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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六日: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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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卓谕,是和贝阮在国内举办完婚礼之后。

作为已经联系了一年多的网友,在时间地点都合适的情况下,对方提出见面的要求,她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真人和网上沟通时的印象差不多,是个聪明、严谨又果断的人。

只是见面后发现对方是个漂亮的Omega,有让饶新夏稍稍紧张了一把。

她确实是不知道,所以也没事先报备。

毕竟,也没有人会在网友见面前要求人家自报属性的,会被认为有属性歧视……

不过很显然,卓谕对她的兴趣更多是集中在专业和工作上。

那天的午餐很愉快,线下甚至比线上更聊得来,对方的博学广闻、思维逻辑、专业能力,甚至兴趣爱好,都与她十分合得来。

只是,她最后仍然拒绝了对方的邀约。

虽然听上去是个好机会,但那时她正一心沉浸在创业乐趣里,怎么可能去给资本家打工呢。

但天有不测风云。

一年后,卓谕公事公办地和她谈了两次,第三次时她们在卓越集团的总部签了合同,从此摇身一变打工人,开始给卓总干活。

虽然正式见面次数不算多,但卓谕的确非常了解她,一开始就在并购合约里加上了‘至多不超过50%的股份认购’条款,因此双方没有就具体细节蹉跎太久,她和贝阮在那年的圣诞到来前,就搬回了熟悉的N市。

往事历历在目,卓谕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同事,是她的导师、也是她的朋友,她不仅将她真正带进这个圈子里,教她如何行事、站稳,还带她站到雪山之巅,让她看清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求。

但即便双方如此契合,因为某些原因,她们其实从没交过心。

卓谕的想法太复杂,她追求的利益太庞大,她本人的野心,更是超越了卓家历代曾达到过的顶峰。

她很欣赏卓谕的勇气和欲望,但却并不想因此改变自己早已确定的道路。

而且……

虽然对方做得非常隐蔽,但她其实很早就知道,卓谕查过她的家庭背景。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她的妻子。

这件事她从未在对方面前表露过,卓谕大概也想不到,如此七弯八绕、谨慎小心的安排与试探,对自小于那样环境下长大的人而言,其实清透地就像矿泉水一样。

她们这一代人,大概是离开故土太久,已经忘记了C国漫漫历史长河,鲜有手段心思是未曾被记录过的。

用西方的话讲:日光之下无新事。

她自小见多了这些蠢动与暗影,到了如今,也不过是科技先进了些,工具种类丰富了些。

可本质上,仍是些旧故事。

因为知道卓谕的行为没有恶意,所以她装没看见,一直置之不理。

好在对方似乎的确只是‘例行公事’,没有继续深挖下去。

可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便始终维持在微妙的平衡状态,在某些方面高度相似的她们,其实都从未放松过那份警惕。

她以往偶尔看着那张美丽的脸,也曾想过两人未来某日决裂的情景。

但她从未想过,这些年,她们之间的微妙平衡,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荒谬的可能之上。

贝阮的话语和态度,几乎是明确的警醒和质问,她不得不反思过去曾发生过的一切,然后得出那个无法接受、却似乎只能如此的真相。

“你为什么……”

面前这人一脸三观受到冲击的模样,让贝阮看得不禁生出自嘲。

她以为饶新夏这些年多少会有所感,却没想过,她竟然真的一无所觉。

“我为什么会知道?还是……我为什么不早些和你说?”

贝阮向前一步,站到饶新夏面前,稍稍抬手,食指轻抵对方的下颌。

暗沉如墨的眼眸里,流淌着欲望与愤恼的幽焰。

Omega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精致的五官和柔美的轮廓,勾出一抹带着怒意的笑。

“你是我的Alpha,她用那样的眼神看你,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指节微微用力,扣住最近明显瘦削下去的颏尖,贝阮反问道:“饶新夏,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真的,没有和你说过么?”

那些暗示、那些抱怨,那些被她误解的话语……此刻在脑海中分明地一一浮现。

被燃烧着占有欲的眼神逼视,却无法侧开目光,饶新夏下意识后退,困锁她的那只手顺势松了开。

贝阮没有继续紧逼,眸中的情绪慢慢收敛。

面前的Alpha低低地垂下头,像一只懊丧的大狗狗。

家里的那只金毛每次被训斥后,也会蹲在原地,垂着脑袋,耳朵怂拉着,直到……

贝阮靠近了些,慢慢地牵过有些发凉的手,从光滑细腻的手背抚过,停顿在指尖处,捏住轻晃了晃。

虽然饶新夏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让她看了还是有些生气,但即使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她也从没有对她的‘提醒’若无其事,置之不理。

正因为多年来饶新夏既无所觉,更无过线的行为,她才对此绝口不提。

纠结一件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且完全没有意愿发生的事情,只会让饶新夏产生不好的想法,说不定时间久了,反而还会生出逆反的心理。

毕竟她们有工作和爱好上的往来,除非饶新夏放弃在BS的一切,否则,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完全斩断联系的。

