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混蛋。”

徐恪慏一拳砸在木板上，木板没折，但是很明显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无人机声音太大，说不定他们没听见。”路怀光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差地传到徐恪慏的耳朵里：“既然这样，现在最要紧的是掩护他们。”

“怎么掩护？”宋宇发出了不可能的声音：“这无人机好像长了眼睛，我们根本打不中。”

此话一出，路怀光和徐恪慏都沉默了，可是时间不等人，他们想不出办法，胡莱和刘畅的命就危在旦夕了，徐恪慏一咬牙，干脆要跳出他们布置的安全区，路怀光一把把他拽下来：“干什么？”

“我去救人。”

“我有办法。”路怀光不让他出去，快速道：“既然是无人机而不是其他什么鬼怪，就说明一定有控制无人机的人，不是吗？”

路怀光这话一出口，立刻给其他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其他人纷纷去寻找控制器，果然在楼顶看到了控制无人机的机器人。

路怀光冷眼看着机器人，把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去，机器人、无人机应声而落，无人机坠落之前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正好射中胡莱的左肩，胡莱闷哼一声，肩膀瞬间出血，徐恪慏瞳孔一缩，双眼已经冒火了。

此刻胡莱和刘畅两个人终于拿到补给箱跑了回来，一回到安全区就被徐恪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听指挥？关卡里这么危险，能随便乱跑吗？”

他尚在气头上，整张脸色难看地吓人。胡莱和刘畅两个人白着脸不敢多说一句话，胡莱左肩上伤口还在流血，他捂着自己的肩膀，从衣服里渗出的血又从指缝里渗出去，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路怀光皱眉，拦下徐恪慏接下来的话，淡淡道：“胡莱需要上药。”

徐恪慏的视线随着这句话落到胡莱的肩膀上，他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这里天黑的很快，在干掉十几个机器人以后大家都已经精疲力竭，好在补给里不仅有弹药，还有一些速食食品，他们一起吃完饭，补充了体力，准备休息一下，徐恪慏沉默地坐到了路怀光身边，小声问他：“我能靠一下你的肩膀吗？”

路怀光啊了一声，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转过头，对上徐恪慏的双眼，不知为何在这样黑暗的地方，徐恪慏的眼睛反而还是亮晶晶的，不知为何那绿色的眼睛像是萤火虫，路怀光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吧。”

这话一出口，路怀光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点重量，然而只有一点，徐恪慏高大的个子并没有给路怀光带来任何压力，有的只是暖意，路怀光僵硬地不敢动，末了又觉得有点儿矫情，自己给对方当枕头，他反而像是那个享福的，于是他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往后靠的舒服些，随后对徐恪慏道：“既然都借你靠了，可以靠的不那么拘谨。”

“嗯。”徐恪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干脆把头沉下来，这下两个人是真真实实地贴在一起了，徐恪慏低声道：“之前我是不是对胡莱太凶了？”

路怀光道：“确实……”

他的余光瞧见徐恪慏的手指有些紧张地缩了一下，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难道徐恪慏还会觉得紧张吗？

“不过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嗯？”徐恪慏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抬起头看着路怀光，路怀光道：“镜域里实在太危险了，他们是你的部下，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做一个保不住部下的首领，不是吗？”

路怀光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安抚，像是春风拂面一样安抚了徐恪慏的心，徐恪慏心中一颤，一阵晚风拂过，路怀光的发丝被吹起，温度微凉，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岁月静好，他想了想，开口问徐恪慏：“恪慏，如果要是消灭了主神，你想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应，路怀光嗯了一声，微微转过头去看徐恪慏，发现徐恪慏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似是已经睡着了，路怀光看着徐恪慏有些疲惫的面容，心中一颤，他是太累了吗？

胡莱从远处走过来，路怀光瞧见他，立刻把食指比在嘴边，让胡莱别出声，胡莱站在原地，没一会儿拿了一件衣服给徐恪慏披上，路怀光惊讶于他的动作，胡莱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两个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路怀光朝胡莱点了点头，无声地表示他的感谢。他想，如果没有主神，世界一定会更加美好。

