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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斯凯岛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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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凯岛的清晨被浓雾包裹,能见度不足十米。温翎站在民宿的窗前,看着窗外模糊的轮廓——那应该是一棵孤独的苏格兰松,此刻却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天气预报说这雾一整天都不会散。"民宿主人莫拉太太端着热气腾腾的燕麦粥走进来,"你们今天的徒步计划可能要取消了。"

温翎接过早餐,道了谢。俞瑾言从楼上下来,头发还滴着水,手里拿着他们皱巴巴的地图。

"莫拉太太说岛东侧可能没这么浓的雾,"他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老麦克愿意开车送我们过去。"

一小时后,他们坐在老麦克那辆古董路虎的后座,沿着崎岖的海岸线行驶。车窗外的世界被分割成模糊的色块——深灰的岩石,墨绿的海水,乳白的雾气。温翎的相机搁在膝头,她不确定在这样的能见度下能拍出什么。

"到了。"老麦克在一个小海湾前停下,"这里是'画家之角',雾天也别有风味。"

确实如此。当温翎走下车子,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雾气在海湾形成了一层柔和的滤镜,将一切轮廓柔化。远处的礁石像漂浮在空中,近处的海浪拍岸声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几个当地渔民正在整理渔网,他们的身影在雾中时隐时现,如同古老的幽灵。

"这太神奇了..."温翎喃喃道,迅速调整相机设置。她放弃了清晰度和锐度,转而追求捕捉这种朦胧的氛围感。

俞瑾言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拿出笔记本,而是静静地站在她身旁,仿佛也不愿打破这魔幻时刻的宁静。

"那边有个小屋,"老麦克指向海湾尽头,"是已故画家艾莉丝·麦克雷的工作室,现在开放参观。"

工作室保留着画家生前的样子——凌乱而生动。调色板上的颜料已经干涸,画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风景画。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钉着的几十张速写,全都是雾中斯凯岛的景象。

"她晚年几乎只画雾,"管理员解释道,"说雾让一切变得平等——高山和小石头在雾中同样神秘。"

温翎被这句话击中了。她想起自己早期的作品,总是追求完美的光线和清晰的构图。而此刻,透过工作室的窗户看出去,雾中的海湾呈现出一种她从未尝试过的美感——模糊、不确定,却充满可能性。

"想试试吗?"俞瑾言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递来艾莉丝留下的一盒炭笔和几张泛黄的素描纸。

温翎犹豫了一下,接过炭笔。她从未学过绘画,但此刻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尝试不同的表达方式。炭笔在纸上游走,笨拙却真诚地勾勒出窗外的轮廓——不是精确的复制,而是对那种朦胧感的回应。

"很美,"俞瑾言看着她完成的第一幅素描,"像你拍的照片,但更...自由。"

温翎突然明白了艾莉丝的选择——在雾中,没有正确或错误的视角,只有个人的感受和表达。她翻到素描背面,写下今天的日期和地点,然后加上一句:"在清晰与模糊之间,找到新的眼睛。"

午后,雾气稍微散去一些,露出了海湾的全貌。温翎和俞瑾言坐在礁石上分享莫拉太太准备的三明治,看着潮水慢慢上涨。一只孤独的海鸥落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陌生人。

"伦敦那边的提议,"温翎突然开口,"你怎么想?"

俞瑾言将最后一块三明治掰开,分给那只海鸥:"我在想'晨光之家'的模式能否真的移植到其他文化背景中。"他顿了顿,"但也许重点不在于复制,而是启发每个社区找到自己的解决方案。"

海鸥叼走食物飞走了,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温翎看着它消失在雾中,思绪飘向未来——伦敦、爱丁堡,或许还有更多地方。这种漂泊感曾让她畏惧,现在却带着某种奇妙的吸引力。

"我们可以试试,"她轻声说,"半年时间,看看能走多远。"

俞瑾言转向她,灰绿色的眼睛在雾光中显得格外明亮:"你确定?这意味着要把工作室暂时关闭,离开熟悉的环境..."

"就像艾莉丝选择只画雾,"温翎微笑,"有时候限制反而能带来新的可能性。"

回程的路上,他们绕道去了岛上的一个小酒馆。昏暗的灯光下,几位老人正在演奏传统音乐,角落里一个红发女孩专注地记着谱子。温翎拍下这一幕,然后再次拿出炭笔尝试捕捉这种氛围——这次她更加大胆,放任线条随着音乐的节奏流动。

"可以给我吗?"演奏结束后,红发女孩怯生生地走过来,指着温翎的素描,"我从没见过有人这样画我们。"

温翎欣然相赠,换来女孩即兴演奏的一首小调——据说是她刚创作的,名为《雾中的陌生人》。

夜深了,回民宿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远处海浪的低语。雾气再次浓重起来,手电筒的光线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路。俞瑾言自然地握住温翎的手,两人慢慢前行,像探索未知领域的探险家。

"我在想,"俞瑾言的声音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可以把这次旅行变成《边界》的续篇——不同文化背景下,艺术如何介入社区建设。"

温翎握紧他的手:"用照片和文字记录这个过程?"

"嗯,也许不仅仅是记录,"俞瑾言停下脚步,尽管在浓雾中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而是亲身参与,在不同地方播下'晨光之家'的种子。"

民宿的灯光终于在雾中显现,像一座指引方向的灯塔。莫拉太太还留着门,桌上放着两杯热巧克力和一盘自制饼干。

温翎坐在窗前,翻看今天的收获——模糊却充满情绪的照片,笨拙但真诚的素描,还有脑海中回荡的那首《雾中的陌生人》。窗外,世界依然被浓雾笼罩,但她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明朗。

俞瑾言递给她一杯热巧克力,在她身旁坐下。两人安静地享受着这温暖的时刻,不需要言语。雾中的斯凯岛给了他们一份意外的礼物——在模糊不清的世界里,反而看清了内心真正渴望的道路。

第二天清晨,雾气奇迹般地散去了。阳光洒在海湾上,将一切都镀上金色。温翎和俞瑾言站在"画家之角",看着完全显露在阳光下的斯凯岛——与昨日判若两地,却同样美丽。

"清晰与模糊,"温翎举起相机,"都是真实的模样。"

俞瑾言翻开笔记本,写下新的标题:《在雾与光之间——寻找社区艺术的普适语言》。这个计划将带他们走得更远,不仅是地理上的距离,更是艺术与社会的边界探索。

回民宿收拾行李时,温翎发现莫拉太太悄悄在她包里塞了一小瓶当地产的墨水——用海藻和某种特殊矿石制成,会随着温度变色,就像小森喜欢的那些蜡笔。

"给你们的'边界基金'添点色彩,"莫拉太太眨眨眼,"我听说你们在收集世界的可能性。"

温翎拥抱了这位只相处两天却像旧识的长者。在门口告别时,斯凯岛又开始被雾气笼罩,仿佛一场梦境的结束。但这次,温翎不再觉得雾是障碍,而是一种馈赠——它教会她用不同的眼睛看世界,也让她看清了自己想要前行的方向。

火车缓缓驶离车站,雾中的斯凯岛渐渐远去。温翎和俞瑾言的桌上摊开着地图、笔记本和刚冲洗出来的照片,他们正在规划下一站——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边界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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