反正饶新夏也不会对其他人有多余的想法。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做那样的坏人呢。

只是,这份自信在此时此地,早已被两个月前的离婚协议,和持续的抗拒与固执撕了个粉碎。

她不得不像那些疑神疑鬼的主角们一样,回忆过往生活中出现的一切蛛丝马迹,在猜疑与揣测中不安、焦躁,继而生出愤怒。

因为在回忆中不断翻找之时,她不仅看到了那些被爱意掩盖、被信任遮蔽的毛刺,还意识到了自己过往坚如堡垒般的自信,并非源自她内心的强大,和这份感情本身……反而是更多来自于饶新夏的妥协。

刚刚那番强自压抑声调的话语,和那个混杂着无奈、委屈还有气愤的眼神,就是饶新夏对这些年所做出妥协的‘抱怨’。

她在抱怨自己不得不舍弃的爱好,抱怨那些因顾及亲近之人、而必须主动压制的天性,抱怨自己对她无端的指责,抱怨那些没有诉诸于口、却在行动中表露无疑的控制欲。

贝阮看着眼前表现出抗拒姿态的Alpha,虽然由着身体习惯让她拉着,可手掌有些僵硬,紧抿的薄唇和绷紧的肩线,也无声诉说着她此刻的不愿。

甚至,朝夕相处,太过熟悉对方的姿态习性,她都能看出饶新夏此刻站立状态下的重心在微微后倾。

她的身体动作,在委婉地避开自己。

心下不由得生出些后悔,她被连日的焦虑和烦躁折磨,刚才的情绪有些失了控,让那些本该被藏得好好的心思,泄露出了危险的信号。

饶新夏只是站着不动,既不开口也不甩开,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可那些雕塑不说话,是因为它们被赋予了形貌,却没有自主的意识。

那么,饶新夏呢?

她是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所以干脆已经不想开口了么?

自己已经让她,觉得如此压抑了么?

眼前视线漫上一层雾气,贝阮咬住下唇,有些哀伤地问她:“我让你不自由了么?饶新夏。”

清泉般温润的瞳眸里滉出一丝惊慌,饶新夏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一向傲气的贝阮竟然低下了头。

心尖一阵刺痛,她张了张口,却觉得嗓子被黏住、钝痛着,连一个微弱的音节也发出不来。

陈旧的回忆袭上心房,她忍不住记起求婚那日两人的对话。

那些字句清晰在脑海中浮现,巨大的难过和涩痛淹没心神,胸口阻窒,似乎快要无法呼吸,她颤抖着咬紧自己的颌骨,克制着快要从喉咙里漫出的悲恸。

Alpha微微仰着头,用力闭了闭眼,艰难地咽下了所有的情绪。

灼痛自喉间往下,一路烧到胃里,岩浆般在冰火交重的心间翻涌。

黑影在眼前闪现,僵立的身躯微微晃了晃。

她怎么能这样伤害贝阮。

她怎么能忍受得了,让贝阮这么难过。

像是被泥水封住的身躯,冷硬地不肯给予一个拥抱。

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海鸟,望着那片湛蓝的海浪,只能紧闭双目,落下垂死的泪滴。

难过和无力汹涌地拍向她,死灰般的情绪却无法继续生出反应。

她觉得自己……可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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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外的夜灯下聚着一墩墩整齐扫好的雪堆,结了冰的池塘在寂静月色下浮出清寒的薄光。

觥筹交错间,卓谕不动声色离开会场,进到洗手间锁上门,从手包里拿出铝盒滑开,捡起快速生效的药片吞服进去。

靠着门安静了一会,幽蓝的眼眸里现出几分清醒。

在梳妆镜前检查了下仪容,又重新补好口红,卓谕挂着散漫的微笑步出休息室。

今夜才刚刚开始,但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剩下的时间,只要好好享受这个节日夜晚就好。

只是有些可惜,如果不是带上饶新夏对刚刚的谈话确实有几分风险,她肯定会劝说对方至少来露一面。

以工作的理由,饶新夏多半不会拒绝得太死。

但没办法,UBS的副总裁据说十分重视家庭,也相当尊重自己的太太,如果那位女士因为传言对饶新夏的人品产生怀疑,那这的确不是个有必要去冒的风险。

想起这事,刚刚已经平复的情绪倏然生出一丝烦躁,卓谕顺手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拿了一支香槟,毫不顾忌药物冲突,饮进喉间。

今天一整个下午,除了回顾刚刚那场谈话的策略和要点,其他时间都被她用来思考那些麻烦的传闻。

中午饶新夏虽然没有直白表达,但那沉默和不反驳的态度,其实已经明确说明了问题。

若是无事发生的以往,她该在第一时间就和自己澄清。

既然没有否认,那就等同默认。

所以,饶新夏是真的要离婚?

她图什么?

从她的视角来看,和贝阮结婚,大概是饶新夏这辈子做的最正确、最有价值的投资。

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成就,固然有天赋和努力,贝家也确然实实在在提供了相当的助力。

哪怕是过去身在A国,饶新夏很多时候那些让人看不懂、猜不透的决策,其实回看之时就会发现,仍然是来源于信息差。

对投资而言,重要的信息就是财富,有信息差就能创造出令人惊叹的价值。

而饶新夏的信息从何而来,她从不过问,但并不代表毫无猜测。

就像这一次的‘大动干戈’,同样也是如此……

卓谕目光慢慢扫过衣着光鲜的名流高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不知道今夜过后,会有多少人没有心情好好过完明日的圣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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