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位的范时青已经皱起了眉。
“此次比试以切磋为主，并不允许使用武器，他的比试资格已经被剥夺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无异议。
比试结束后的第三天，前十名跟随范时青一道回玉方门。
*
万里无云的高空中，有一艘巨型游船在高空飞行。
有注意到的行人仰头看去，惊叹道：“这不是玉方门的云舟吗？”
“里面肯定有新入门的弟子！他们可真幸运。”
“实力也很重要吧？”
“要我说，还是三清阁厉害。”
“是不错，但与玉方门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些底蕴。”
不论底下人如何谈论，天上的云舟已经朝远处飞去，她坐在窗边看那些盘坐在甲板上的新弟子们。
千萝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看周围翻卷的云朵，正出神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了拉她的衣袖。
是只水做的小兔子，身体里还有在流动的波纹，正随着它的动作在一圈圈扩散。
很可爱。
她当下便意识到了是师尊，千萝环顾四周，视线正好对上了二层窗口正支着下巴看着她的人，当即便绽放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千萝悄悄举起掌心的兔子，看到师尊朝她微微点头。
原来师尊居然这么关注她？千萝把兔子放在怀里，生怕有人注意到。
云舟不知撞到了什么，突然颠簸了一下。
有几个孩子站起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说有仙使护送，又有玉方门的威名，但终归是第一次在如此高的空中，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全都在原地坐好，不要乱动，不是什么大事。”
范时青嘴上这么说，但身体早已化作一条流光离开了云舟。
千萝是最先注意到她身影消失在窗口的。
师尊明明说没什么大事，那她为什么离开了？千萝看了眼身边依旧在玩乐的同门，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实在太弱，要是足够厉害的话，她就不用只是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等待师尊回来。
另一边，范时青已经在撞击云舟的魔兽身上落了道追踪符，放走了。
是的，确实是魔兽。
时隔千年，范时青再一次见到了魔兽，明明之前走遍天下，也未能找到踪迹，这一次……居然现身了。
她凌空而立，目光一直看着魔兽飞走的方向。
为什么现身？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大部分人都走上修仙路途的时候。
范时青其实有一点猜测了，她心情沉重。
如果……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给修仙界带来灾难的，岂不是——她们？
如常回到云舟后，范时青特意安抚了周围的弟子们。
“只是普通的飞鸟。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平安到玉方门了。”范时青说到最后，看了眼千萝，这才回屋。
设下隔音阵后，范时青联系了元曦和沈凌。
狐纹玉佩亮了几下，传来了沈凌的声音。
“……是有关最近新出来的兽类吗？”
“元曦算到了？”
“嗯，她只落下这一句就去闭关了。”
“今日我看见了，出现时携带着魔气，可暂称‘魔兽’。”
范时青都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感觉，她有些害怕之后的事情。
狐纹玉佩静静闪烁，她听到沈凌说：“我会派人去追查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嗯。”
“你一直想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那就好，锦玄，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你得为她创造更好的未来。”
范时青挥去那些过多的思绪，她弯唇：“多谢。”
“我也有迷茫、害怕，但我知道，你们永远会和我站在一起。”
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狐纹玉佩闪烁的亮光渐渐消散。
范时青想，她得做一些事，能让千萝平平安安活到千年后。
……
追踪符消失的瞬间，范时青撕开空间符，将一个傀儡送过去查看。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日光烘烤着沙地，头顶的天空是大片大片的蓝色，目之所及没有一片白云。
和范时青模样相似的傀儡踩着沙土往前走。
寂静、空旷、炙热……似乎没有半点生物的气息。
她短时间内没感受到什么魔气，就暂时断开了共享的视野。
恰在此时，云舟已经到了玉方门演武场。
