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人们,时常把这一年,称为周七河的第二次创业。
而配图经常是一张像素很差甚至有点糊的照片。
那是周七河发给自己的粉丝群的聚会图。
画面上,不再年轻的周七河,举着高脚杯,周围坐着的,恰是周七河当年的朋友们。
灯光绰绰,玻璃杯折射出皎洁的光芒。
照片中的人,似乎已经喝到微醺,脸上都带了一抹酒晕后的红色。
可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满是笑容。
那是对未来的憧憬,和跃跃欲试。
权利过渡得非常快,因为无论是老陈还是周七河,都希望尽快让队伍接受最新的训练体系。
老陈并不留恋权利。
《短道速滑队伍重组,新教练带来新气象。》
新闻是这么说的。
媒体的态度略微中庸,陈述事实,抒发期望。
而王弘的撰稿就显得比较尖锐。
《王道之师换将是否是权利的击鼓传花?》
“我们都注意到,陈教练将队伍交给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周七河。这是否是另一种门阀制度?”
“其次,周七河在上任之后,就将自己的全套班底安排到位,这是不是另一种独裁?”
“这个当年刺儿头的运动员,在队期间就拉帮结派,现在成为教练,是否会把整个队伍变成自己的拥趸者大本营?
另外,据笔者所知,周七河本人体校毕业,退役后虽然有接受大学教育,但是并未深造为硕士或博士;短道速滑历史上可是出过博士的。
一个凭借金牌入读大学的人,是否有文化带得起一整只队伍呢?”
“我们衷心地祝福周七河和她的教练团队,希望冰场不是弄权的舞台。”
外界纷扰,周七河并没有回应。
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誓师大会上,短道队席地而坐。
大家没有位置座次表,周七河就随便坐在一个小运动员苏拉身边。
而孟橙则坐在一个二队的老队员跟前。
打乱着围成一个圈,周七河拿着话筒先简单地介绍了新成员:新媒体运营鲤鱼,器械教练组三人,医疗组十六人,等等。
在互相认识之后,周七河带大家完了丢手绢的游戏。
被丢到的人需要讲自己的初步规划。
起初,有人不好意思讲。
但渐渐地,队员都开始坦诚相告。
其实,没有人不想拿金牌。
只是有人敢说,有人则羞于提及。
周七河耐心地听完,记在心中。
这是一场没有誓师的大会,随之而来的就是耳目一新的训练方式。
短道队很安静,他们没再回复任何一条争议——
尽管江为止快气死了。
“那个王弘在说什么鬼话!”
季锋头都不抬,继续磨自己的的冰刀鞋:“成绩打脸才爽。”
江为止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训练,沉淀,夺冠。
用事实告诉王弘和像他一样的人,他们没有放弃过。
期间,江为止和季锋去接老陈教练出院。
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休息。
他真的已经年老。
老陈的头发全白了,精神却不错。
“我准备开始自己的退休生涯,到世界各地去旅行。”
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
老陈这么多年,几乎是全年无休地工作,一心扑在短道上。
现在,也终于到了放手的时候。
末了,老陈说:“陈业昂那臭小子,今天本来说要来陪我出院……哼哼,我没有同意。”
季锋没说话,就连话多的江为止都静静等着老师的下一句话。
“他也是真的不容易……我知道,他离开队伍这么久,很多地方都跟不上了。但你们也千万别怪他、别……别看不起他。”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陈业昂重新滑冰,你们能帮一把,就帮帮他。”
老陈始终还记得那个小小的男孩,怯怯地站在他面前,喊道:“老师。”
老陈把所有权利都放掉了。
唯一牵挂的,还是那个如亲儿子一般的陈业昂。
他以后是否还能重回国家队?
他以后会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
但老陈希望,在陈业昂走投无路之时,有人能再帮帮他。
季锋点点头。
她心里很清楚,陈业昂是为了什么而暂时退赛。
她敬佩这样的人。
不是谁都能在自己的巅峰期急流勇退的。
老陈就这样离开了首都。
带着无尽的怅惘和期待。
而留下来的人还要整装待发,继续奔向前方。
日子流水一样地过去,大家忙着训练,忙着学习。
多了一个叫鲤鱼的年轻人,举着gopro悄悄地录像。他们有了自己的新媒体官方账号,有底气地把王弘那类人拒之门外。
在不影响训练的时候,他们也会拍一点儿小素材给粉丝看。
他们还多了很多复健队医,根据每个人的伤病程度实时恢复、按摩。
纯粹而简单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开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