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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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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眯眯道:“嗓子干就多喝水。”

“是。”宁远破天荒地没同我呛声,俯身作礼后退下。

院子里只剩我和顾云卿两个人。

我知道那群厚脸皮的老不休着实可恶,不该迁怒顾云卿,因此从议事堂出来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不与他说话,免得压不住火气,但方才做的梦叫我回忆起以前年少轻狂的日子。

对着现在的顾云卿,我有些心虚。

好在这点尴尬情绪很快因为顾云卿的伤口撕裂被抛到九霄云外。

“伤口还没愈合,逞什么英雄?”我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沿着漫着鲜血的伤口倒下,“我刚醒那会没注意你肩上的伤,推你那一把的力道是不是很重?”

顾云卿回过头:“我没事。”

“好好好,你先转过去,”我放下药匙敷衍他,把他不大听话的几缕头发拨到耳后,“等会这药粉白上了。”

苦涩的草药味渐渐盖住血腥气,鲜红的血干涸凝固成黯淡的褐色。顾云卿皮肤白,显得这处伤口越发狰狞刺眼。

鬼使神差地,我俯下身朝那里轻轻吹了口气。

顾云卿陡然一僵,猛地回头来看我。古井无波的眼像是被一颗石子惊扰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耳垂至颈侧连成一片薄红,比伤口还要显眼。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件多么荒唐的事,忙移开目光,起身往外走:“药上好了,你好好休息,没事我就先走了。”

“小白!”顾云卿扣住我的手,力气不大,但我顾及他的伤,不敢乱动,只是背对着他,故作平静地欣赏雕花窗棂外的桃花。

良久,他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语气小心翼翼,分明对我有试探之意。莫非是等我想起这些,好报他当年被我戏弄之仇?

我反问他:“我该想起什么?”

他却不说话了,只是圈紧了我的手腕。

我转过身,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语气诚恳:“我刚才只是一时起了玩心,哦,还有议事堂没等你就走了,回来还睡了你的宝贝桃花树,实在对不住,但是看在我帮你上药的份上,顾掌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顾云卿半垂着眼望我,长睫半遮的眼睛里似有暗流涌动,片刻后复归平静:“下次别同他们争执。”

他们指的自然是那群老不休。

我本以为他会大度地说一声“下不为例”,但不想他却叫我莫多管闲事。

我挣开他的手,扭过头冷哼一声:“我同他们争执是为了谁?顾云卿,你还不是仙,扶玄弟子也不是生来铜皮铁骨。他们那等贪生怕死老而无用之人,就盼着你冲在最前替他们送死,说不定还觊觎你坐了那么多年的魁首之位,你又何必以君子之风相待?”

“蝇营狗苟之辈非我道中人,他们是生是死与我无关,”顾云卿淡淡道,“有能者担大任,这是我的责任,是扶玄的责任,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他顿了顿,忽然俯下身,掰过我的下颌,同我鼻尖相对,深邃的眼睛隐隐含笑:“但是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油嘴滑舌。

我拨开他的手,站起身气势汹汹地俯视他:“我可没有关心你,这是为门派着想。顾掌门好好休息才是正经,我走了。”

顾云卿没有再拦我,直到我快走出房门,他的声音才模模糊糊传过来:“以后你想睡树上便睡,但须找人看着,我不放心。”

多管闲事,我心道,我才不会再犯同样的毛病。

第二日我睡到了自然醒,起身时摸了摸里侧的床榻,没有一丝热气。顾云卿大抵是很早起的,魔修事关天下苍生,许多事情他必须亲力亲为。

于是我和他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仔细算了算,和他见面说话的时间还不如从沧澜回来的那两日要多。

这日,我醒得稍晚了一些。

桌上照旧摆了一盘金黄的糖糕,做成海棠花的模样堆叠在一起。青瓷碗下压了一张纸条,字迹清隽有力:糖糕甜腻,勿贪食。

我顺手捞了一块咬在口中,变出一条同我衣袍同色的红底玄纹发带草草束了个马尾,打算出门去逛逛,却见昨日桃树下顾云卿所站的位置站了一个人。

靛青衣,蓝帛带。桃花眼,琥珀眸。

“师弟?”

沈璧转过身,笑如春风:“师兄醒了?”

我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解释了一句:“昨日和一群老头吵得头疼,所以起晚了些。”

说来我这一月的生活十分单调,要么教教弟子剑法,要么四处逛逛逗逗宁远,偶尔兴致来了,就去议事堂替顾云卿呛那群老头一顿。

“天底下还有能让师兄头疼的人?”

“怎么没有,”我抱臂看了他一眼,想起他不清不楚的情债,又碍于这是在扶玄,只好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你就够我操心的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今日来扶玄,怎么不先告诉我,我好亲自去山门迎你。”

沈璧敛了笑:“事出突然,西关突现瘟疫,数人病死,我明日就带弟子启程,待事情解决便直接往北域去同你们会合。有些对策,只能今日同顾掌门商定。”

“你和他已经谈完了?”

