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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魔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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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森感觉到风元素的调动传来停滞,面前的人影更是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那对弯曲而锋利的双角更是揭示了他的身份——魔族。

“真有趣,”一个声音响起,“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臭水沟里的小老鼠。.”

沃尔森浑身一僵。

“被人发现了么?”他努力辨认对方的身份。

却因为眼下狼狈、头脑昏沉,一时间竟看不分明。沃尔森努力抬眼朝上看去——但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他来说,外面的光线太刺眼了,他只看到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但耳边却听得清那人的脚步声,在一点点走近,靴跟在湿滑的石地上踏出沉重却不急不缓的节奏。

对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有意拉长自己心头的紧绷与恐惧。

直到视线恢复,沃尔森才见到了一张有些阴鸷的脸,令他瞬间想起一个画面:就在返回领地的码头立柱上,钉着许多印有领主蜡封的通缉令。而纸上勾勒的肖像,与眼前这张脸分毫不差。

他完全想起来了。

“伦娜......”沃尔森的嗓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难堪与恳求:“亲爱的,看在我们以往的份上,求求您,就当作没看见过我。”

“伦娜”却一言不发,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水沟中的沃尔森,神情晦暗不明。

眼前的领主,模样已与记忆中判若两人。

那双原本一尘不染的长靴,如今沾满了臭水,靴底的缝线处聚满了泥沙,穿起来肯定无比难受;平日里一丝不苟、挺括如新的披风,如今被水渍浸透,贴在背上像是块破布,还黏着不知从哪蹭来的枯叶。

沃尔森的金发曾是柔顺闪亮的。可现在,那抹金色沾满了污渍和灰土,几缕湿发贴在脸颊边,失去了昔日的光泽。

他那张一向美丽的面孔,如今也变得脏兮兮的,鼻梁上沾了泥点,下巴也擦破了皮。可即便如此,那双眼睛——那双明亮的灰蓝眼睛,依然透着骨子里的傲慢与清贵,就像是一颗不小心掉进灰尘里的蓝宝石,不管表面多么狼狈,依旧难掩那天生的贵气。

他仍旧是他。

伦伯特没再靠近,而是站在一个能将沃尔森此刻的哀求看的一清二楚的距离。曾经被领主夸赞过的黑色发丝随着夜风飘扬缠绕,就像他此刻的内心。

——沃尔森的这副模样,本不应该唤起他的同情。那是一个罪人,一个玩弄他感情、辜负真心的表演家,更是一个曾将魔族推向被奴役的深渊、将无数族人视作货物的贩卖者。

可他动不了。

怜惜的情绪自胸腔深处翻涌而上,又被理智强行压回。他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只要多看一眼,那早已做好的处置决断就会在对方面前土崩瓦解。

他记得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湖泊一样,静静地望着他;记得那双眼睛在两人见面时,露出的笑意和温柔;记得那双眼睛在每次送他礼物时,其中的宠溺与偏爱……

他甚至忍不住想,是否该把对方抱起来,用热水洗净那一身狼狈,再替他理好头发,擦干脸颊,把他重新还原成那个记忆中的沃尔森。

于是他只是站在那里,指节微颤,面无表情。

可若是沃尔森靠近,便能听见,那副庞大的胸腔,正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地起伏着,像是有蕴含着惊涛巨浪,冲刷着魔王的意志。

而沃尔森却感知不到这些情绪的波澜。

他只看到自己的绝望——魔族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像极了审判席上最后落下的铁锤,叫他心头泛起一阵阵寒意。

“如果她拒绝放过我,而向那群疯子告发的话,我就完了……我会死的……死得很难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被暴乱的魔族抓走。

他干过的多少勾当——贩卖魔族、动用私刑……任何一项被翻出来,都能让他在这片土地上尸骨无存。

那些魔族会撕碎他,用指甲剥开他的皮肉,啃食他的骨头,然后高声欢呼,将他焚烧成灰。

“我不能赌他们的怜悯……我只能赌——t她。”

他想起那一夜。

那场本该是自己厌恶入骨的缠绵,然而“伦娜”对自己疯狂的索求与沉迷,如今成了他手中唯一能握住的底牌。

他咬了咬牙,收起了所有的骄傲与羞耻,心一横,将这张牌掷上了牌桌。

随后,他从管道中缓缓爬出,却没有立刻站起,而是近乎朝圣般的姿态,向伦伯特爬去。

不是那种狼狈逃命的爬行,而是带着某种诱惑意味的缓慢逼近。他昂着头,脖颈线条拉得修长漂亮,确保自己那张曾让对方沉迷的脸始终暴露在视线之中;背脊柔韧地下弯,腰塌得低低的,臀部自然翘起。每一寸动作都刻意放缓,像是精心编排的舞蹈。

