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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八.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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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

范厉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身后的范逸走近,他微微一笑:“皇兄。”

范逸抬手一礼:“太子殿下。”

范厉笑道:“这下了朝,兄弟之间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皇兄此次南下治饥荒,实在辛苦。孤看你人都清减不少,马上又要北上,待孤叫人送些上好的补品到你府上,这段时日好生休养,也好好补补身子。”

范逸微微颔首,双手抱拳:“谢殿下关怀。”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范厉笑道,又放眼远处感慨道,“眼下我们都要去北边了,也不知四弟又跑到哪里玩去了。这小子,整日不着调,要多个人能替父皇分忧,今日父皇想必也不会如此大动肝火。”

“他性子一向如此,连父皇都管不住。”范逸敛眸,微微一笑。

范厉轻笑:“也是,这次北上,皇兄可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别太劳累了。”

“谢殿下关心。”

两人寒暄几句,待范逸走远,左相才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范厉点点头:“左相大人。”

左相低声道:“殿下,犬子已在塞北安排妥当,殿下大可放心。”

范厉闻言,眼中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有子策在,孤自然放心。”

左相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臣惶恐。如今塞外局势突变,左都督之举实在令人费解,殿下万不可因此事让圣上对您产生嫌隙。”

范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孤心里有数。塞北事发突然,之前竟无半点消息,此次孤亲自去,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殿下英明。”

·

渃水城自乌汗大军入城后,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那夜埋伏在都督府,意图取左明尘性命的刺客悉数被抓获,一个也没能逃走。薛长平原本想留下几个活口审问,不料这些人被关进牢房后,竟全部饮毒自尽。

那毒极隐秘,藏在他们身上的刺青中。只需咬破刺青,毒素便渗出,瞬间致命。

而刺青的图案,是一只黑色的乌鸦。

黑鸦……

薛长平记得自己从哪里听来过这个词,仔细一想,那晚的小巷中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些围堵轿中男人的杀手就是“黑鸦”。而小镇上残箭箭尾的模糊标记,也似乎是——黑鸦的模样。

听努斯说,“黑鸦”是太元一个神秘的顶尖杀手组织,专门为人取命,只认钱不认人。而雇佣他们的价格,也往往天价,非凡人能负担。更关键的是,这个组织没有固定据点,来无影去无踪,想雇佣他们必须通过中间人牵线,否则连他们的影子都难以找到。

那夜轿子里的男人、小镇的屠杀、都督府的血案,背后是否同一人雇佣了这些杀手?但无论如何,能够动用黑鸦组织的人,必定来头不小。

然而,线索也至此戛然而止。

任何人都可以花钱买命。可雇主有几个,他们背后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仅凭这些线索,就不得而知了。

除非薛长平能深入黑鸦内部,找到这些买家的信息,才能继续追查到屠杀小镇的真凶。但以她目前的身份与力量,自保都不容易,孤立无援,谈何查凶。

前途一片迷茫啊——

不过薛长平这几日也无暇顾及以后的打算,眼下的事就够她忙的焦头烂额了。

乌汗士兵在进城后,对城内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发现渃水城确实是一座死城。

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了几乎半个城,发现竟没有一个活口,而这些人的死状就如薛长平之前描述的,像是做着平常的事情,不知不觉间暴毙而死。

“这可是一城的人!少说百户,一个人死了都必然会引起惊动,报去官府,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悄无声息的死了,没有一个人发现?”

努斯不相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哪怕是下毒,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毒死一城的人。

薛长平:“有小镇的前车之鉴,下毒是最节省人力物力的手法,恰逢新年这一特殊时间,大家不如平日出门走动多,这便提供了天时的条件。”

“第二,你看这渃水城的构造,自城外河水流入城内,每家每户墙外都有沟渠,这水三九天不结冰,一城的人都吃一样的水,如果在这水里做点手脚,谁也逃不了,这是地利。”

“你说时间,这世上有吃了就可以让人立即毙命的毒药,难道就没有吃下几天再发作的慢性毒药吗?只要算好时间,下在水里,城里每天人们都要吃水,吃的时间最多也就差个一天,这一天的时间放在除夕,消息根本不可能传出去。”

