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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魔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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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睡在坚硬床面后酸软的身躯,沃尔森小心翼翼地从床沿探出一只脚。

床边既无整齐摆放的鞋履,也无任何供人落脚的软垫,只有黑色的石砖地面,看上去似乎还泛着一点潮意。沃尔森本以为那应该是冰冷的触感,就像贵族宅邸里常见的大理石砖那样。

他犹豫片刻,终于光着脚,小心试探着将脚尖踩了下去。

那一瞬,他脚底白皙的肌肤像是轻轻贴上一片尚未熄灭的火炭——并非冷,而是热,甚至炙热。烫意从脚心缓缓升起,逐寸占据他的神经末梢。

第一步,第二步。每一次落足,脚底那种灼热便愈发强烈,炙热沿着踝骨一路蔓延,像要将他整个吞噬。

沃尔森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猛地倒抽一口气,像一只刚踩到炭火的兔子般跃回床上,赤裸的脚掌像被烙铁印上了一道火痕,火辣辣地作痛。

“……这是哪?”他咬着牙,低声咕哝,汗珠沿着鬓角滑落,“地底在烧火?还是某种……魔法阵?”

他忍着脚心的刺痛低头查看,周围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可见的魔法回路。就在他皱眉思索时,余光扫到了之前枕边的黑色石块——质地粗粝,形状不规则,静静地放在褥边一角,却令他想起之前的凉意。

他拿起那块石头,入手的瞬间,一股冰凉迅速渗入掌心。沃尔森眼睛一亮,立刻将其贴向脚心,几乎立刻便将他方才被灼热折磨的神经安抚下来。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冰凉并非来自常规的魔法元素——不像是水元素的作用,也不带风元素的流动性,更无一丝法力波动。它太稳定了,仿佛不是“散发”出冷意,而是“吞噬”着周围的热量。

如果是元素魔法构成的石头,它的效用应该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减弱,哪怕只是细微波动。更何况,这块石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被放在他的枕边,按理来说,魔力的波动应该更加明显才对。

并且他的指尖也开始发凉了,那不是冬日里冻手的寒冷,而是一种被剥夺的冷。就像他掌中的体温正在一点点被这块石头吞噬干净。

他忽然怔住,低头盯着掌中的黑石,指腹轻轻摩挲那带有天然纹理的弧度和质感。

这种材质……这种反应……

他知道这是什么了。

他当然知道。

作为商业交易的操盘者,他怎会认不出这种材质。货物中从不缺这种东西——只是平时不会是这样的形状罢了。它们被切割、打磨、雕刻,做成饰品、护符、炼金试剂、供贵族炫耀的收藏。

——魔族的角。

那是魔族异于常人的标志。

如果说精灵以尖细的耳朵感知万物,兽人以魁梧体魄横扫战场,那么魔族的全部天赋,几乎都凝聚在那对生于额前的尖角之中。

它不仅是外形上的象征,更是他们黑暗力量的源泉。

在这片大陆上,除了四元素与光明魔法这些人类和精灵能够使用的魔法,还有那近乎灭绝存在于传说的龙语魔法之外,就只剩下魔族的天赋——吞噬。

最初,当魔族展现出让光明消逝的能力时,人们惊恐地称之为"黑暗之力"。直到后来,他们才骇然发现——这并非简单的驱散光明,而是能将世间万物吞噬殆尽的恐怖能力。无论是绚丽的色彩、温暖的热度,还是蓬勃的生机,都逃不过被彻底吞噬的命运。

魔法塔曾为此进行过实验——一些人体试验而已,那里的魔法师向来是疯子——他们将颜料注入魔角,却发现无论注入多少色素,那对角始终漆黑如初,像是将颜色本身吃了下去。

而后将魔角切成薄片,用最强的光束穿透测试,却发现即便薄如蝉翼,那黑色仍旧透不过一丝一毫的光线。

那是吞噬一切的黑,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虚无。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沃尔森死死盯着那块黑石,掌心依旧残留着被吞噬的凉意,脑中却早已开始飞速运转。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失去意识前,他还在城里,和伦娜交涉。

“我只是想让她带我出城而已……”他心中一阵发冷,“可她到底把我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这间陌生的房间。

墙壁几乎被黄金马赛克覆盖,那些浮夸得近乎刺眼的纹饰构筑出一个既奢靡又诡谲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更糟糕的是那股热意——不,是灼热。从地板、墙壁、甚至空气中,都隐隐传来一种炽烈的温度,像是整座建筑直接建在岩浆口之上。皮肤被燎得发紧,汗珠很快从鬓角滑落。

他缓缓收紧手指,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的肉里。视线扫过房间内那些从未得见的装饰,这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文明。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个,即便再离谱,也一定是真相。

深渊。

魔族的老巢。

沃尔森脸色霎时沉了下去。

“原来如此……”他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她不仅是个骗子——”

——指的是那个魔族“少女”,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还是个疯子!”他几乎是咬着齿缝挤出这句——

