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疏竹便想逃走。
“你来殿下房里乱翻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如实禀报殿下。”
疏竹脚下一顿,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季清。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不怕死,你大可以把今日我来殿下房间洒扫的事情说给殿下听,我也将你敢睡在殿下床上的事情说给殿下听,你看看到底是你的错处大,还是我过来洒扫的错处大。”
疏竹一脸的得意,仿佛料定季清不敢乱说。
季清眨了眨眼,发现这院里这么多人精,怎么新来的人之中就出了这么个奇葩。
“那你可以试试,”季清一字一句,“殿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疏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就不怕世子殿下得知你碰了他的床而生气吗?”
季清满脸不在乎,看向疏竹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
“是谁派你过来的?这份奏疏事关近期江州,你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殿下房里窃取秘密?”
看着季清全然不在乎自己抓住他的把柄,反而一门心思的琢磨自己的行为。
甚至琢磨的十分透彻,猜了个大概出来,如果自己不赶紧想办法,只怕到时候不仅季清要倒霉,自己也会降罪。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就是担心我把你睡在殿下床上的事情说出,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我告诉你,就是在殿下面前诬告我,我也不会帮你隐藏住这个秘密的!”
疏竹说的明目张胆,让季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季清悠闲的倚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疏竹。
“我……”
“你们在干嘛?”明今翊的声音适时出现,疏竹连忙转身行礼,顺便告状。
“主子,今日我进屋收拾房间,没想到季清居然睡在主子床上,若不是我今日正好发现,只怕主子一直蒙在鼓里。”
疏竹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的看向身后的季清。
季清全然没有他的恭敬,反而依旧吊儿郎当的倚在旁边,含笑的看着他。
“哦?”明今翊不出意料的开口,但与他的想象全然不同,“你为什么会进我的房间?”
疏竹:“……???”
“我清早一起床,便看到他在翻你书桌上的奏疏,正好是江州的任命。”
季清拎着手中的奏疏,一脸有恃无恐。
“哦?”明今翊瞥向疏竹的眼神里,透露着让疏竹看不懂的东西。
“我说这几日,我父王怎么三天两头的跟我聊些内阁都还没有决定的事情,”明今翊慢慢走进正殿,仿佛再跟疏竹唠家常一般。
但就这慢悠悠地态度让疏竹不知不觉的浑身汗毛直立,仿佛凌迟一般,难熬至极。
“原来是你啊。”
疏竹顿时明白越桃多次告诫的含义,在全然不知道明今翊手段的情况下,这种等待未知的结果的过程最为难熬。
“主子,不是我,这事跟我没关系,是他——”
疏竹猛然伸手指向身后的季清,将一切推到季清身上。
“是他怕主子怪罪他爬上主子床榻,所以才故意……”
疏竹很快便说不下去了,他惊恐的发现,在自己说出季清爬上他的床榻这种有歧义的话后。
明今翊居然笑了,笑的如此……
欣慰中还带着一丝丝餍足,仿佛自己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处。
“有什么问题?”明今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季清睡在我的床上有什么问题?”
疏竹顿时明白季清为什么在刚刚与自己的对峙里,那么淡定。
原来他睡在明今翊床上,是明今翊的授意。
“来人,”明今翊看疏竹没有继续辩驳,便也大概猜出今日疏竹过来的意思。
越桃带着两个辉竹和素竹出现在门口。
“主子?”
“将疏竹带下去,杖责二十,打发……”明今翊本想就此打发了他,但很快他便改了主意。
“将人送到我父王宫里,让他自己处理。”
疏竹一脸惊恐,试图解释求饶。
“主子,世子殿下,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疏竹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越桃带着人将疏竹拉了下去。
门外很快响起劈了啪啦的板子声,疏竹的哭嚎声混在其中,慢慢的,越来越小。
季清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其实也跟疏竹差不多。
都是命运系于他人之手的人。
“在想什么?”明今翊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季清从惊恐中唤醒。
“没什么,”季清默默收回目光,看向明今翊,“今天回来的好早。”
“因为江州的事情定了,是工部的一个主事。”明今翊拉着季清回到屋里。
“那可太好了,”季清接住明今翊的氅衣,转身放到一边。
“还有一个事,”明今翊低头看着如同妻子一般的季清,忍不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啊?”季清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问道:“是李贵妃的事情有着落了?”
