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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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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车窗被敲了两下。

邢斐言蹙起眉,想要继续挽留:"小裴……"

裴声一把打开了车门,他已经无法忍受了,他担心自己会对邢斐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车门一开,夏夜里带着温度的晚风吹拂到他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脚下车。

刚出了车门,他却陡地愣住了。站在车边的人,不是林莱,而是贺停澜。

邢斐言紧跟着追了出来:"小裴——"

一瞥到仪表堂堂、风姿出众的贺停澜,他微微变了脸色,问道:"你是谁?"

贺停澜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看向裴声:"聊完了?我送你回去吧。小莱说他突然有些肚子疼,我刚好在附近就过来一趟。"

邢斐言倚着车门,见状也一笑,仿佛只是顺口说了句:"这么晚了,这附近都是荒郊野外,穿成这样来这儿?"他的口吻却有些微妙。

裴声这才注意到,贺停澜今晚的打扮尤其精致,额前的头发也梳了上去,一副要赴约名流聚会的样子。

贺停澜仍然微笑着,对着邢斐言点点头道:"日常如此,接见合作伙伴的基本礼仪。"

合作伙伴?邢斐言在心头咂摸了一下这四个字的意味,这人肯定不是圈内人,他以前也没见过。

他看向裴声,按捺住心头的躁动,温柔地揽住裴声的肩膀:"好了小裴,我们就先说到这里,我知道你肯定也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今晚给我一小时的时间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说着又一瞥贺停澜:"既然你助理都委托了朋友过来接你,那确实不适合让他的朋友久等,你先走吧,回家好好休息。"

他的嗓音亲昵又好听,是让人很难抗拒的。

只是裴声心里一直压着一股气,听了他这样绵里藏针的话更是觉得憋闷。他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失态,用力攥起一只手,用疼痛感刺激着自己的理智。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斐言,别装听不懂。"他语气僵硬。

"我知道,我听懂了。"在外人面前,邢斐言全然不复车里那副模样,说得妥帖而动人,一点点委屈撒娇,更多的真挚恳切,"但我们之间的一切不是一小时就可以解决的。我们是彼此的初恋。"

他轻轻按着裴声的肩,把他往贺停澜那儿推了两步,他盯着贺停澜,凑在裴声耳边说话,口吻感伤而优雅,充斥着对往昔的怀念:"你看,你说了最后一次,但现在还是习惯性地叫我斐言。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晚安。"

"麻烦您了。"他客客气气地对着贺停澜再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车上。

邢斐言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说完他就潇洒走人,根本不给人插嘴的时机。裴声紧紧蹙起眉。

堵在邢斐言车前的保姆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走了,车里的两个人之前都没有留意到。邢斐言自然懒得过问,发动了车子就利落地驶出去。裴声有些担心地问:"小莱去哪儿了?"

"别担心,"贺停澜握住他的一只手,带着他往自己的车上走去,"林先生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洗手间了。等会儿就回来。"

已经入夏,可裴声的手是冰凉的,现在触碰到贺停澜温暖干燥的手,他心里猛地一跳。

很奇怪。那些焦躁阴郁的想法,慢慢消散了许多,裴声觉得现在脑子里没有那么吵闹了。

但他还是轻轻挣开贺停澜的手,一边往他的车上走一边歉疚地说道:"抱歉,刚刚他故意把你说成司机。"

"是吗?"贺停澜仿佛浑不在意,为他拉开车门,又将手抵在车顶,笑着说,"不过我不介意他怎么定义我。和我相处的人,是你。"

"我……"裴声站在车前犹豫不决,心绪又繁乱起来,他怕自己给不好答案。

然而贺停澜并非在讨要一个答案,他轻轻把裴声推到副驾上,自己回了驾驶座,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今天工作到这么晚很累吧,要去吃点夜宵吗?"

