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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蓝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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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算完账后,已是翌日深夜,天色灰暗,不知多少日未见星光荡漾,四处流水被烛灯衬出淡红,摇曳着碎光入眼眸。

他看了眼看似温和的江水,对江陋道:“皇帝似乎知晓了你的身份,你之后还要待在他的身边么?”

江陋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长命锁,道:“自然会回去,他作为一国之君,什么担子都往身上挑,倘若我不回去,他定会处于警惕,在致州找我,这里的局可能会被他掀翻,导致影响之后的计划。”

萧白拧眉,江陋说话经常会在有意无意地转移重点,如果不注意,又会被带入沟里,他问道:“就算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也回去?”

江陋笑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他,我并不是小孩,如今他愿意相信,我自然是高兴的。”

萧白道:“他今日猜得出你的身份,明日就会猜出你的计谋。”

江陋顺着萧白的目光,琥珀色的眸子轻扫致江,徐徐说道:“正是因为他猜出来了,之后才会一直带上我,他敢南下治涝,这表明朝中不仅是有太后帮衬那么简单,至少大半个朝廷都固若金汤。而且他带的官员大部分都是贪官恶吏,看得出来,作为一国之君,他连炸药都敢往身上背,他宁愿让有威胁的人在身边受自己控制,也不允许那人祸害四方。”

萧白垂眸道:“如果我是他,我会直接杀了那个人。”

江陋摆摆手,道:“这就是我们和他的区别了,我们认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认为一个人没有把罪恶的思想化作行为,那此人就不该死。”

萧白沉吟不语,时间也不容许他久留,拎着县令给的药材和信件,抱拳跃入黑暗。

江陋身子轻轻一晃,又立即稳住。

“唉,好生休息去,之后又是一场硬仗……”他轻轻地扶住墙壁,把身体裹成团,慢悠悠地向前滚去。

滚进门槛前,江陋抬起厚重的眼皮,看了眼厚重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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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夜观天象,不日后便会初晴。”

楚离憔悴的脸庞挤不出笑脸,他轻轻挥手,让官员退下。

“引弦,你有什么看法吗?”楚离抬起胳膊,把奏本拿到身边看。

吴勾道:“晴天是好事,也是坏事,原先说服离开村庄的那部分人看到天色尚好,估摸着又会偷偷回村,而且粮食依旧是个大问题,最近几天施粥处的粮食都是供不应求,百姓们余粮皆空,有怨不敢言,有气不敢出,等到行走方便时,他们定会闹上一闹。”

楚离颔首,沉声说:“最近雨势浩大,洼地遍布,张德查张真占田的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寸步难行,如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日后定会出现冤假错案。”

吴勾摊手道:“哎,皇上可真难做,亏我当初还有做皇帝的想法,散学后我跟我爹说,被打得半死,也彻底断了这念头,多谢老吴啊。”

楚离:“……”当着皇帝的面感慨,真是活腻了。

吴勾轻轻勾起唇角,无奈地说:“你还把我的玄霜给吓着了,真是让我伤心欲绝。”

楚离这才问道:“他不是留夜的前首领么?你怎么会与这种人相识?”

吴勾笑着说:“自然是在我离开长安以后遇见的,他救了我一条命,锁骨下也因此焊上了烙铁的印记——哎呀,那都是些不好的回忆,当今还是先把此处的百姓管好,其余的事闲下来再谈吧。

“上天可真好啊,觉得我俩有缘,又让我们再次相遇。”

楚离垂眸,眼底的碎光忽明忽灭,轻声说:“我还没找到江陋。”

“那小子命大着呢,我看过他的手相,一生没有多少坎坷,大的跨不过,小的扛得住——反正他这次一定不会死。”吴勾斜眼看向原先萧白休息的地方,笑得更加肆意。

楚离道:“大的坎坷跨不过,那一辈子就会与坎坷相伴,怎么可能会一生没有多少坎坷?”

吴勾神秘地说:“有没有可能,他的一生没有你说的那么长?”

楚离似是被噎住,欲说还休。

“是是非非无需多言,自自在在方是真理。古来圣贤探索多年都未寻得长生药,你还是顺其自然吧。”

楚离瞥了眼吴勾,问:“为什么他要死了,你要我顺其自然?”

“看得出来啊,你十分在意他。”吴勾低头整理药材,遮住了右眼角勾人的痣,“你若是想要小孩,娶妻生子来得更快,现在朝廷官员肯定在力谏你纳妾,你随便挑两个,明年就可以抱儿子了。”

楚离蹙眉,道:“你倒是会诓我,我却不想把姑娘锁在深宫中,我尚在母后膝下时,她就告诉我,若是真的打算娶妻,那定不能敷衍了事,对方愿意陪我留在深墙内,我亦要付之真心。”

吴勾哈哈大笑道:“做皇帝可真惨,不像我们,山海辽阔,任人行走。”

两人拌了几句嘴,邓达在外急声道:“皇上,百姓正围在衙门外闹事!”

