我们是被传送到这里的吗?】我听见有巫师小声而不可置信地问道。
【怎么可能,给整个房间施法,一次性传送这么多巫师,她没有时间,也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魔力!】
【等一等,卡文迪许呢,还有威尔维特呢,消失了?】
巫师们这才后知后觉,刚刚被魔杖控制的傲罗和部分巫师已经恢复了自由,而维多利亚和卡文迪许已经完全失去了踪迹,胆子大的傲罗尝试着向四周巡视,却被眼前的空地绊倒,磕到了看不见的台阶上。
【不是门钥匙,我们没有被传送。】审理官提高声音,【请诸位保持在原位,我们仍在审判室中,我们仍然处于魔法部的保护之下,请大家保持镇定,魔法部能够保证大家的安全。】
【保证安全?您不该反省一下魔法部的防护措施吗,能让那个黑巫师在严密的监管下逃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审判室,甚至有机会能够施展幻境,把卡文迪许先生带走?这就是英国魔法部所谓的安全?】一位和卡文迪许一同前来的德国巫师不满地说道。
【审理官先生说的没错,请大家保持镇定,魔法部不能保证诸位的安全,但我可以,】维多利亚的声音再次响起。
【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卡文迪许先生在哪儿?】刚刚说话的德国巫师站起身,向四周举起魔杖,恶狠狠地问道。
【嘘……安静,亲爱的先生,作为今天故事的主角,他不会这么落幕的,】她的声音依然温和地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感情,却像是塞壬的歌声,让人不自觉安静地倾听,
【最近有关威尔维特家族的传说在魔法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作为威尔维特家族最后一人,在传闻成为某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之前,我不介意为诸位介绍些关于我们家族真正的历史……】
说着,在眼前的高大城堡之前,那座残破的独角兽雕像之前,一本有着古老封皮的厚重书籍静静地漂浮着,周身被莹白色的光芒包围。
【1346年,威尔维特第一任家主拥有了你们面前的这片土地,而这里也成为了我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家族,】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那本书的封皮翻开,翻过几页停了下来,莹白色光芒从停留的页面飞入空中,如烟花般炸开,零碎的光芒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