安顿新弟子下舟后，范时青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普通弟子。
“长老辛苦了。”
那小弟子非常开心，锦玄长老一向很少出现在玉方门，简直百年难得一遇，没想到这次被她碰到了！
她兴致勃勃看着范时青离开，这才回头。
“走吧！各位师妹师弟们，我带你们去看看玉方门。”
有几个小弟子大胆道：“师姐，刚刚带我们过来的竟然是长老吗？”
隗萧玉点头：“是咱们玉方门最年轻又最厉害的长老，平时很少现身呢！你们能跟着她过来，简直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
“这么厉害，那我们是不是很有可能成为她的弟子？”
“是有可能，但锦玄长老从来不收弟子。”
千萝虽然走在最后，但一直竖起耳朵听，听到这儿，她面上忍不住扬起笑容。
师尊很多年不收弟子，但是师尊收了她。
“之前不收，但现在不一定啊！师姐快和我们说说，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她的徒儿？”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这个嘛，除了看眼缘、天赋外，那就是运气了。锦玄长老的话，我听说，她想要五灵根的。”
这话刚出来，千萝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隗萧玉补充：“毕竟锦玄长老就是五灵根，她当然更想收和自己一样灵根的人。”
她边说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千萝，好奇道：“你是五灵根？”
千萝点头。
“那倒是少见了。玉方门到现在都没收到一个五灵根。”
看来，她极有可能被锦玄长老选中。
隗萧玉沉吟片刻，说：“不过这也得看锦玄长老的意思。亲传弟子的名单会在一月后公布。这期间，你们的每一刻、每一个行为都会被计入后面的总评价。所以，从现在开始，就事关你们的未来了。”
众人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隗萧玉很满意，她当初也是这样。
“看，云舟落地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演武场了，平常我们就会在这里修炼……”
千萝非常认真地听师姐讲解，她必须要拿到好成绩！
师尊可是玉方门的长老，是能随意挑选弟子的，但若是弟子不够优秀，一定会引来非议。
她不想把这样的非议引导师尊身上。
所以在安排好住处之后，六岁的千萝除了每日按时早起上课外，就是修炼了。
努力程度让不少教导的长老刮目相看。
原本那些在张家和她不太对付的人想借机生事，让千萝迟到早退几次，将长老心里的好感全部败光。
但没想到，千萝早晚都看不见什么人影，跟踪了几天又被很快甩掉。
一来二去，还让自己在课上被长老批评。
一月后，千萝的名字成功出现在名单前列。
她是最早跑过去的！
和她的名字在同一行的只有“锦玄”两个字。
锦玄长老收徒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玉方门。
“千萝是谁？”
“就是啊，完全没听过，为什么会选她？”
“听说也是五灵根，才刚六岁了呢！”
“哼，我猜是灵根占了优势。”
“可是……她这一个月的分数也比你高。”
“居然被一个小不点打败，我不服！”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千萝成为锦玄长老亲传弟子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之后，范时青现身演武场又亲自接走千萝的消息令众弟子哗然。
锦融盘腿坐在云层上，看下方的混乱，酸溜溜道：“玄师妹的名声还真是厉害，明明也没见你出现过几次。”
她摸了摸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肯定是你这张脸太过惹眼！还平白得了个这么好看的徒儿。”
锦融说着就想伸手揉千萝的脸颊。
范时青伸手挡住。
“怎么？这么宝贝？碰都不能碰？！”
千萝有些害羞地缩在范时青后面，范时青介绍道：“小萝，这是你融师叔。”
“融师叔好。”
“真乖！”
“我说，你这次这么奇怪，非要接那个仙使的位置，不会是早就看中她了吧？”
“是又如何？好徒儿——当然要先到先得。”
锦融撇过脸。
范时青顺势转移话题：“大师姐什么时候出关？”
“啊，又是那件事？”
范时青点头。
“至少得十几年吧？”锦融给她传音，“你那功法，我和师姐之前看了，没什么问题。”
她也想不太明白，她们师姐妹四人修炼的功法可都是师尊亲自传的，按理说不会有问题的。
“不如你最近先别修炼，十几年的时间很快的。”
“嗯，我记住了。”
千萝并未听到她们传音的话，只是觉得师尊看着某处走了会神后，就和融师叔告别，带着她回峰了。
双脚落地的瞬间，千萝还觉得有些飘忽忽的，脚下像踩着棉花，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范时青身后。
好半天才舒服。
“千萝可以随意挑一间屋子，这一个月你也累了，等多休息几日，再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