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闲提着两大袋东西进屋，环视一圈锁定了餐厅的木桌。
正把物资分类时，卧室的门开了。
林知余走过来：“你定的外卖啊？”
又想，小区的外卖送不进楼啊。
“不是，阿姨叫的人。”
林知余帮着她收拾，“我妈啊。她还知道我没饭吃……”
她把蔬菜放进冰箱，一回头，看见夏允闲在后面站着，吓了一跳。
“你走路没声音啊。”
夏允闲没回答。她说：“送菜的人你认识。”
“是吗？”
“楼下便利店的。”
林知余一顿，用手指刮了下脸颊：“她啊……”
那个店员吗？
林知余之前也在那家店买过东西，没留意店员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
“那她人挺好的。”
夏允闲倒是不同意：“我看她倒是很有当私生的潜质。”
“别这么揣测人家吧……”
林知余想，夏允闲现在说话怎么也阴阳怪气的。
“是她自己说的。”
夏允闲摊手：“你买东西时留了手机号，她主动打过去，才跟阿姨联系上的。”
“又不是商品有问题，她为什么要打你电话。”夏允闲没好气地说：“还好你没留私人手机号。”
“我又没有会员，我留什么手机号。”林知余笑道，觉得夏允闲过分紧张。
夏允闲扯了下嘴角。
林知余投降，去碰对方的手臂，继续话题。
“那她还说什么了？”
夏允闲抬眼，目光的情绪不明。
林知余以为她是讨厌人家，所以不想再谈论与之有关的事。
“没说别的么，那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不。”
夏允闲说着，嘴角微弯，脸色变得很好。
“有件事，我刚刚才想起来。”
“什么啊？”林知余浑然不觉，问。
“她说，你昨天买的商品是一个四寸的草莓奶油蛋糕，时间是23点37分。”说着，眼神还追着她，似乎要把她的所有情绪看破。
林知余眨了眨眼，承受不住对方热切的目光，偏过了头。
夏允闲还在明知故问，“是给我买的生日蛋糕吗？”
很久，她都没有听到回答。
可是夏允闲颇有耐心，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等着。
答案几乎是确定的。
但她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嗯……”林知余感觉对方好像更近了些。
“杂牌子，你别嫌弃。”
“没有。”夏允闲牵起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很喜欢。”
林知余想抽出手，但身体仿佛不听使唤，擅自卸下了手上的全部力气。
“但是……下次别那么晚出门了。”
“嗯。”
林知余点头，像在逃避。
她想这个话题应该结束了，可夏允闲偏偏补了一句，“我会担心的。”
“我是个成年人了。”这回她抽出手，终于推开夏允闲，逃离对方的包围圈。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八点半，她们整理好房间，找了个合适的背景墙，在前面放好桌椅，给直播的唯一设备——电脑下载某软件。
林知余平时很少看直播，这些东西都是第一次弄。
夏允闲说：“这次直播面向全网，实时同步到微博、音符这两个平台。我们先测试一下吧？”
所谓的测试，就是开一个私人直播间，只有知道密码或者被邀请的人才能进。
“那你去客房吧，免得声音混在一起听不清。”
夏允闲比了个OK。
不到半分钟，夏允闲的私人账户申请与主播连线。
林知余点了同意，发现那边镜头乱晃，视野模糊。
“你还没进屋？”
“嗯。”
林知余听到关门的声音，对面说好了。
“那你看看我这里的画面有什么问题吗？声音小吗？”
“可以听清。”
夏允闲说着，凑近了下镜头，“你把美颜关了吧。”
“我开小些吧。”第一次直播，林知难免有包袱，“黑眼圈还没消呢。”
“就是要让网友看到你的憔悴啊。卖卖惨，挤两滴眼泪，拿捏舆论不手到擒来？”
林知余被她逗笑了，心情轻松不少。
测试差不多结束，时间也快到了。
“连线时间到了。这位粉丝朋友，我们下次再见吧。”林知余开玩笑道。
“等一下。”
面对镜头而不是真人，夏允闲多了些勇气。
“那个，其实……”
镜头里的人，明明是面对着林知余说话，眼睛却一直往下瞟。
林知余想，难道夏允闲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她？
她静静地等着，在对方沉默的时间里，心中冒出一些猜想。
是夏允闲工作上有了什么新安排？
还是，感情上的事？
夏允闲这么严肃，是和自己有关吗？
“就是，你的那几条新闻我都看了。”
在林知余发愣时，对方开了口。
夏允闲的视线终于定格到画面中央，透过手机注视着她，“照片里的那个人，我认识。她是女生，也是我的前——”
话语说到一半，对面突然没了声音，屏幕也卡成虚像。
“怎么了？”
林知余凑近电脑问，没听到回答，打开了卧室门。
夏允闲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客房的网不太好，你别换位置了。”夏允闲说。
林知余点点头。
“时间快到了，你准备一下吧，一会儿邢珂开播，你就可以用手机小号进去蹲着了。”