他想着想着，自己也跟着沉沉睡去。

路怀光是被枪响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拿枪，发现前面宋玉一直在守着他，而其他人都不见了，路怀光回头，发现徐恪慏也不见了，只有那件衣服还留在原地。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随后问宋宇：“其他人呢？”

宋宇头也没回，回答道：“徐恪慏说他打算在你醒之前尽快赢一场，他不想让你操心。”

路怀光：“……”

这不是胡闹吗？宋宇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继续道：“虽说这个想法挺不靠谱的，但是首领既然能当首领，确实有他的原因，如果不是相信他的能力，毁神宗和不灭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答应合作。”

路怀光垂眸，随后点了点头，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徐恪慏等人竟然已经回来了，路怀光回头看他，看到了徐恪慏微笑的表情，他举着枪，戴着露指手套，脸上多了一点灰尘，却显得更加意气风发：“解决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不远处发生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无数机器人的胳膊腿都被炸飞，他们的头顶上出现了一行字：2：1。

这下只要再赢一局，他们就能过关了。

“马上第四局了，速战速决。”徐恪慏下命令。

“是！”路怀光这回也管不了徐恪慏擅自离开不叫他的事了，他拍了拍徐恪慏的肩膀，指向前方：“前面有信号弹，有可能是我们的队友。”

徐恪慏皱眉看了一眼前方：“怎么之前没有人找我们，会不会这其实是个陷阱？”

信号弹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现在发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路怀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了。他下定了决心，认真道：“就算是陷阱，也要去看一眼，我已经死过一次，也后悔过一次，所以也不差这一次了。”

宋宇嘴唇一颤，下意识撇过头去，他知道路怀光说的是什么，世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想到路怀光偏偏反着来，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哥哥真不是个东西，他哥哥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杀阿涅？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杀阿涅？

他抬起头，见到路怀光要走，他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路怀光扭头看着宋宇，宋宇却有些坚定：“你一个人可能有危险……”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路怀光想了想，点了头：“好吧，我们一起去。”

“还有我。”徐恪慏也跟着开口了，路怀光无奈地摇摇头：“你就别去了吧，你是首领，万一前面真是陷阱，你会有危险。”

“那我更要去了。”徐恪慏道：“正因为我是首领，才要保证你的安全，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了。”

他认真地看着路怀光，虽然没有继续说，路怀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的感觉。最后，路怀光、徐恪慏和宋宇三个人去找前面求救的人，其他三个人留守在原地待命，路怀光飞快跑到信号弹发出的位置，发现竟然是严新发出的信号弹，真没想到他竟然被分到了这一关，严新瞧见路怀光，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随后一张苦瓜脸变得欣喜若狂：“小路，首领！你们怎么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他嘴里叽里咕噜自言自语起来，路怀光只能听个大概，大致是他在这里守了太久现在快要撑不住了，徐恪慏看见严新身后还有一个人，指着他问：“他是谁？他怎么了？”

严新叹了口气，道：“我不认识他，但他和我们是一伙的，而且他好像是NPC，我没法跟他沟通，所以才发信号弹，希望能叫人来帮忙。”

徐恪慏一把把那人翻过来，见到那个男人的脸，除了严新以外的三人都惊呆了，那个男人竟然是宋宇的哥哥，当初害了阿涅的人——宋轩。

他们都以为当初和阿涅一起进入到镜域的人都已经全军覆没了，没想到宋轩竟然还活着，只不过和当初的徐恪慏一样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镜域里的NPC。

宋宇来到宋轩身边，蹲下来，有些贪婪地盯着宋轩看，宋轩现在的状态不错，但是双眼涣散，像是镜域里的NPC一样无法聚焦，宋宇试图叫醒宋轩，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没有反应，就连宋宇一直喊哥，对方也没有反应。

徐恪慏道：“没用的，想要唤醒他，必须给他最大的刺激。”宋宇一愣，最大的刺激，那不就是——

他还没反应过来，路怀光已经走到宋轩面前，低下头问他：“宋轩，你还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