——天时地利人和,下毒者皆尽占了。

薛长平这话一出,乌尔塞立即派军中医师去查城中水源,结果,这水里当真有毒!毒虽已散大半,余毒犹存,虽不至伤命,却也会叫人腹痛如绞,无法行动。

薛长平听到消息倒完全不意外,原以为自己的猜测荒唐,现在想来,世上什么荒唐事都有才再正常不过了。

但乌汗人震惊不已。若不是薛长平的提醒,他们很可能已经饮用了城中的水,后果不堪设想。即便乌汗大军占据了渃水城,但如果全军中毒,待太元大军一到,他们也只能束手就擒。

而这一败,乌汗将再无翻身之地。

薛长平接着又从怀里掏出左知政的绝笔信展在众人面前:“这是左知政的认罪书,上面,他的意思是承认自己与乌汗人勾结,里应外合,献上渃水城。”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疑惑之色,这认罪书显然是子虚乌有。

“若这书是假的,为什么会被故意留在他书房中最显眼的地方?”薛长平冷静分析道,“这封信显然是给某人看的。如果乌汗人攻下渃水城,获得胜利,那么这封信留在桌上毫无意义。而放信的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

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如今城门大开,都督认罪,乌汗人进城,但结果却是乌汗全军中毒。到底是谁从中获利?”

薛长平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乌汗人脸上。他们本以为自己是渔翁,没想到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薛长平说完,冷眼看了一圈,便径直走出屋子,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

乌尔塞给了她足够的信任,让她进城追查小镇屠杀的真凶,而她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带回了重要的消息。

至于接下来如何应对,那就是乌汗人自己的事了,与她无关。

屋内的乌尔塞看着薛长平的背影,目光穿越众人,直至她走出房内,门缝缓缓合上。

出了屋,外面冰冷的空气吹的薛长平头脑稍稍清醒了些,心里想着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她心里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思绪停滞片刻后,突然想起来那左明尘被带去了单独屋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醒过来,

醒过来万一要是······

薛长平眉心一跳。

不好。

左明尘醒来时,胸口的剧痛让他一阵眩晕。

他不记得自己昏迷时胸口撞在马背上,又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此刻,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疼痛都被内心的悲愤所淹没。

闭上眼睛,左明尘脑海中浮现的是横尸家中的父亲,而母亲恐怕也未能幸免。

他一只手撑在床沿上,整个身子微微抽动。

明明才过了一日,当初父亲叫他去寻姑父时他只觉得有些突然,却未多想。

而短短一日,都督府没了,乌汗人夺城而占,一切都天翻地覆。

可他左家人世代忠良,都是铮铮铁骨,如今落入敌军之手,宁死,他也不愿意在乌汗人手下受到屈辱,苟且偷生!

左明尘扣紧床沿的手微微颤抖着,骨节泛白,下一刻,他挣扎着冲下床,“嚓——”扬手撕裂床帐搭上房梁,将底下打紧死结。

“父亲,母亲,儿子这就下来作陪……”

他踩上凳子,喉头滚动,将头套进白绫中,紧闭着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儿子这就——

“哐——”

房门被一脚踹开,左明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脚下凳子猛地被他踢开,白绫瞬间勒紧他的脖子,脸被勒得涨红。

薛长平见状目光一沉,反手抽过门口侍卫的佩刀,大步跨进房门,手起刀落,白绫应声而断。

左明尘重重摔在地上,双手下意识摸上勒红的脖子,不待他开口,来人二话不说,一膝盖顶上他胸口,狠狠压了下来,力道之大令他动弹不得。

他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那眼神不像是来救人,倒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浓烈的煞气。

“你······咳咳咳——”左明尘瞪大眼睛,一个字音还没发完全,便被薛长平一把掐住了脖子。

薛长平的手掌如铁钳轻而易举地掐紧男人纤长的脖子。

左明尘好歹是个都督府的公子哥,生活也是养尊处优,又是个喜文不喜武的文雅读书人,身上的皮肤比薛长平的还要嫩,这一掐,薛长平手掌下的肌肤迅速绯红一片,从脖子往上,一直红到太阳穴。

左明尘快要喘不过气了,像只干涸的鱼,双目眦裂,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死死拽住薛长平的胳膊,双腿在地上挣扎企图挣脱。

冷漠讥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不是求死吗?我正好帮你一把,不仅帮你,顺便让你好好体验一把什么是死——”

“死有时候很快,一刀下去人就没了,什么感觉都没有;有时候甚至很快乐,说不定你正在做着美梦,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断了气——”

“有时候又很慢很慢,慢到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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