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温翎从睡梦中惊醒,心脏狂跳着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父亲"两个字,这个时间来电绝不是好兆头。
"小翎..."电话那头传来养父虚弱的声音,"我胸口疼得厉害..."
温翎瞬间清醒,手指颤抖着拨打了120。她一边保持通话安慰父亲,一边胡乱套上外套冲出门去。夜风刺骨,她站在路边拼命挥手拦车,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可能性。
出租车在夜色中疾驰,温翎紧攥着手机,不断刷新医院发来的检查进度。当"心肌梗塞"四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时,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养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九岁那年,是这位温和的小学老师将她从孤儿院接出来,给了她一个家,支持她追求摄影梦想。如果失去他...
温翎咬紧下唇,强迫自己停止这种念头。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后退,如同她此刻不断下坠的心。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主治医生的表情凝重:"需要立即做冠状动脉造影,必要时放置支架。但我们医院的设备..."
"转院。"温翎毫不犹豫地说,"请转到最好的心脏专科医院。"
医生面露难色:"现在转院风险很大,而且专科医院的床位..."
温翎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起一个人。她颤抖着拨通了俞瑾言的电话,尽管现在才凌晨四点。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温翎?"俞瑾言的声音清醒而沉稳,仿佛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我父亲...心脏病发作..."温翎努力控制自己发抖的声音,"需要转去心脑血管专科医院,但我联系不到..."
"在哪家医院?"俞瑾言打断她,"我马上到。"
不到二十分钟,俞瑾言就出现在急诊室门口。他穿着随意套上的衬衫和外套,头发略显凌乱,眼镜后的双眼却锐利如常。温翎从未见过他这般匆忙的模样。
"我联系了心外科的李教授,"他径直走到温翎身边,声音低沉而坚定,"救护车五分钟后到,直接走绿色通道。"
温翎张了张嘴,惊讶于他的效率,但此刻更多的是感激。"谢谢..."她轻声说,眼泪再次涌上来。
俞瑾言犹豫了一瞬,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会没事的。"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给了温翎急需的支撑。在这混乱的凌晨,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转院过程比温翎想象的顺利得多。俞瑾言似乎认识医院的每一位关键人物,从急诊医生到住院部主任。温父被迅速安排进了VIP病房,一组专家立刻开始会诊。
"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医生?"等待检查结果时,温翎忍不住问道。
俞瑾言递给她一杯热茶:"我母亲去年做过心脏手术。"他顿了顿,"李教授是她当时的主治医师。"
温翎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中看到俞瑾言眼下淡淡的青色。她突然意识到,为了一个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整个夜晚的睡眠。
"你应该回去休息,"她内疚地说,"已经帮了大忙了。"
俞瑾言摇头:"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清晨六点,李教授带来了好消息:血管堵塞不算严重,可以通过支架手术解决,风险较低。温翎终于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跌倒,俞瑾言及时扶住了她。
"你需要休息。"他皱眉道,"医院旁边有家酒店,去睡几个小时吧。"
温翎摇头:"我想陪着我爸。"
"那我陪你。"俞瑾言简单地说,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接下来的三天,俞瑾言几乎住在了医院。他帮温翎安排餐食,联系最好的手术团队,甚至在她累得睡着时,安静地守在病房外处理自己的工作。温翎从未见过他这一面——不再是那个犀利冷峻的评论家,而是一个体贴入微的陪伴者。
手术当天,温翎在等待区坐立不安。俞瑾言递给她一部手机:"看看这个,分散下注意力。"
温翎低头一看,发现是他的手机相册。里面整齐地分类保存着她七年来所有展览的照片和详细分析,从大学时期的小型联展到最近的《羽迹》个展,无一遗漏。最早的一张甚至可以追溯到他们相识之前。
"这些..."温翎震惊地翻看着,"你一直收藏着我的作品?"
俞瑾言轻咳一声,耳根微红:"职业习惯。"
但温翎知道这远不止职业习惯。每一张照片旁边都有细致的笔记,记录着拍摄手法、光影运用的进步,甚至猜测她当时的创作心境。他关注的不只是作品本身,更是作品背后的她。
"这张..."温翎点开一张大学时期的展览照片,"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俞瑾言沉默了片刻:"我见过你。在摄影社的招新会上,你展示那幅《雨语》。"他推了推眼镜,"只是你没注意到我。"
温翎心跳加速,正想追问,手术室的灯突然变绿,打断了这个意味深长的时刻。李教授走出来,宣布手术非常成功。
当温父被推回病房,情况稳定后,温翎才想起查看自己的手机。数十条未读消息中,有一条来自苏梦:「莫凡那个混蛋在圈内散布你抄袭的谣言!还说你早期的孤儿院系列是剽窃国外摄影师的作品!」
温翎脸色骤变。这些照片承载着她最私密的记忆和情感,现在却被污蔑为抄袭。更糟的是,她所有原始底片都在工作室,无法立即证明清白。
"怎么了?"俞瑾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温翎将手机递给他,双手微微发抖。俞瑾言快速浏览了消息,眼神逐渐变冷。
"别担心,"他平静地说,"我有办法处理。"
"但我得回去澄清..."温翎焦虑地看向病床上的父亲。
"你留在这里。"俞瑾言坚定地说,"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离开前,轻轻按了按温翎的肩膀,那个简单的动作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温翎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俞瑾言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人。
当晚,温翎在病房的沙发上小憩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俞瑾言发来的邮件,里面整理得井井有条:莫凡散布谣言的证据截图、那位所谓"被抄袭"的外国摄影师作品的详细对比分析、甚至还有几位业内权威愿意为她作证的声明草稿。
邮件的最后,俞瑾言写道:「真相不言自明。专心照顾伯父,这边有我。PS:欧洲的事我已经婉拒了。」
温翎盯着最后那句话,心跳如鼓。他拒绝了欧洲的邀请?是因为...她吗?
窗外,夜色深沉,但病房里温暖而安静。温父的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如同温翎此刻平稳下来的心跳。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羽毛手链,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许,正如俞瑾言所说,真相终会不言自明——不仅是关于她的作品,还有他们之间那份未曾言明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