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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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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台殿

李询章才系好斗篷,正要出门去。忽的听宫人传报,观徽来了。

她进来时携着寒气,肩上落的碎雪在暖融融的殿里消融化水,观徽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向三公主行礼。

“怎这副样子?”李询章吃了一惊,又见观徽是将前几天来借的《盛律疏议》归还,忍不住摇头道:“好不容易得几日假期,再之我亦不会催着你还,何必点灯熬油地苦读。”

“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了律书,才知从前许多事儿看得不全面。”观徽又想向李询章借新的书。

李询章皱眉:“若是囫囵吞枣地读,我可不借你。”

观徽连忙解释:“原书与注释我都牢牢记下了,只是有些不通达的地方,想着再看看旁的书。”

李询章止了着急出门的心思,顿下脚步看她:“这才几日,你都记下了?”

观徽道:“是。”

李素威半信半疑,翻开书随意抽了几页考问,果真对答如流。只是有些律条,观徽靠自己的解释总不达其意。

李素威合上书:“是我的不是,这本书平日里只随意看看,今日才发觉其中注释太少太浅薄。这样……”她微微思索:“你随我一起去吧,正好借几本阿兄的书。”

二人走在去往东宫的道上,观徽见她抱着一沓纸张,多看了几眼,李询章笑说:“是我新作的策论,想着叫阿兄替我看看。”

观徽便顺势笑说:“殿下与太子感情当真好。”

李询章显得理所当然:“阿兄仁厚,待我们友爱。”又说起弘文馆的学士编修书册,太子宫里往往有最新最好的:“你年龄尚小,免得阿兄不肯借你。我便说是我要看,到时再给你。”

观徽自然应下。

二人入了东宫,观徽不曾随三公主进明元殿,而是在庭中与宫人说话。原以为要等许久,不想三公主很快出来,脸色不好看。

观徽追问下,她道:“马学士在里边。”

不光出言讽刺了她的文章妇人之气甚重,连她借几本书也被说嘴:“不是女人该看的。”

“太子一定狠狠罚他了吧?”观徽好似天真地问,神情愤愤:“要是我说,他如今又不是您的老师,还这般不尊重您,该拖去打板子的。”

三公主神情怔然,半晌才说:“阿兄已然替我训斥过了。”太子仁厚,三公主一向知道的。

正要离开,观徽突然指着她腰间道:“公主,您的玉佩呢?”

李询章低头,才发觉腰间只剩下了一枚香囊,她脸上的怔然霎时替换成焦急之色。

皇家重视命格之说,钦天监自她出生后,便算着她的生辰八字,请高僧做法赐福。才求来一块莹着福气的玉佩,自襁褓中便伴着她。

“许是掉在了路上。”观徽连忙叫三公主身边的侍女沿着来时的路去找,又请东宫内的宫人在附近搜找。而后看向李询章:“三公主,您方才进去太子的书房,可会是落在那儿了?”

李询章见身边也只剩下了观徽一人,便说:“你与我一同去找找吧。”

二人步上台阶,侍卫将方才之事看得清楚,二人折返而来便不曾阻拦盘问。两人的脚步轻,沿着路低头找去,逐渐走到了太子书房外。

“殿下,您何必再看这份策论?弘文馆能人学士之多,哪个不比妇人写得好?”

太子声音轻缓:“英缇的文章倒也有可取之处,只是缺了该有的老师教导,许多提议便显得不成熟。”

马学士不屑道:“您便是太过惯溺公主,才叫她心比天高。从前都敢去弘文馆求老师,时不时写了策论让您来看,日后是不是还想学着那位——”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却显得咬牙切齿:“女子读太多书,未免不修妇德。”

太子的声音轻缓而放松,与往常温润的调子有些不同,细听能辨出几分刻薄:“孤拦着,她便歇了心思吗?”

