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应该不会让江学姐她们吃亏……吧？”
裴季涯漠然想，指望林琴还不如指望数据能自己跑出来。
是的，裴二小姐一生中烦的人很多。但她有个优点，就是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的很清，比如虽然烦顾梨但对顾师姐比较尊敬；也很少会爱屋及乌，就像虽然说把林筝当亲姐姐但也烦林琴。
但是人非圣贤，二小姐的优点很弹性。如果对一个人讨厌到极致的话，也会忍不住有点迁怒，尤其在顾梨拱了破嶂之后也烦自己朋友。
破嶂怎么就看上那么个东西啊？
至于林琴，一个非常喜欢给自己造假想敌的姐控，从“裴季涯”小的时候开始就争宠，都当上正教授了还装社恐。
裴季涯轻嗤一声。
顾声不怀好意，故意大声道：“我在想啊，江学姐这么优秀的基因，帝国那边会不会强制分配？”
是有不少先例的。前两代有许多优秀的omega研究员被强制分配，最后生下的孩子百分之八十继承了亲辈的高智商。
裴季涯脸侧肌肉绷了绷：“学姐是beta。”
“beta怎么了？单论智商，基因这种东西也不看性别。”
这话说得没毛病。裴季涯浑身不得劲，围巾都没心思织了，恹恹耷拉着眼。
赵姝暗笑她关心则乱。没恋爱的强制分配，恋爱的不就不影响了？更何况beta用什么理由强制分配？那是违背婚姻自由原则的。虽然这原则在AO分配制度下七八成相当于废纸一张，但明目张胆违背的话……就看谁想被舆论磨练磨练。
“我去趟洗手间。”
裴季涯拉开椅子走出去，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个没想到的熟人。
“宫秘书？”裴季涯唤她，“有饭局？”
宫桥整个人都僵硬了。裴季涯不明就里：“怎么？我姐有任务给你？”
宫桥只是摇头。裴季涯心生疑窦：“你不会是被人骗了不好意思说吧？”
也不应该。宫桥插上尾巴就能当猴一人，她不骗别人就行，要真能让人骗了的话……那她必须看看是哪位大神。
眼见裴季涯不肯走，宫桥：“二小姐，只是一点私事……”
面前包间门被推开，一个短发女生艰难扶着另一个人，急吼吼道：“嫂子来了？快快，许姐喝大了。”
“哦～”
裴季涯顿时明了：“你是来接淞姐的。”
宫桥接过人，脸上板正不露声色，脖子却红了：“私事。”
裴季涯等量替换：“明白了。宫秘书和淞姐的事是私事。”
“……”
宫桥无言以对，僵硬和她道别后抱着喝醉了乖乖软软的章淞走了。裴季涯叹息。她穿过来的时候正是她俩闹离婚，或者说是宫桥坚持要分开的时候。
年少慕艾，佳偶天成，两厢错过，一别经年。
宫秘书的情史是太标准的小说内容。现在看来是要走破镜重圆了。
裴季涯其实从来不相信倒出去的水能收回来。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是忒修斯的船。一旦破裂，无论怎么修补都不是原先那个。
破掉的镜子真的会在时间里一成不变等着重新粘合吗？尖利的棱角真的可以毫无缝隙凑到一起吗？沾满泥土的水还能照出爱人干干净净的脸吗？不会的。
只会互相折磨，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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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后，裴季涯一如往常要帮同门安排车回家。唯三清醒的沈梦涛对她抬了抬手：“我找好车了。”
吴漫帮忙挪人：“怪不得小彤说，小裴虽然年纪小但体贴。”
“哦？”裴季涯浅浅笑，“吴姐，我怎么感觉这不像鲁师姐会说的呢？鲁师姐应该会说我‘小小年纪爱操心’吧。”
另两人大笑。古小娆和她女朋友两人加起来不如一个顾声能喝，晕头转向靠在一起指着天花板看星星。
三人把人扛上车。裴季涯和她俩挥挥手：“沈姐吴姐再见。”
“小裴拜拜。注意安全。”
裴季涯如之前每一次聚餐之后一样目送她们离开。
转身：“各位，等这么长时间累不累？择日不如撞日，择地不如此地。虽说这里有监控，但我坚定相信各位可以解决。”
帝都深夜干烈的风把她的围巾扬起，裴季涯锋利精致的五官模糊在阴影里沿着阴影漫不经心舒展：“谁先来？早来早结束。”
寂静。
“还不动手吗？被别人先得手你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红点落在她心口。裴季涯眼皮都没动，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声音。
裴季涯恍若未闻：“那，在下告辞。”
路灯把她的影子一短一长一短一长投在地上。偶尔和纷乱如杂草的其他人影交错在一起。裴季涯自顾自往前走，直到回到明礼大街坐在咖啡馆里。
这家连锁咖啡馆她有控股。她在这个咖啡馆里见过很多人。和破嶂，和同门，和家人，和属下。当然，也和她来过。
裴季涯举杯轻抿一口苦涩液体，回想那个人因羞赧而使从容打八折的笑，泛红的白玉样面庞，和明明没说话却仿佛表达千言万语的漂亮眼睛。
