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污蔑人的话可不好说
扔了火折子,前方道路不明,不是撞在了树上,就是跌在了石上。二人处处碰壁,后面追兵渐渐近了。惊惶下,齐王殿下与青玊滚下山坡去。
两人死死抱作一团,翻滚着,最终被一棵大树所挡,避免了两人翻滚到悬崖外面去。
翻滚中,青玊一会儿在上,一会儿在下。这会儿停住了,青玊正趴在齐王殿下身上。
齐王殿下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腰硌了一下,并不是很痛。”
齐王殿下听她说并无大碍,便撑起身子。
却被青玊死死按在地上。
青玊整个人压在他身子骨上,感觉到她的软玉温香,他浑身觉得燥热,意犹未尽。青玊却贪图他身子那点暖与软。
“不要动,动了的话有声响,我们目标反而大。”
“那行,现在就躺在这儿。”
“下边是悬崖,万一他们能掉下去呢。不费吹灰之力。”
“好!”于是二人都屏气凝息,静静躺着,不发出一丝儿声响,天黑难以辨物,只听来人喊道。“下面是悬崖,他二人只怕是摔下去死了。”
“可是大人说不能伤害那名女子。若她真出了事,我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齐王殿下听他们说话嗤笑一声,从鼻子里发了出来。心想,张大人还是个痴情种。
其他人都在坡上举着火把观望,可火把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还是有不怕死的三人,下的破来找人。
那三人在这坡上一顿乱找,因为也惧怕下面的悬崖深渊,站在坡上却不敢深入,所以也一无所获。
青玊的头抵着帝王殿下的下巴,能听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只听得他的心跳越来越急,呼吸越来越粗,身体也越来越燥热。青玊不知情由,只道齐王殿下也害怕他们的搜查。
齐王殿下为了散去自己身体的燥热,只好向天空望去,墨玉色的树冠割裂了青色的天空,树冠缝隙里有星子闪烁。这时,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蠕动了一下,齐王殿下整个人要瘫软了,哎呀,真是要命。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大吼,“不好,山下有人来了。”
救我的人来了,齐王殿下想。
果然,山下又有火光若龙蛇蜿蜒。来人还不少呢。
山坡上站着的这一群张歧川的人立即呈现出战斗状态。
不一会儿,两伙人汇聚,只听打斗之声此起彼伏。
“展报与玄铁来救我们了。”齐王殿下轻轻吹在青玊的耳边。尔后,他抱着青玊一个腾空跳了起来,稳稳落在地上,拖着青玊趁乱往山坡上跑。
打斗之中,他们的火把便插在了地上。齐王殿下趁乱捡起地上的火把,另一只手则死死握着青玊湿漉漉糯叽叽的手。
齐王殿下在走之前不忘叮嘱展报与玄铁。“见好就收,不要恋战!”
下了山,回去的路上,齐王殿下与青玊二骑并辔。青玊这时浅浅想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齐王殿下要装做是浊臣。这样他贪墨得来的银子可以明目张胆地放在家中。张歧川张大人表面上是清臣,不是正路上来的银子都只能避开众人耳目藏着。
五更天了,有些微天光冲破了幽冥之色,与墨黑杂糅调和,视线渐渐被推开了,路边的房屋建筑与树则显影出了并不甚清晰的水墨画轮廓。
“张歧川怎么察觉的呢?”青玊不解地问道。
“他这么重要的东西埋在土里,应该是有守墓人。”
“我们上去时并未发现。”
“是的。只是未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应该是他趁我们不注意,从哀月山的另一侧下了山,想办法搬来了救兵。”
“这样一来,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和证据就会被张歧川转移。”
“嗯!正是!”不一会儿,齐王殿下又喃喃自语似地说:“可是张歧川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倒不像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这也正是青玊所纳闷的地方。青玊不得要领,想着,恐怕只有当面问张歧川了。
“不过,张歧川心思缜密,殿下您思虑却更周全。交代了展报与玄铁来救我们。”
齐王殿下听了这句夸赞的话却并没放到心上去。只是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他一拍大腿:“不好,杨胤远只怕也要照猫画虎,有样学样。”
青玊听了此语,心念急转。“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小琴丧故是假,杨胤远很有可能借小琴棺椁运送不义之财是真。
回到齐王府,两人先后沐浴更衣,不多时,展报和玄铁也回来了。
展报汇报了哀月山上的战况。“我们有人受伤,我担心再战下去会有意外,便命令大家撤回来了。张大人的人追到山脚下便没有再追了。”
“好!”齐王殿下又唤道:“玄铁!”
