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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手无缚鸡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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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启程离开,今日宿在客栈。

画城的特色,到处都是画,就算是客栈,走廊和房间里的墙壁上也都挂着画。君临和祁不定宿在两间房。君临睡前特意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墙壁上挂着的花鸟鱼虫没有任何诡异之处,这才躺下。

“心要静!画鸟心要静!你瞧瞧,你画这鸟,歪七扭八,与鸡有何分别?哪里都不对!”

“爹,你别生气。”

“你让我如何不生气?我和你娘都是画鸟的好手,小有名气,就算在这画城,也是有所成的。你瞧瞧你画的?”

“爹。”

“你别叫我爹!”

男人年岁看起来三十有余,待爹走后,坐在门槛上,支着头看自己的画:“到底哪里不对?先观鸟,后画鸟。”

观鸟已有□□载时光,细致入微,头颅运作时的灵巧,飞起时的轻盈,落下时的弧线。抓捕猎物时俯冲的凶狠,立在枝头左晃右晃的呆愣,光下羽毛的流动弧度和着色情况,爪子扒着树枝的情状,以及光下明暗交接之处的细微绒毛,他都看在眼里。

观鸟还不够,他还要学鸟,让自己能彻底搞清楚人与鸟的不同之处,好抓住鸟的特色。

爹教他画鸟,先是眼睛和喙,随后是羽毛的画法,把笔头碾开,用笔锋的毛画,这时候要用到控笔,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用力太重会让羽毛糊成一团,按照记忆里鸟的形状,想象着羽毛的走向,轻巧地画下。轻重虚实一定要浑然天成,不可刻意琢磨,失了自然之性,飞羽则是用笔尖从羽尾平涂向羽根,颜色由深至浅...

到底哪里不对。

“君临,你说呢?”他突然转头问。

君临被他吓了一跳,他从刚开始就一直站在这里,只是这俩人像是看不到他,他也就没动。还好反应快,他伸出手,毫不客气,“我看看。”

男人身穿粗布麻衣,头发用一根粗布束起,把画递给他,“爹说我修为难以进入二阶也是因为我的画出了问题。”

君临打开画,旁边的人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一句比一句尖锐。

“我哪里出现问题了?我观鸟几年,练笔几年,画得灵巧生动,为了感同身受,甚至要去学着鸟类的动作,它们的头多么灵巧,似乎可以转好几圈,突然的,就可以看到躲在它背后的人。”

画上的鸟立在枝上,腹部留白,只有极轻的羽毛印记,确实惟妙惟肖,甚至感觉下一刻就要从画里冲出来了。他深吸口气,控制自己不直接撕了这幅画,赞同地迎合他:“你说得对。”

画中鸟长着人面。

他爹评价也不到位,他对自己的认知也相当不准确,整幅画最诡异之处在于那张人面,以及三足。

他控制着体内的魔气,问他:“你见到的鸟皆是如此吗?”

“并非。你要去看看别的吗?”他说。

君临跟着他去了他的房间,墙壁上挂着微黄色的画纸,而层层叠叠的画纸之上,全都是人面三足鸟,他所说的“别的”并非是别的鸟,而是说别的脸。每一张脸都不一样,男女老少,墨色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画外。

他后背发凉,却没有回头看那个落魄画师,只问:“你所见到的鸟就是这样的吗?”

男人苦恼道:“是啊,你认为我画得如何?”

君临直觉回答就是离开的关键,斟酌许久回答:“你爹画的鸟和你画的鸟区别在何处?”

男人无奈:“你来问我,我哪里知道呢?若是真的知道,我爹早就对我满意了。依你来看,我和我爹的画之间有何区别?”

男人看起来并无异色,人模人样,并无要攻击的意图,甚至一脸真心求教。

君临的掌心已经运气魔气,含着笑夸赞他:“你的画别具一格,与我往常见到的画完全不一样,眼前一亮,照我来说,你开创了新的花鸟画。”

男人的背后是层层叠叠的宣纸,纸上是一双双眼睛,他表情微微凝滞,有些不开心:“你答错了。我的画没有那么厉害,你在骗我。”

君临的魔气切断了背后的吸力,他依旧含着笑,刻薄了许多,刺激男人:“其实很丑。”

这句话对男人造成的攻击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君临很快就后悔了,背后被切断的吸力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他说话时骤然增大,还没等男人发飙,他就被吸进了背后的宣纸当中。

人面,三足,白头。只有传说中的瞿如长这个样子。

“君临君临,你画的画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顺手就把手里的画递给了后面的人。

是个白面小生,接过他的画,展开来看,困惑道:“你画的是什么?”

君临也看到了那幅画,上面是一只鸟,三足白首人面,而那张脸正是祁不定这具身体的脸。

“画得如何?”君临问他。

白面小生看起来年岁不大,说话没有弯弯绕绕,直来直去:“像是你被逼疯了。不说了,我今日还要去买笔墨。”

君临盯着手里的画,叫住了白面小生:“近日你可有画鸟。”

“当然了,”白面小生听到这话被逗笑了,“若是不画,手生了,那可就完了。”

君临随他去买了纸墨,依旧是画城,人声鼎沸,他随着白面小生到了府上。白面小生的画就正常许多,并无异样。

“你可见过与我一般画人面鸟的画师?”