"不了。"裴声勉强笑了下,"这个角色应该要很消瘦。"

贺停澜的目光描摹了一下他的面部轮廓,正要说话,后座的门被一下子打开了。

林莱麻溜儿上了车,先是很紧张地往把脑袋伸前去仔仔细细把裴声看了一圈,确认他状态还可以才放下心来,解释起自己的去向:"哥我刚刚突然肚子疼,刚好知道了贺哥离这儿不远,我怕邢斐言……才叫他过来帮忙的。你没事吧?"

裴声看了一眼贺停澜,其实他不太相信贺停澜真这么凑巧在附近,现在却也只说:"我没事。你怎么样,现在还疼吗,用不用吃药?"

"不疼了不疼了。"林莱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些心虚。

这几天看裴声消沉他心里也不痛快,饭也吃得少,这天他想要振作一点,晚饭吃得又酸又辣还灌了好多冰饮料,结果贺停澜刚来他就急着跑去洗手间了。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本来想着吃点开胃的多吃点才有力气帮哥你呢,唉,你第一次拍摄那天也是,我临时掉链子。"

裴声心头一暖,柔声说:"没有,你做得很好,没有什么掉链子。"

林莱嘿嘿笑了两下,又说:"我稍微有一丢丢的虚弱,所以就叫代驾把保姆车先开回去了,蹭蹭贺哥的车。而且他车比我们的舒服,感恩贺哥!"

贺停澜笑着说:"没事。你座位旁边有个小水吧,里面有热水,你喝点暖暖胃吧。旁边有个抱枕,也可以把肚子捂一会儿,会好一点的。"

"好诶,谢谢贺哥!"

贺停澜发动了车子,裴声朝前看去,夜色已经很深重了。他又侧头去看贺停澜,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先听见贺停澜轻声说:"睡一会吧,你看上去很疲惫。"

他的声音沉稳动听,蕴含着一种温和的力量。裴声于是又收起了这个场合应该有的一些社交说辞,坐稳了,不再讲话。

他靠在柔软舒适的座位上,小睡了一会儿。但他睡得很不安宁,断断续续的噩梦持续侵袭着他。那些碎片一样的恐怖景象,毫无逻辑地潜入他的意识深处,却又暗含着某种关联,像一张极大、极困难的拼图,他需要耗费全部的精力去拼凑。

没过多久,他就筋疲力尽地醒来。只是眼睛还没有睁开,眼球不安地在眼眶里移动着,纷纷扰扰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降临到他头上,他根本没有片刻喘息的时间就被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思考进程之中。

他强迫性地开始审问一切。他告诉自己,得清醒着,现在根本不是睡觉的时候,他不能总这样,什么都没有解决就贪恋起休息。他必须要审查现阶段自己的状态,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必须要处理好所有问题。

但问题还没正式开始,思绪立刻急转直下了。

因为他应激一般察觉到了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并恶狠狠地逼问自己:为什么又开始思考了?为什么总是停不下来?他的大脑为什么总是不听他的指挥?他不是老早就知道了,他的过度思考是一种病态吗?

于是他的整个思考路径被完全颠覆了。

他住在这个身体里,又逃到这个身体之外,观摩审视,思考着正进行的思考,质疑着正提出的质疑。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感到有一种绝对不能违抗的天命降临在他头顶。世界向他投掷的一切问题,他都必须用尽全力地去回应。

所以他拼了命地给自己这种强迫性的思考活动给出解释:思考、停不下来或许也很正常,人的脑子里本来就经常会飘起天马行空的想法。即便在他"没得病"那些年里,也会思绪散漫地神游天外。

那么怪异之处不在于思考本身,而在于他迫切地要否定思考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病态。

但这不就是一种循环论证吗?不可以过度思考,因为这是病态,为什么是病态,因为这是过度思考。可就连"过度"两个字都是伴随着病态二字衍生出来的。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关于"适度"的精准定义。

那或许因为……因为他害怕?因为一思考脑子里就会出现好多问题,好多痛苦,好多矛盾,他怕自己解决不了。

比如,他为什么会把妈妈的死错在自己这件事给忘记呢?他怎么做到这么心安理得地活着的呢?生他养他的妈妈,因为他而死,他居然还能笑着过好日子追求自己的表演梦吗?