“玄铁在!”
“刑部杨胤远杨大人家刚刚死了一位丫鬟名叫小琴。我命夫人绑她回来又放她归家后她就死了。”
小琴那丫鬟分明是青玊擅自绑回家的,此刻齐王殿下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又听齐王殿下说道:“你去杨家打听打听,看什么时候出殡。”
“是!”玄铁领命去了,一个时辰后,他回来了。
一回来便着急忙慌地回禀齐王殿下。“殿下,杨大人告了个长假,要扶小琴姑娘的棺椁回老家。我离开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刚刚从杨家出发,往西城门去了。”
不好!他动作倒挺快。齐王殿下皱紧了眉头。“你下去吧。”玄铁退出了殿下的书房。齐王殿下转头对青玊说:“我倒有一个主意。”
哪知青玊却说:“我也有一个主意。你想的是不是让杨胤远背上陷害赵王殿下的黑锅?”
齐王殿下一惊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们此刻又共脑了,“难得我也是这般想的。张歧川既捏不到他的错处,我们又要救赵王殿下,只能拿杨胤远开刀。”
齐王殿下点头以示赞同。“王妃你不便出面,我这就赶去西城门,揭穿他,让他背锅。”
“好!我不出面,只旁观。”青玊道,“但我要先回楚家,寻一个人,尚有些许事情。齐王殿下先去,我随后就到。”
齐王殿下走到自家兵器库前,挑了一把劈山斧,拎在左手,单人单骑,往西城门拦截杨胤远去了。
青玊则从马厩里挑了一匹白马,快马加鞭赶回楚府。她要将此事告知楚淑儿知晓,邀请她一同看一场好戏,齐王殿下要撕破杨胤远的画皮,正好让楚淑儿见识一下杨胤远的真面目。
回到楚家,看门的门房瞧见自己的七姑娘回来了,少不得堆起笑脸,嘘寒问暖。门房又言:“楚大人今日不上朝,难得在家,姑娘回来得正是时候。”
青玊却无暇搭理,快步跑向楚淑儿房间。
楚淑儿的屋子门敞开着,她正坐在院子里迎着清臣的阳光绣荷包。那一双鸳鸯她绣得极慢极慢。但却修得极好看,色彩艳丽,活灵活现。
“淑儿……”青玊人未至,声音倒先传来。接着,楚淑儿就瞧见青玊穿着一身骑马装风尘仆仆地一路小跑穿过回廊跨进了院子。
她气息尚在喘,却语速极快,着急忙慌地说道:“走,跟我出门,有一场好戏要邀请你去看!事关杨胤远,想必你一定很关心。”
“什么?”淑儿没摸着头脑。只捉到了杨胤远这三个字,便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你要有心理准备,杨胤远是个贪污腐朽欺君欺民的乱臣贼子,现在齐王殿下正赶往西城门,揭穿他的真面目。哎呀,时间不等人,你赶快跟我走吧。”青玊想,来不及跟你解释,先跟我走再说。
楚淑儿却想,青玊怕不是疯了。杨胤远,清党中的领袖人物,怎么可能跟贪污腐朽、欺君欺民沾边,遑论乱臣贼子。青玊怕不是起猛了,还在梦呓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时间了,先跟我走再说!”青玊拖着楚淑儿不由分说便往东边的角门走去。
楚淑儿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绣了大半今日便能绣好的荷包。
“上马!”青玊催促楚淑儿上马,自己则坐在楚淑儿背后。
二人同骑这匹白马往西城门赶去。
“我娘亲要是知道我出门,非责罚我不可。”楚淑儿一脸后怕地说,手里只攥着她的荷包。
“没事,有我在呢!”