楚离道:“天气将晴,很快便能重建村庄,犁地耕田,朕也在这里陪着他们,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满意的?”

邓达道:“施粥处粮食短缺,最关键的是没有干净的水、干烈的柴,他们别无他法,只能闹了。”

楚离摇头,正欲前往,吴勾忽然问:“你带的人都治不了他们?”

楚离回道:“他们还有其他的安排,如今致州四下缺人,我出面也方便稳住他们。”

吴勾耸耸肩,不置可否,推开门。远方的天空破开了一条裂缝,光如同金色的泡沫小鱼悉数钻出,在久违的人间四处蹦跶。

萧白踏着灰暗走来,身上还沾着点余光,吴勾露出笑容,媚得萧白别开了眼。

“真去采草药了?”吴勾接过篮子,笑着说。

萧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可不像某人 ,嘴上说着救治平民,手上还管别人要钱。”

吴勾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让他们知道‘皇恩浩荡’四个字怎么写,不然万一有缺心眼的见我们行一时善事,就以为我们行一世善事。”

“萧兄莫要与他言其他,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楚离踏出门槛,沉声道。

萧白立刻拱手行礼:“皇上万岁,一声兄弟我受不起。”

“朕与引弦是兄弟,你与他相识,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我看你读的书也多,若是将来想来官场,朕可以给你安排个职位。”楚离微笑着说,脚步仍未停下,很快就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萧白并未反驳,毕恭毕敬地应了。

吴勾道:“你先去把里面的伤患稳住,我们把另一边的事情处理好就回来。”

萧白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雾气蒙蒙的清晨悄然到来,致州长时间未见日月,霉味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混杂,掩盖了清新的芳草香,流离的致江收拢暴怒的情绪,轻轻敲打河岸,涛声入耳,倒也安宁。

百姓也不再哀嚎,四处寻找看似干净的水源,舀上一勺,又愁眉倒掉,瓢上还沉淀着未滑落下去的泥沙。

死鱼翻起白肚皮,跟着尸骨随波沉浮,有大胆者和走投无路者挑起腐肉,借着火星微烤,做足了思想准备后,紧闭双眼,把肉放进嘴里,立刻咽下,死死按住脖子,生怕吐出来。

楚离去施粥处前,先去了一趟先前低洼的村子。

若不是旁边的官员告诉楚离这里就是先前的村庄,他甚至都没察觉已经到了。

房檐砖瓦早被洪水冲走,零星的房梁尽数坍塌,大部分房屋仍泡在河里,与他们吵架的倔强住民早已消逝。

这是一个人的消失,这是一群人的消亡,也是一片文化的荡然无存。

恍惚间,楚离感觉脚边踩到了什么,垂眸看去,是家书里的一页碎纸。

上面的字段早已褪去粉墨,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忠”字。

“陛下,你没事吧?”吴勾打断了旁边前来关心的官员的话,袖袍微张,掐住了楚离的虎口。

“走吧,去看看施粥处。”楚离只一瞬就恢复了先前的淡漠,脊梁骨撑起皇家威严,在尸骨嶙嶙的道路上负重前行。

百姓们皆跪在施粥处,刑部侍郎刘兴被临时派遣镇场,但面对诸多百姓,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走,看到楚离亲自到来,急忙上前跪道:“是臣无能。”

楚离淡淡地说:“刘爱卿怎么会无能呢?在京城做的那些事情不可谓不妙,原本该死之人,竟在刘爱卿的笔下复活了,要不是朕提前看了案情,否则都要信了你的话。”

刘兴脸色煞白,连连磕头:“是臣之过,但臣也是有苦衷的,皇上饶命啊!”

楚离睥睨着刘兴,用脚踩过他有些弯曲的脊背:“你要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个活命的机会。”

刘兴不停地磕头,直到楚离让他停下。

“别生气,你现在气息紊乱,很容易把自己气晕过去的。”吴勾蹙眉,楚离太久没阖眼,一动怒,气血全涌上来了。

“你放心,朕有数。”楚离闭了闭眼,压住眼底的金花,沉声道,“朕与诸位共同坚守此地,不日便要放晴,粮食也很快就到,请大家再熬一熬,终会熬过去的。”

百姓们面面相觑,无人应下楚离的话。

“皇上锦衣玉食,怎么会懂我们的苦?”一个妇人率先发问,后面的人陆续把牢骚堆出。

“我们已然熬了几个月,上老下小都熬没了,现在你还要我们再熬几天,我们怎么熬?”

“若是我们的良田没有被占,想必现在身上还会有些余粮,可现在多说无益,什么都没有了。”

群众爆发出的不满撒在楚离身上,他们还觉得不过瘾,似乎楚离不是来为他们撑腰的,而是来提着脑袋谢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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