这是他从那些曾风流过的女人身上学来的——可现在,他照葫芦画瓢,甚至比她们还要娇媚动人。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伦伯特,一眨不眨,灰蓝色的眼眸装满了无助与祈求。他甚至逼出了些许泪水,任它们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显得楚楚可怜。

在月色的映衬下,这位蜿蜒在地的男性像极了传说中引诱水手沉入深海的女妖,带着致命的诱惑,向他的猎物爬去。

他身上的尘土与污迹仿佛成了某种催情的涂层,将往日的贵族锋芒遮去,只剩下那副勾人的皮相。

当他终于爬至对方脚边,沃尔森伸出手臂,攀上了伦伯特的小腿。

眼见对方并未有丝毫嫌恶的神情,甚至说有些默许,沃尔森便像是受到鼓舞一般,更进一步,将一边脸颊轻轻蹭上了对方的小腿。即便那裤腿布料粗糙,还带着尘土的气息,但他毫不在意。

他将头颅仰到极致,角度大得几乎要折断脖颈——只为露出那张脏乱却仍旧美丽的脸。

泪水在此刻终于滑出眼眶,沿着眼角静静流下,消失在沾满灰尘的金发里。使得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仿佛刚被暴风雨洗刷,露出惊人的明亮,像是雨过天晴透露出的天光。

伦伯特注视着这样的双眼,突然感觉到某处传来爆炸的轰鸣声,直到半晌后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心跳。

沃尔森轻咬下唇,洁白的皓齿印在干裂的唇瓣上,像是两片失水的花瓣之间紧紧夹细腻的珍珠。

他就这样仰望着,他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在说。

而伦伯特,只能站在原地,像个被施了咒的、即将上钩的水手,目眩神迷地看着这只妖精。

这时,沃尔森才终于开口了。

声音带着因哽咽而打颤的尾音:

“伦娜……求您救救我,那群疯子会撕碎我的。求求你……”

沃尔森的语气里除了惶急与请求,还有一种脆弱的依赖。

伦伯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脑海里倏地浮现出那一晚的记忆:就是这样的无助的语气让他住手别再动作,而他并没有。

他想,或许这次该应允了。

然而,还不等伦伯特作出回应,焦急的沃尔森就更进一步,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像是要拼尽全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将整个上半身挂在对方身上,双手攀到腰间时,即便这时手臂被一些地方烫了一下,但是沃尔森还在不管不顾地继续。

他一路攀附着向上,直到下巴轻轻枕在伦伯特的胸口,才停下动作。那是一个全然献祭似的拥抱,整个人软在了对方怀里。

“求求您……带我走……”他声音低得像在夜色中融化,带着一点点刻意控制的颤抖,仿佛怕这一句话说得太重,会惊走仅存的希望。

——他已经想好:“如果伦娜能以魔族的身份将我带出城,那将是目前最完美的脱身方式。这里人迹罕至,夜色浓重,若我能利用这一点离开主城,至少可以为自己赢来喘息之机。”

这时,妖精的猎物终于做出了回应。

伦伯特的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低沉了。他俯视着怀中的人,眼神晦暗:“好……我会带你走……”

语气意味深长。

沃尔森被瞬间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注意对方的未尽之言。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他动作轻巧地抬起手,温柔地抚上对方的脸颊,将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只是浅浅一吻,蜻蜓点水,随即便感谢道:“谢谢亲爱的!我不会后——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口扑上的凶猛撕咬堵住了嘴。

那不是吻,是占有,是警告,是某种被撩拨至极后终于失控的惩罚。沃尔森只来得及睁大眼睛,便被那双唇封住,几乎连呼吸都被剥夺。

然而下一秒,一记利落的手刀击打在他后颈。

他瞳孔一缩,四肢骤然一松,意识就此崩散。

“唔……”

一声含混的呻吟从厚重被褥中传出,带着些许沙哑与困倦的鼻音。

沃尔森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颤,缓缓掀开时,露出那双因高热而略显浑浊的灰蓝色眼眸。

当视线终于聚焦时,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浮雕花饰,而是一片刺目的金色马赛克拼贴——近乎粗俗的浮夸。

一股异样的气味充斥鼻尖,不是他惯常熟悉的玫瑰熏香,也不是以往残留的纸张气息。燥热的空气里漂浮着硫磺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喉管。只有枕边的黑色石块带来一些凉爽气息。他侧头观察,头发散乱铺开,几缕金发还贴着脖颈后方,带着未干的冷汗。

身下坚硬的床榻硌得背脊生疼,并不属于任何他记得的寝具。

沃尔森试图呼唤侍从,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他的喉咙干涸得像被沙漠热风炙烤过。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嘴唇,触到那片因暴力亲吻而破裂的伤口,传来微微刺痛。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侍从,没有人声,没有窗外的鸽子鸣叫。

——不对。

这是哪里?

沃尔森的眼神再次锐利地打量四周,企图找出一丝线索,却暴露出深深的不安。

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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