马学士提议道:“殿下若要为公主举荐老师,在下倒是有个人选。”他说了一个人名,屋内传来一阵轻笑,太子揶揄:“马先生这性子啊……”

李询章无声地走了,观徽踮着脚跟上,见她神色恍恍,不经意间将玉佩递给她,悄声说:“方才在书房外捡到了。”

李询章下意识接过,忽而察觉出不对,回头看向观徽:“你——”

观徽作揖:“咱们回去再说。”

李询章冷着脸,疾步匆匆走下石阶 ,观徽跟在后面,笑着与侍卫说:“找到了,只是摔了一下,公主心疼呢。”

回到祯台殿,侍女小心检查了玉佩,不见有损,还奇怪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观徽笑而摇头,内里传来李询章的声音:“观徽,你进来。”

书房内只有二人,李询章背身站在书案前,观徽站于门口,逐步走近。忽而,瓷器于观徽脚边碎裂,李询章愤怒的面庞上有着显而易见被愚弄的羞恼:“你好大的胆子!”

观徽利索地跪下,诚挚道:“观徽并非故意,是天时地利人和也。”

“你——”李询章气结,嘴唇都跟着哆嗦起来:“你这意思,你引我过去倒是无辜了?”

观徽磕了一个头,清晰说道:“若太子管束好身边人,您便不会被马学士羞辱。若太子当真疼爱妹妹,言行合一,您便不会在私下里听到诛心之言。”

李询章的呼吸声粗重几分,观徽继而放肆道:“民间有一句俗语,话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依观徽看,不光夫妻之间如此,师生、同伴,甚至太子与幕僚之间,亦是如此。”

“巧言令色!”

观徽欣而受之。

“你不怕,我将你所言所行告知太子吗?”站立之人垂首,冰冷冷地望向下首之人的头顶。

“观徽信公主有一颗进取之心,”她脆生答:“进学明理关乎人一生,于此行阻拦之者,无外乎仇人也。”

“你真是大胆。”李询章倏然弯了腰,盘腿坐下,颓然问她:“太子怎么得罪你了,让你不惜犯险也要来点醒我。”

观徽试探地看她一眼,也直起腰跪着:“得罪不得罪先不说,他阻拦您进学,也是阻拦我向上。”

李询章正式打量起对方,后者满目坦诚。

有了这份共同的秘密在前,纵然李询章面上恼怒,但对观徽的态度在无意识中却又近几分,从前那份因没有利益纠葛而始终存在的屏障弱化了。

她轻声道:“你可知,若是此事叫太子知晓,纵然你是我们的外甥女,也再没有人能容得下你。”

观徽直视她的眼:“我的命,可就把握在公主手里了。”

李询章的心逐渐静了下来。

回望过去,观徽几次让她侧目,她意识到观徽可塑,是以愿意费几分心去培养她。

观徽因此而依靠她,纵然让李询章对其亲近几分。可只有当观徽真正将把柄送到她手中,牢牢握住,才能让李询章彻底安心。

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观徽献上的不仅是一份诚意满满的把柄,也是一次展现她能力的试探。

试探三公主聪慧有余,是否有胆。

这份试探,李询章接了。

这一刻,她们之间属于利益的捆绑远比所有关系都要紧密。

观徽正式行了一礼,将自己真正的头一份功劳递上:“眼下有一次送人入东宫的机会……”

……

“阿徽,又在看闲书了?”逐枝推开房门,催着观徽快些出来:“今日除夕宴听说还请了宫外的戏班子呢,可热闹了。”

“欸,来了。”观徽将律书倒扣在桌上,匆匆披了件斗篷,被逐伢拉着去了正殿。

李素威正被逐伢按着梳发髻,窗外落着小雪,逐伢比着几支腊梅要往素威头上簪。观徽走过去,见李素威不算多的头发被逐伢混了假发梳起一个华丽的高髻。

李素威晕晕乎乎,头顶的重量压得她十分不自在。逐伢总算挑出一支还算和心意的梅花,后退欣赏一眼,又加了一支嵌着珍珠的蝶簪到头上。

李素威抓住观徽的手诉苦:“不过是阖家吃顿饭,这也太隆重了,真是苦了我的头了。”

逐伢无奈地止住李素威想拆头发的手,她长得实在比同龄孩子高壮太多,梳鬟显得傻气。往日只用发带绑一个小巧的单髻也罢了,今日好歹要隆重些。

观徽左右看李素威的头发,赞道:“逐伢姐姐手巧,简约又不失礼。”

这话落下,引得李素威怒视,愤而指使逐枝压住观徽:“快去折腾她的头去!”