林知余说好。
见夏允闲没有“旧事重提”的打算，林知余转身往房间走。
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叫了她一声。
林知余瞬间回头。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很快，知道自己其实很期待。
期待夏允闲把没说完的话告诉她。
“直播里有什么麻烦或者意外，记得找我。”
夏允闲摸了摸脖子，“虽然这种活以前都是我助理干的，但是我看多了也会处理一些小问题了。嗯……”她话题东奔西跑，没个重点，似乎很紧张，“多个帮手多条路嘛。”
林知余笑了笑，“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回到电脑的摄像头前，房间重归安静。
直播的倒计时只剩下两分钟不到，林知余的心情比抢票还焦躁。
但她想的似乎不是谣言与真相。
而是，夏允闲的那句“她是我前……”
前什么呢？
林知余的第一想法是前女友。
不说夏允闲，就邢珂那天的打扮，也像是会对女生感兴趣，并且有很多感情经历的样子。
但这半年以来，夏允闲在她面前表现得实在纯情。
林知余很少把恋爱这个字眼和对方联系起来。
不对。
“上床”“做X”这些话都能脱口而出的人，怎么会纯情呢？
她给夏允闲加的滤镜是不是太重了？
林知余撑着脑袋思考，忽然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邢珂开播了。
林知余点进去，声音开了外放。
“哈喽大家好，我是邢珂。”
画面那边，灯光很是昏暗，像是没开灯。
镜头正中，短发女生的刘海有些长，遮住了半双眼睛，她身上穿着宽大的T恤，脖子上挂着个耳机。
键盘和电脑屏幕之间的一方土地，摆放着各色饮料瓶，一个漫画本，半个咬过的面包。
看起来不像是回应谣言的正式直播，而是个临时开场的游戏直播。
“相信大家都认识我吧。之前不认识的，这两天也认识了……”
一上来，对方上演了一番废话文学，仿佛对弹幕里的谩骂视而不见。
「又一个蹭热度的，滚。」
「多大脸啊\呵呵哒」
「一脸肾虚样……」
心脏真是强大啊，林知余想。
邢珂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可乐，对观众们说，“骂累了就歇歇吧，我该做自我介绍了。虽然你们认识我，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能不能说点实际的啊？」
「你拽nm呢？？？」
“没错，我就是林知余事件的男主角之一。那张小树林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就是我。不过我要纠正一件事情，我是女的，不是男的。”
弹幕里是一排问号。
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了。
「所以林知余是个双。」
「既乱搞男女关系，又搞女女关系，666」
「澄清了个寂寞。」
“不行的，可以看我身份证。”邢珂翻出张卡片，递到摄像头前，“如假包换，是女人。”
“另外我要说一件事。”邢珂调大声音，“我是直的，所以我和林知余的关系非常纯洁。”
「嗨哥也这么说，你们能不能换个话术？」
「懂了，林知余性.吸引力为零，所以只能主动勾引。」
「你看看自己的脸，看看发型和衣服，这话你自己信不？」
网友不信，林知余也不信。
不然邢珂干嘛抓着她手往那里摸呢？
一看就是个万花丛中过的人物。
邢珂挑着问题回答，“因为短发洗头方便啊，随便梳两下就可以出门了。”
“至于衣服，这话还需要问我吗？现在的女装有多离谱，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邢珂站了起来，展示了一圈，“男装舒适又便宜，口袋还大。需要的我给你们推荐个店铺，一会儿我挂橱窗。”
「这就开始带货了？」
「说了等于没说，重点不是你和林知余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hhh小珂真幽默，看来以前爱豆时期没少受罪。」
「女团那些衣服，经看不经穿，可以理解主播的怨气。」
林知余被最后两条弹幕吸引。
这个女孩，以前也是爱豆吗？
邢珂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有意忽略，没有理会。这让林知余有点失望。
不过对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揪住了关键的问题。
“我们是朋友吗？”她看着屏幕，慢吞吞地重复，“你问林知余啊，我本人是很想和她做朋友的，但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催促。
「林知余人呢？」
「@林知余，臭标志，滚出来【此消息违反规定，平台已受理】」
「不是说好要连线的吗？溜人玩呢。」
林知余深呼一口气，点下“申请与主播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