可是他又应该去死吗?他没犯任何需要被判死刑的罪。

他只是有着一种难以忍受的亏欠感。

而这种亏欠感时隐时现。只有在他痛苦时、失意时才猛烈地反扑,在他快乐时就消失不见,这又是什么原因?

有时候他这样解释:痛苦是一种刑罚,这种痛苦彰显了那良心的亏欠未曾被弥补的事实,有时他逃避了刑罚获得了快乐,紧接着他又因快乐而加倍地感到亏欠,所以痛苦以更剧烈的形式加之于身。

如果那种亏欠是注定的,是对做了错事的天经地义的反应。他对妈妈的死要负责任,他就应该永远痛苦地活下去。

可难道痛苦才代表高尚的心灵补偿,快乐就是一种绝对的忘恩负义吗?

这巨大的良心亏欠,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弥补吗?

又是谁把这个亏欠的概念塞进他脑子里的呢?为什么有的死刑犯依旧面无愧色,而他在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个意外的情况下认为自己罪孽深重?

他永不止息地逃避着刑罚、一次次违背天命的意志试图获得快乐,这一系列的行为又是受到什么鼓舞的呢?

或许,那快乐的力量其实才更加的合乎正道?他的一整个生命都在呼唤快乐,在荒原上猛烈地敲击着大鼓,以绝对强悍的音量刺激着他,要他勇敢地跟所谓的愧疚感一刀两断!

那么,到底听谁的呢?世界上没有这样一位公正的法官给他裁决,他到底该怎么判?

他被两股力量扯来扯去,耳边吵闹不休,他头晕眼花。忽然之间,一个理念闯进他的脑子:要是死掉了,应该就清净了。

但是——

"哈哈。"

他蓦地在车内发出一声童稚般的清脆笑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格不入,诡异而突兀。

他突然觉得极其可笑。他总这样,强迫性地思考,又得不到答案,总觉得吵,觉得死掉就好了。

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死啊!他好好地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简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死,但直到现在,还是没死!到底在用这废物一般的头脑思考什么啊,滑稽得要命。

一切思考都斩断了,所有的逻辑链路都暂停了铺陈下去的尝试。

毫无必要,毫无必要,什么都没有意义。

裴声回到这个身体里,回到这个车里,他笑着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又一次清醒着、破碎着,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强迫症、偏执狂、疯癫患者的形象。他准备好接受询问了。

你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你……疯了吗?

好可怕。

像以前吓跑了斐言一样,他也会吓跑身旁的两个人吧。

裴声满不在乎地想,那我就自己下车,我要往回走。我要顺着这一条山路往上走,去找野花,去找蝴蝶,去找栖息的小鸟。

月色沐浴下的青草,有一种滴水的感觉。那其间小小的野花,苍白发冷,他要用自己的指尖去轻轻地触碰一下。

车子靠路边稳稳停下了。

一团火焰还在裴声的头颅里不管不顾地燃烧,他的思绪越来越快,像一辆疾驰的汽车,发了疯地驶向悬崖。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要随着滚滚烟尘而飞起来了。

但他究竟没能够飞起来。

咔哒一声。

旁边的安全带扣被解开,紧接着,一股冷冽好闻的味道闯进裴声的鼻腔,他整个人被一把抱住了,那拥抱的温度却极暖。

贺停澜把他抱了个满怀,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上,一只手轻扣住他的后脑。

他听见贺停澜用温和到极点的语气在他耳边说:"没关系的,没关系。"

没关系?

裴声用残存的理智迷迷糊糊地想:想什么都没关系?发疯也没关系?

他感到贺停澜侧过了头,那干燥而温暖的嘴唇轻轻掠过了他的发梢,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渐渐地,头脑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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