沈璧点点头,道:“师兄若是想知道……”

“停,”我摆了摆手,“打打杀杀我在行,计谋策略我一向头疼,你我二人多日未见,不如聊些别的。”

沈璧闻言作罢,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莲花糕,道:“这是我下山顺路买的。”

“还想骗师兄?”我将一块塞到他手里,拿起另一块咬了一口,道,“这鱼戏莲叶的花纹只有吴山镇镇尾的大娘才能做得出来,大娘住在在山谷里,除了庙会平素不出谷,你专门跑去谷里买,一点都不顺路。”

他被我揭穿了也不露怯,指尖抚上我的嘴角,抹去碎屑,温声道:“师兄明察秋毫。”

沈璧的指腹温热,被他按过的地方酥麻泛痒,我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撇开头:“你惯会说好听的哄我。说起庙会,今年生辰恐怕不能陪你放河灯了。”

“能和师兄在一起,我便无憾。”

“那怎么行,”我认真反驳道,“你只管在北域等着我来,师兄一定送你个更好的。”

沈璧见状认真应道:“好。”

师兄弟相见时光分外短暂,我不过抱怨了几句顽固不化的老头,问了问沧澜和他的近况,常宁便来寻沈璧告辞了,身旁还有一个顾云卿。

“师兄,我走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万事小心。”

沈璧“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晓他必定有事瞒我,却不知这事同他爱慕的那人是否是同一桩。正当我沉思时,顾云卿已从我手中拿走了莲花糕。

我下意识要夺,他便拿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看着我。

我的气势忽然矮了一截:“只吃了一块。”

半个月前,我甜食吃太多,半夜闹牙疼。

那医修是个爱记仇的,从被窝里被顾云卿唤起来给我看牙时脸色沉地要杀人,添油加醋编排了我许多,偏偏顾云卿信他不信我,此后严令不让我多吃。

我几多反抗,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就范。

“真的,”我见他不信,又补充道,“另一块是阿璧吃的。”

他脸色愈发冷淡:“明日不许吃。”

突如其来的瘟疫让扶玄上下越发忙碌起来。百药谷的医修接到求援信后悉数出谷赶赴西关支援,顾云卿与我同众长老商量之后,也决定派出几名医修前去帮忙。其余弟子留守扶玄,为大战做准备。

我原本想借莲花糕的事情好好治治顾云卿的脾气,但计划第二日便胎死腹中。

彼时天刚破晓,我睡得正酣,却突然周身一凉,如坠入冰天雪地,冷得打颤。等我迷迷瞪瞪站在铜镜前,才看清衣冠整齐的顾云卿正站在我身后,低着头眼神专注地替我系腰带。

我茫然地看着此刻场景,直到顾云卿的手搭上我的腰,我才按住他的手,哑着声音道:“你做什么?”

他抬头,从镜子里端详了睡眼惺忪的我片刻,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耳边:“给你穿衣。”

我虽不及他和师弟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到不知道他把我从被窝里刨出来,又半抱着我套外衫是为了给我穿衣服。

贴在腰部的手倏然一动,密密麻麻地痒钻入识海,我本能地抓着腰带转身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清了清嗓子:“我自己来。”

顾云卿捻了捻指尖,将手背至身后,点了点头。薄薄的日光钻过纱窗落到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如辽阔天幕里亮起的繁星。

我觉得脸有些发烫,抬了抬下巴,随后偏过头不去看他:“你转过去。”

顾云卿盯了我片刻,直到我瞪了他一眼,才迟疑地转身背对着我。

我连忙低头调整衣带。

我半睡半醒间最懒怠,能靠着什么就绝不自己站着,又因为厌恶扰人清梦的东西,身体会下意识捣乱折腾。但顾云卿好像分毫未受到影响,把我搂在他左肩,靠着他的胸膛,仔仔细细地系带,把衣衫穿得比我自己穿还要齐整一些。

我深吸一口气,挥散险些唇角蹭过他下颌的记忆,闷声道:“你可以直接把我喊起来,何必……何必亲自......”

顾云卿身形微动。

“你别动!”我提高了声音,“我……我还没穿好!”

“你穿完了。”顾云卿语气笃定,但没有再动。

我愣了片刻,咬牙切齿道:“非礼勿听。”

他微微侧了头,露出微微上扬的嘴角,“嗯”了一声。

“所以这么早叫我起来有何事?”

“你昨夜答应从今日开始随我一道去议事堂。”

“我没有。”

“小白要食言吗?”

我按了按太阳穴,回忆道:“我不记得昨夜我们说过话。”

“昨夜亥时一刻,我问你是否愿每日参与议事,扶玄如今事务繁多,我一人分身乏术,你听后答应了。”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点画面,我沉默片刻,道:“那时我快睡着了,所以……”

“你不愿去?”顾云卿转过身,不辨喜怒地望着我。

“怎么会。”就算顾云卿不提,我迟早也是要同他商量此事的。先前我负气唱了几次白脸,给了几次下马威,如今大战在即,我身为掌门道侣,参会之事义不容辞。

我走到他面前,道:“有日子没见那几个老头了,怪想的。但是顾云卿——”

他眼珠动了动,轻轻眨了眨眼。

“以后叫醒我便是,我不是小孩子,不会对你发脾气。”但其他人若是碰巧惹我不快,可就不一定了。

他点了点头,牵住我往外走:“舍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一头雾水地将这话颠来倒去分析了十遍,行至议事堂前才咂摸出顾云卿此人的芯子忒不正经,专爱看我笑话。

我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移开目光。

也罢,事有轻重缓急,人当以大局为重。我江逾白宽宏大量,不与小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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