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艰难地落在房间里,映照着妍诗美紧握着照片的手。
她的手微微颤抖,照片中情月和陈雯亲密的模样,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向她的心窝。
“情月,我看你是彻底疯了!你让你妈在顾家怎么抬得起头!你大哥都把照片拿给你爸了。”妍诗美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那些照片如同一片片破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砸向被绑在床上的情月,每一张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刺痛着情月的心。
妍诗美身着剪裁精致的套装,头发一丝不乱,妆容依旧精致,可此刻她的脸上却满是扭曲的愤怒,平日里保养得当的脸庞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她站在病床的另一半,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情月,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情月的心上。
“不想我联系她,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妍诗美冷冷地警告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寒冬里的冷风,让情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情月拼命挣扎着,床头的手铐被扯得哐当作响,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无声流着泪,原本美丽动人的脸蛋此刻满是泪痕,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贴在满是泪水的脸颊上,显得无比狼狈。
“妈,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求求你不要去找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哀求和绝望。
那时的情月刚刚知晓陈雯是缉毒卧底,这个秘密是陈雯和王锦时聊天时,情月偶然间发现的。
她得知陈雯所在的行动组最近已经准备收网,后来陈雯突然消失,情月心里明白是为什么。
漫长的几个月过去,高考前的一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一场大雨。情月像往常一样,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医院二楼的阳台。
她眼神空洞,望着楼下的花园发呆,花园里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无法引起她丝毫的兴趣。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是陈雯。
情月的心猛地一颤,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冲下去,可刚迈出一步便停住了。
外面布满了妍诗美安排的保镖,他们如同恶魔,随时都守在她的四周,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自己根本无法靠近。
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脚步虚浮地走到楼道里。
陈雯似乎有所感应,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情月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好情绪,将发抖的双手藏进宽大的病号服里,缓缓朝着卫生间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下一秒,这份来之不易的重逢就会破碎。
楼道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灯光昏黄而黯淡,墙壁上的影子随着她的脚步晃动,显得格外诡异。
厕所隔间里,陈雯将情月紧紧拥入怀中,她的手臂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生怕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与自责,在寂静又压抑的空间里轻轻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情月埋首在陈雯的肩头,双手死死地揪住她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下一秒,她猛地张嘴,咬住陈雯的肩膀,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思念与恐惧,都通过这一咬宣泄出来。
她咬得极狠,像是要咬出个印记,让彼此永远铭记。
直到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情月才缓缓松开。
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无比坚定,直直地盯着陈雯,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平安回来,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陈雯看向眼前的情月,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满是泪水的脸颊上,眼睛红肿,却闪烁着炽热的光。
她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阵钝痛袭来。
原来她都知道……那些危险的任务、隐藏的身份,我的宝贝怎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长大了呢?她明明今天才成年。
陈雯喉咙发紧,艰难地点点头,目光温柔又眷恋,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情月染了一丝血迹的唇。
这一吻,带着诀别的不舍、深沉的爱意,两个人的舌尖尝到了彼此的泪水与鲜血,苦涩又炽热。
在这昏暗又潮湿的卫生间里,时间定格,只剩亲吻,诉说着无尽的眷恋与牵挂。
卫生间内灯光昏黄,老旧的灯泡时不时闪烁几下,将两人的身影摇曳在斑驳的墙壁上。
潮湿的地面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异味,角落里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漏水,单调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是时间沉重的叹息。
指针调后。
情月在的手撑在精神病院的洗手池前,她抬起头,镜子里照出女孩青涩明媚的脸。
“这一世,我会刨了他们的尸体。”
——
“妈,你别担心了,我们就晚上回去住,晚饭还在家里吃,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家。”
连莞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儿子:“行,你们注意安全。”
他知道沈煜的想法,多说无益,只好叮嘱几句,放他们离开。
二人拿了几件衣物走进夜里,刚下完秋雨,寒意凛冽,裹挟着湿漉漉的水汽扑面而来。
随着离筒子楼越来越近,沈煜的呼吸愈发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衣角在风中肆意翻卷,细碎的刘海被打湿,凌乱地贴在他透着几分苍白的额头上。
前世的阴霾如浓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对筒子楼的抗拒早已深入骨髓。
两人拐进巷子里,秋雨刚过,巷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腐叶味,墙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
昏暗的光线中,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以及雨水从屋檐滴落的滴答声。
终于,他们来到筒子楼下。
这里一片死寂,与身后不远处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的街道形成了对比。
楼道口的灯光忽明忽暗,像一只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水泥楼梯上,布满了住户们上上下下留下的水渍,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白瑾紧了紧手中的衣物,面不改色地踩上去,抬脚往上走,鞋底与潮湿的地面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
沈煜深吸一口气,目光从冰冷的水渍上收回,咬咬牙,快步跟上白瑾的步伐 ,昏暗的楼道里,两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白瑾将钥匙稳稳插进插销,陈旧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细微的“嘎吱”声。
白瑾站在门口,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利落的轮廓,细碎的头发随意搭在额前,深邃的眼眸打量了一下屋内。
屋内弥漫着一股久未通风的沉闷气息,一切还如他离开时那般,安静又略显荒芜。
他的目光落在玄关的柜子上,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白瑾抬手,动作轻柔地将钥匙挂回柜子上,随后接过沈煜手中的袋子,走向卧室。
沈煜立在门口,透着几分疲惫,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关上了门,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或许是触景生情。
虽然有脾气是好事,但是怎么哄啊?
屋内寂静无声,两人默契地没有言语,开始默默清理屋子。
窗外,夜色渐浓,昏黄的路灯透过斑驳的树叶,将光影投射在窗户上。沈煜伸手拿过白瑾手中的拖把:“你先去洗澡吧。”
白瑾闻言,微微一怔,看向沈煜,想要伸手拿回拖把,却被沈煜轻巧地躲开。
沈煜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与傲娇:“这是命令,你是打算不听话吗?”
灯光下,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因为刚才的忙碌,又像是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
白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着沈煜,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他放开手中的的拖把,转身走向浴室,脚步不疾不徐。
沈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手缓缓松开拖把,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像是刚才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
在空荡的房间里,沈煜独自站在原地,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变得冰冷刺骨。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上一世,噩梦般的场景再次浮现——自己握着拖把,一下又一下地清理地上刺目、早已干涸的血迹,刺鼻的腥味似乎还残留在鼻腔。
许久,沈煜才缓过神,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厨房。
他的动作迟缓而僵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伸手去拿水杯的时候,手指微微发颤,好不容易握住水杯,又差点失手滑落。
接满水后,他仰起头,猛灌了一口,水顺着嘴角溢出,打湿了他的领口。
他浑然不觉,只是目光呆滞地看向浴室的方向,眼神像是分不清现实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