裴季涯想，阿芜对她不是没有动心的。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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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生”的成功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意味着人类离真正意义上的疏导剂更进一步。
“信息素相关实验为什么在大家心里分量如此之重？相信大家都很清楚。”
科普博主激情澎湃：“它意味着人类能否超出自己的身体与智力极限。即使是对于没有信息素的beta而言也象征着分化安全，毕竟beta也是有概率生出A或O的。”
Eliana把视频一扣，大大叹气。江芜心里默数三个数。一还没落地，Eliana就憋不住了。
“师姐，咱们真就让那个讨厌长舌男进咱项目组？”
江芜头都没抬：“院长安排。”
“之前也不来工作还没少捣乱，咱们一出成绩就来摘果子。”
Eliana和组里新来的小师妹义愤填膺。江芜只是轻笑，埋头核查数据。林琴匆匆忙忙走进来把门一关：“外面好多人。”
Eliana恨铁不成钢：“老林！咱真是将熊熊一窝！就是你太不争气了才整的咱们这么弱势。”
林琴默然。江芜终于完成手里的工作：“小爱，好了。”
Eliana立马闭嘴，愤愤坐在椅子上把桌子敲得极响。小师妹帮林琴接水，又给江芜端一杯：“江师姐，咱们不会被踢出去吧？”
“不会。”
真正的主心骨江芜感知到她的不安，浓密睫毛掀起，声音温和笃定：“我们做好自己的事。”
“但是师姐……”
门霍然打开。一群人闯进来。讨人嫌的男声得意洋洋：“呦，这不是我们江大博士吗？”
江芜没在意他的挑衅：“许同学，有事吗？”
“当然，”许柔终于能把自己的桌子搬进她们办公室里，翘着兰花指，“院长特批我参与项目。我看这个位置不错。”
他指的是江芜的位置。Eliana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头金发像愤怒的狮子：“你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
“凭什么？”许柔尖细嗓音充满恶意，“就凭我姓许，就凭院长是我姑妈。”
Eliana大怒：“你！”
“Eliana。”江芜叫她名字，拉着她的袖子安抚道，“没事。”
她起身走到许柔面前，高半个头的身高轻轻松松俯视他：“许同学确定想要我的位置？”
许柔瞪她：“对！”
江芜笑意一如既往温润：“那就请许同学亲自过来试试。”
“师姐！”
江芜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许柔猜她是在耍什么花招，但输人不输阵：“你，去看看。”
江芜伸手拦住保镖，眼睛看着许柔：“你不敢的话就算了。”
许柔骑虎难下，咬了咬牙自己走过去。江芜放着猫咪腰枕的椅子就在眼前，许柔绕了几圈确定没什么机关，放松警惕就要坐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江芜的手已经按到他脸上，一把手术刀钉在许柔脸侧。
“师姐！”
“许少爷！”
惊呼同时发出。许柔哀声叫痛：“放开我！你这个贱民，放开本少爷！”
江芜慢条斯理把手术刀从桌上纸张中拔出来：“放开你？当然可以。”
她手一松，许柔立马抬头。江芜借着他抬头的力往下狠狠一贯，许柔脖子发出一声响声，尖叫声被卡在嗓子里。江芜利索摸出抽屉里的手铐，咔嚓一下把他铐起来。
保镖就要冲上来：“放开许少爷！”
“别动。”
江芜脸上依旧是那种温温和和的笑，但不同于往常令人如沐春风。
在保镖和许柔眼里，她是厉鬼。
刀子在许柔脸上轻轻划过。江芜慢慢道：“我以为你会因为之前的事夹起尾巴做人。不过现在看来，不流点血的话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漂漂亮亮的女人这样说着，云淡风轻语气里没什么恶意却让人不寒而栗。许柔不停求饶挣扎，保镖不敢轻举妄动。
Eliana害怕中带着暗爽，挺身挡在江芜面前：“师姐干得好！”
保镖试图和她们谈判：“江博士，只是一个位置而已，没必要吧。”
“有没有必要看来是我说了算。”江芜闲闲道，“万一我手抖了……”
“别别别！”保镖都快给她跪下了，“冷静江博士。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谈的。”
“我不会和你们谈条件。因为没什么用。”
江芜白皙手指捏着小小的刀比划着下刀位置：“我说了，我要帮他加深记忆。”
“江博士！”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声打破剑拔弩张气氛。alpha抬手敲门：“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