“嗯,是宫里一个新秀女,叫钟曲悦,如今已经封为德妃了,今后二皇子会由她来教养。”
明今翊说完,看着一脸认真,低头思考的季清,几缕青丝伏在胸前,完全一副人妻模样,明今翊顿时一阵心动。
趁着这会儿没人,他猛然伸手将季清抱起。
“哎哎哎,”季清本来还在思考德妃的事情,眨眼间身体悬空被人抱了起来,回想起先前几次明今翊公主抱他,顿时觉得汗毛直立,连忙制止:“不做了,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真的不做?”明今翊有些可惜,但也觉得自己自从十五那晚后,行动上确实有些过分。
“我看你才有发情期,”季清连忙从明今翊身上下来,一把推开他,“谁家好人三天两头折腾。”
“好吧,”明今翊也不硬要,只是期待似的问季清,“你发情期多久一次?”
“不知道,”季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头一扭,坐在椅子上不肯在看他。
“我记得你第一次发情期是四个月前,上次发情在十五晚上……”
“那次是闻了熏香,不是我正常的发情期。”季清一看明今翊居然计算起自己的发情期来,连忙打断明今翊的话。
“哦,那么说,你第二次发情期还没开始,是不是快了?”
明今翊干脆将十五那次发情期无视,“已经四个月过去了?你发情期间隔时间这么长啊?”
季清嘴角扯了扯,显然是被明今翊这么无耻的话语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季清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表面风度儒雅的男人,一脸的不敢置信,“越桃她们知道你私下这个样子吗?皇上知道吗?太后知道吗?”
“我私下什么样子?”明今翊玩心大起,勾唇伸手将季清耳边的碎发拨到后面。
“就是,就是,跟我,开黄腔,还,”季清话都说不利索了,“还,还无耻。”
“嗤,”明今翊伸手捏住季清的下巴,轻轻抬起,“无耻那也只是对你。”
被明今翊的话气红脸的季清咬着嘴唇,眼里亮晶晶的,看的明今翊一阵心痒难耐。
“亏得我当初见到你的时候,还觉得你清冷禁欲,正经严肃,根本就是货不对板!”
季清气愤的挣脱明今翊的扼制,大步走向书房,一屁股坐在明今翊的书桌前不肯看他。
“那时的你是什么身份?”明今翊追到桌前,倚在案几上看着气鼓鼓的季清。
“小厮。”
“你看,小厮见我自然就是这个印象,那……”明今翊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问:
“那现在的你是什么身份?”
季清垂头思考片刻,抬头看向明今翊,一字一顿:“书童。”
明今翊得意的神色一僵,许久才伸手握住季清的手,“原来是在意名分,等过几日封后大典过后,我便请旨,让你名正言顺的嫁进来……”
“皇上才不会准旨呢,”季清被明今翊的话逗笑,但想起自己和明今翊的未来,一股委屈顿时涌了上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委屈的情绪压了下去,“你一个世子,要娶个男人,那雍都城所有人都要笑话你了。”
“这有什么,”明今翊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你是我认定的人,那世子妃的位置便只能由你来坐,他们笑便笑吧。”
“皇上也不会给你赐婚的,还有王爷王妃,这么多人盯着你的婚事,哪由得你自己做主……唔!”
季清自顾自说着,没想到明今翊突然吻了上来,将季清喋喋不休的嘴堵了个严实。
明今翊这个吻与先前的那些带着情丨欲、爱恋的吻都不同。
就连季清这种钝感力十足的人,都意识到明今翊的情绪不佳,甚至有些不悦。
是难过季清对他的抗拒,还是生气季清挑明了两人的未来危如累卵。
快活这么长时间的两人,终于发现彼此之间几乎看不到未来。
他在难过?还是……
季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明今翊放开了他。
“我这辈子不会在娶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了,你得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