“你刚刚说杨胤远杨大人,他到底怎么啦?”
青玊想,得用她听得懂的通俗语言跟她说。“你一直喜欢的杨胤远杨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清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根本就是个欺君罔上,贪墨败度的小人,你还会喜欢他么?”
这话钻进她的耳朵里别提有多么难受了。
“怎么可能?”楚淑儿嗤嗤笑了,笑青玊无中生有。“他不可能是那种人。三世,我活了整整三世,他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青玊语气一转,“我只问你,如果他是一个佞臣,一个浊臣,一个中饱私囊的小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这?楚淑儿简直要被气死了。她想,今儿明明是母亲算好的黄道吉日啊,怎么回事呢。哪里打开方式不对吧!
“怎么可能呢?你说的这样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我是说万一,万一呢?”青玊追问。她一定要知道答案,她想告诉楚淑儿,她错了,为了这种人去死根本就不值得。
楚淑儿笑了,她太了解杨胤远了。“没有这种万一啦。”
“你就说他要是恶人,你还喜不喜欢他。”青玊死死咬着,她要一个答案。
楚淑儿被逼得急了,慌忙表明立场。“不会不会,他要是那种人,我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好,你记着你说过的话!”要的就是这句话!
“话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西城门,看杨胤远杨大人!”
青玊一夹马肚,马儿飞快得跑了起来。
齐王殿下抄近路,单人单骑,不像杨胤远,送殡的队伍浩浩荡荡,是以齐王殿下反而先到西城门。他询问了守城的士兵,知道杨胤远还没有出城,便横斧立马,拦在城门口处。
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杨胤远的送殡队伍往城门行进而来。
杨胤远一身白色缌麻,脸上尤有泪痕,几乎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小琴的棺木在队伍的中间。
齐王殿下见他来了,远远便高声道:“杨大人这么浩荡的队伍,是要去哪儿呀?”
杨胤远杨大人待队伍走得近了一些,便朗声回道:“杨胤远的爱妾殁了,杨胤远送她魂归故里!”说完,他带着众人或下车或下马执礼。
杨胤远面上无恙,只有微微的悲痛,倒看不出他内心所想。
这时,百姓纷纷围了过来。他们敏锐的嗅觉告诉他们,齐王殿下横斧立马,又拦住去路,肯定是有一场好戏看。
“杨大人今日恐怕是走不了了!”
杨胤远眼眸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好像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正在这时,青玊带着楚淑儿也到了现场。青玊勒马停驻,抱楚淑儿下马,二人藏在了人群里观望。
“殿下,我的爱妾是在您的指使下被王妃绑回了齐王府。虽然我奋力讨要她回来,她就羞愤自尽。现如今,我要扶她灵柩回老家,殿下竟也不同意么……”
杨胤远这话一出口,百姓们七嘴八舌,一时间言语的利刃纷纷向齐王殿下刀过去。
楚淑儿听他说“爱妾”二字,心里泛起一股拈酸之意。“他说谁?这棺材里的人是他爱妾?”
“是他家丫鬟,不过还没有过门就死了。双方都有些意思,杨胤远心中拿她当自己的爱妾!”青玊为她解释道。
楚淑儿不甘心地用上齿咬住下嘴唇。原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这个人已经死了。
齐王殿下听他指摘自己,并不着恼,也不上他的当,对百姓的指点也置若罔闻。只淡淡道:“恐怕不尽然吧!”
“齐王殿下何意!”
“你这棺椁里真的躺着小琴姑娘的遗体?”
“不然呢!”
“你敢当中开棺给众百姓看看么?”齐王殿下目光灼灼,很是烫人。
“小琴已死,我为何要叨扰她使得她不得安生。”听他说要开棺,杨胤远手心里直冒冷汗。
齐王殿下步步紧逼。“恐怕这里面不是小琴,是杨胤远杨大人在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