“并未。”

君临从府上出来,盯着手里的画,暂时陷入沉默。若他被吸入其中一张画,那么这个画中世界的时间线里应该有那个正在作画的男人。

画城就这么大,他的魔气还在,每一日都能绕着城转三四圈,直到第二日终于找到了。

小孩蹲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看树枝上的鸟,一动不动。是很普通的飞雀,头转动着,以机敏的速度,随后啪一下飞走了,惊起簌簌声。

君临问他:“你有画吗?”

小孩站起来,脸上都是尘土,有些狼狈,黑色的大眼睛转了转,乖乖应答:“有的。”

这小孩只到他的膝盖,仰着头,挠挠头,诚实道:“我不认识你。”

君临蹲下来,伸手,刀架在了小孩的脖子上,他同样实诚:“没关系,我认识你。乖,给我你的画。”

小孩格外执拗,“不行,爹让我在此观鸟四个时辰,这也才三个时辰,我回去我爹会不开心。”

君临:“鸟已经飞了。”

小孩:“那我也要在此等着。”

君临脸上浮出笑,声线温和:“命和鸟,你要哪个?”

小孩双眼逐渐弥漫起水汽,嘴一瘪,哇一声哭出来,也不管脖子上的刀,伸手过来打人:“你吓唬我,你,你,吓唬,我,啊啊啊,你...”

君临试图盖过他的声音:“闭嘴,否则杀了你。”

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君临最后用一颗糖把小孩哄好,然后和人一起蹲在土堆上,看着头顶上的树枝,等待着鸟类的造访。

小孩看起来很认真,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最高处的鸟。

树枝交叉,那只鸟像是人一样高高昂头,左看右看,扑腾着翅膀飞离,然后落在了另一枝树枝上。

一个时辰过去,君临困得睁不开眼,小孩精神奕奕。最后到了那个熟悉的画室,空荡,墙壁上只有少数几张画,仍是人面鸟。方才观鸟两人是一起的,君临盯着那一张张诡异的人面,道:“方才的鸟不是这样的。”

小孩仰着头,困惑:“哪里不一样?”

君临的目光一寸寸略过,问他:“你爹有没有看过这些画?”

小孩点点头,扬起笑,道:“我爹说我画得好。”

君临的目光一寸寸略过,将手指放在这些宣纸上,却没感受到吸力,他微抬下巴:“你今日是不是还要画?”

小孩点头,像模像样地准备了纸笔,端坐,有时谨小慎微,有时狂放随意,君临站在一旁看。小孩已经完全沉浸其中了,面色凝重,时不时还要皱眉,最后停下时,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俯瞰这幅画,扬起了一点点笑容。

“眼睛应该再往左边歪一点,羽毛可以更翘...”他自顾自说着,找自己的毛病,然后才想起来旁边的君临,“你认为我画得如何。”

这个问题格外熟悉。

他低头,看着小孩乱糟糟的发,问:“为何是人面?”

小孩微微歪头,理所应当:“本就是人面啊。”

“为何是三足?”

小孩被他的问话逗笑了:“本就是三足。哥哥,你莫不是个瞎眼的。”

君临看着小孩仰头,满脸的真诚,询问:“我画得如何?”

君临尝试理解他的审美,思索许久,突然发现,画中世界也许不以画为主线,他记得客栈的画上还有题文,只是他没看。

“很像你自己,”君临垂眼看他。

小孩笑着,声音清脆:“哥哥答对啦!”

吸力再次将他吸入画中,出现在满是宣纸的房间中,那男人垂眼画着,没搭理突然出现的君临,全身心都倾注其中。

“啊,你已经回来了。”许久,男人终于放下笔,注意到站立在那里的君临,“莫怪,一般人至少要走过好几幅画才会离开,也有人一直在画中穿梭。”

虽说是在画中穿梭,实际上却是在男人的记忆里穿梭。

君临手里的魔气蠢蠢欲动。男人却浑然不觉地说着:“并非是画创造了我,而是题文。你发现的太早,若是再穿梭一幅画,就很难再找到出来的路了。其实每一幅画都是穿梭的道路,而你也会在我的记忆里慢慢迷失自我。”

君临已经不耐烦了,打断他:“我何时可以离开?”

“现在。”

君临猛地坐起,去看那副花鸟画的题文。

“飞鸟惊绿叶,墨汁泼白宣。

瞿如见瞿如,花鸟见花鸟。

提笔欲点滴,妄成真自然。

少时作丑欢,后却高巧澜。

浮生所感之,但识本来人。”

落拓流光。

“流光?”君临皱眉,“不是仙魔记的编写者吗?”

题文和画本身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而是说人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自我,而非真正的其他东西的外在表现。所以幻境中的瞿如画出的是瞿如,若是要画出真的花鸟,还是要花鸟来。若是要写下真正的故事,就要亲身感受。还有一点感怀少时的意思。杂七杂八都沾了一点。

这是写仙魔记写疯了吗?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刚要继续去看别的画作题文,就蓦然想起隔壁手无缚鸡之力的一阶剑修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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