——因为那家伙,居然把身为魔族公敌、贩卖他们血肉的罪魁祸首、身负滔天血债的人族领主,带回了魔族的心脏。

房门轻响。

伦伯特一踏入屋内,目光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般,径直落在床边那道静坐的身影上——

那个曾让他心甘情愿沦陷,却又在冷漠中让他生恨的人类领主,正坐在他那张床上,赤着脚,掌中托着自己孩童时期的黑角,指尖轻柔地摩挲着。

那正是他儿时蜕下的骨角磨成的——没想到此刻竟被握在了那双纤白的手中,像在把玩某种……亲密而危险的东西。

一股原始的悸动翻涌上来,席卷得他几欲窒息。

他几乎恨不得,那块角不是旧日的残片,而是如今仍牢牢嵌在他额上的那一对——

被那双纤白的手、那样专注又轻柔地,一寸寸抚摸。

可就在昨夜,他还不是这么想的。

从坎贝尔暴乱开始,魔族奴隶们就如烈焰般吞噬这座城市。那是百年沉默后的第一声咆哮,是伦伯特亲手点燃的复仇之火。百年前,魔族因为深渊的恶劣环境,曾试图撕裂地表秩序,发动战争侵吞大陆所有资源,最终在教廷与各族联军的围剿下落败,魔王本人被封印,其余眷族退回深渊。而那些未能及时撤退的魔族残部,则彻底沦为了被各族奴役的贱民。这些曾经的深渊之子被贩卖,在矿井中耗尽生命,在竞技场上被迫互相厮杀供看客押注取乐,在贵族宴会上成为拍卖的“异族珍品”。

然而现在,他回来了。

他是深渊之主,是种族的庇佑者,是魔族被压制百年的复仇意志本身。

而要复仇,就必须先清算。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用魔族血肉筑起金色王座的罪人——沃尔森。这个人类领主,是利益网的操盘者,是魔族奴隶化的推手。正是他主导了奴役的系统化流程:猎捕、分级、编号、贩运。魔族的语言被禁止,名字被抹除,身份只剩货号与编号。他们不再是生灵,而是货物,是领主的财产和金币的象征。

伦伯特追着那一丝熟悉的魔力波动而去,杀意如影随形。在混沌的魔力乱流中,那道波动犹如黑暗中的灯塔般清晰可辨——魔族的天赋是吞噬,而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骨角对魔力流动的感知,令他轻易锁定了猎物的位置。

他本是想复仇的。毕竟这个人,是族人咬牙切齿的仇敌,也是玩弄了他感情的罪人。

可那张脸——

那一滴泪水,从那张故作坚强的脸庞滑下,仿佛不是滴在地上,而是滴进他心里,烫得发疼。

他该狠狠嘲笑的,却只觉得喉头发干,怒火被那轻声的恳求熄灭得七零八落。

……直到那个吻。

那浅浅一触、轻柔得近乎梦幻的一吻,像山间的冷泉,不偏不倚落在他心头,刹那间便将所有的理智烧得只剩焦黑的余烬。

从那一刻起,他的念头便变了。

不再是毁灭,而是占有。

不再是羞辱,而是禁锢。

——既然这只狡猾的狐狸想逃,那他就永远不许他离开。他要将这人藏在深渊最深处,锁在他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接触。

而现在,那人正坐在他床上,安静、脆弱、带着一点初醒的迷茫与惊惧,却偏偏专注地抚摸着他的骨角。

伦伯特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想,那双手能不能——

换个地方抚摸。

——抚摸现在的他,活生生的他,带着角、带着热度、带着怨火和欲望的他。

沃尔森望向踏入房门的魔族,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对方目光太过灼热,亦或是这里的温度本就炙热——沃尔森一时竟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在惧怕对方,还是单纯被热得发抖。

他收起心中的怒意,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带着一丝讨好地说:“伦娜,好久不见。谢谢您……带我出城。只不过……对人族来说,深渊还是……稍微危险了些。”

他说得很慢,长久的缺水让他的声音发干。但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说他可以付出代价,说他愿意满足要求——总之,想方设法让对方带他回到地面、回到人类的世界。

哪知,魔族只是在听完他第一句话时,便悄然逼近。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指腹的茧摩擦着他的肌肤,从他脸颊一路缓慢地往下抚去。最后,那手指停在了他唇角,轻轻按住那道尚未痊愈的伤痕。

一道带着些暗哑与隐忍的声音,在沃尔森耳畔炸开。

魔族说道:“叫我伦伯特。”

沃尔森本能地照做:“伦伯特?”那一刻,他的记忆像是被这个名字敲开了一道口子。

——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见。

他记得那个名字曾出现在历史之中——魔族的王,深渊之主,被封印的战争罪魁,异端的化身。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只剩下一层惨白贴在皮肤下。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伦伯特已低头吻住他。

不是温柔,不是亲昵,不是情人间的缠绵。而是直接、粗暴、侵略性的占有。

下一秒,他便被狠狠地按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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