奈何时辰不早了,逐枝有心也无力。几人出了承宣殿,眼见李素威走得歪歪扭扭,观徽提议:“要不还是传一顶步辇去吧。”

李素威却不肯,她一向嫌弃太监抬步辇实在墨迹,不如靠自己双腿来得便利。所幸太子将宴设在东宫主殿广成殿,她们慢慢走去也来得及。

因帝后不在宫内,太子不曾宴百官,只请了宗亲一聚。华灯初上,道两边莲花型的灯笼一盏盏被宫人点亮。

几人走到广成殿时,庭燎已经燃起,噼啪声混杂着燃烧后浓郁的沉香气味。将宫殿内外照得灯火通明之时,香气亦弥散缭绕。

“今日人来得可真齐全。”逐枝小声与观徽介绍:“太子妃身边的孩儿是咱们郡主的亲弟弟琤郎,宋良媛身边的是咱们郡主的小妹妹琳娘。一个会说话起就被太子身边的学士带着教导熏陶,一个被宋良媛管束在屋子里,轻易不许出来。”

“难怪我从未见过。”观徽轻声说着,平日里只听说太子妃膝下养着个儿子。但她常常过去,却从未见到过,原来是被太子接去了身边。

赵良娣身边的宫人将她们引去坐席上,途中李素威被宗亲里那些伯娘婶子们拉着说话,一句句赞得连李素威都红了脸,十分不适应。

鼓声震震,鸣锣开道。方相氏披玄衣朱裳禹步而来,洞穿阴阳的黄金四目威慑四方。身后领着众多侲子,挥戈跃击间鼓声大噪,侲子齐声呼:“甲作食凶,胇胃食虎……”

随着太子落座,庭中祈福驱邪的傩舞磅礴而展。宫人们陆续传菜,觥筹交错间,有宫人端着托盘越过李素威的席位,观徽的胳膊骤然被人拍了一记。

几乎是同时,琴声如巫山云雨,舞姬们鱼贯而入。落雪纷纷,她们以梅作舞。翩然间,胭脂色披纱如一朵朵寒梅落于雪间。舞姬们着月白色罗裙退至角落,单薄的身形几乎融入雪地里,只余一抹如红梅般夺目的身影凌凌作舞。

观徽向主座看去,太子握着酒杯,眸光被庭中翩跹起舞的身影吸引。太子妃神情恬淡,低头为琤郎夹了一箸子鱼肉。赵良娣单手支颐,看得入神。只有宋良媛的目光时不时在太子与舞姬身上流连,脸色说不上好看。

宗亲们一个个争着敬太子酒,红光满面的脸上说着劝酒词。宴至一半,太子瞧着有些醉了。

宋良媛忍不住上前扶住他:“殿下,不若您回去休息吧。”

“不,”太子摆手,走路时身形微有些摇晃,仍然执意与众人一起到太液池边燃放爆竹。

李素威最是兴奋,顶着沉重的脑袋,步伐却好似比来时轻快。李瑰与她们走在一块,颊边两团红晕十分显眼,像是背着人偷偷尝了酒水。一路兴致高昂,只是走至湖边叫冷冽的寒风一吹,顿时萎靡许多。

逐伢与逐枝都是身形削瘦的姑娘,冬日里最不抗冷。哆嗦着身子,忍不住悄悄看向坠在队伍尾端的舞姬们:“她们穿的那么单薄,会不会很冷?”

“今日冷吗?”雪停了,李素威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积雪,鞋袜湿了一半。李瑰的裙摆上也叫她踢上一团被许多人踩过黑乎乎的雪水,不住瞪她:“你那么大的体格子,你哪会冷!”

内侍们早在湖边将爆竹隔着距离摆放开,李素威等几个孩子分到的都是最小的。内侍们撑着长长的竹竿,点了火折子递到人手上,让她们亲自点燃引信。

麻绳烧得慢,几人的视线都随着那一点点燃烧的引信而移动。周遭的宫人们逐渐多了起来,难得松快一回,许多人围在一块儿看热闹,蹭着这份驱邪祈福的寄托,双手合十祈愿。

“呀!快了快了!”李素威大声嚷嚷着,周遭是接连不断的砰砰爆竹声,总算她面前的爆竹也将点燃。

身前传来剧烈的声响,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道,随之而来的是惊呼声:“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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