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别院正殿,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桃听着奇怪,忍不住走进去,立刻看到刚来没几日的疏竹正在明今翊的书桌前,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
“你在干嘛?”越桃顿时皱眉,她警惕的上下打量疏竹,不解他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
“哦,姐姐,”疏竹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我看着主子的书桌挺乱的,季清也不打扫打扫,便过来帮他整理整理。”
“主子的屋子不让旁人碰,”越桃不卖疏竹的账,觉得疏竹还是别有所图,“再说,你若真的觉得乱,那便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自作主张,随意进主子的房间。”
疏竹沉默不语,越桃看他模样,以为他知道错了,便也软下语气。
“行了,你撂下出去吧,”越桃心软,“以后别在进来了,这也就是我抓着你,若今日抓住你的是主子,只怕你就完了,到时候打出去都是轻的。”
“哦,知道了,”疏竹只当越桃在放屁,别院风气管的还没他先前的康惠侯府管的严呢。
那个季清蹬鼻子上脸都快成世子的主子了,越桃还跟他说什么世子管的严。
哪里严了?
疏竹不知道季清跟明今翊究竟是什么关系,只看到季清在明今翊面前,丝毫没有主仆尊卑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论文采不比季清差,自己提前查看明今翊的奏折,也是为了早有准备,尽快将季清挤走。
那小白脸除了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分明什么都没有。
世子就是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用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疏竹得意的理了理衣裳,又想起季清浑身上下的衣服料子,都是上等料子做成的袍子。
他这几日打听得知,因着季清身上的料子,荣王还生气报复过。
这就是越桃口中的严格?他倒是没感觉。
疏竹心里自有主张,便每日趁着越桃和梨霜不在,悄悄溜进正殿查看起明今翊常看的书和政务。
准备在明今翊面前大显身手。
可惜明今翊回来只让越桃和季清近身,他连屋子都进不去,更别说找机会展示。
时间很快过了正月。
明晔终于在几方来回的拉扯中,被杜崇文和明今翊劝着,各退一步。
太后同意了册封郑贵妃为皇后,但明桓和明塇的禁足不仅要解,还要给两人在朝中谋个官职。
虽然二皇子养母一事还在拉扯,但郑贵妃成为皇后之后,那么太子这个嫡长子便是稳了,到时候二皇子的事情,明晔可以慢慢跟太后和李贵妃拉扯。
皇后之位不好撤,但抓明塇明桓的把柄岂不是一抓一大把,就算解了禁足又如何。
只要一件事便能重新禁足,这事在杜崇文和明今翊看来,是赚了的。
明桓和王妃的禁足解了的第一时间,便想要找自己儿子理论。
岂料儿子带着季清出了门,气的明桓咬牙切齿。
“又是这个季清!”
“儿子看上了季清,那是他的福分,可这次这么大的事情,儿子居然为了这么个小书童,将事情搅浑,害的咱们失了先机。”
王妃也觉得明今翊有些小题大做,她对季清倒是不像王爷似的讨厌。
但也觉得季清只是明今翊用来暖床的物件,现在明今翊喜欢,那便随他,左不过玩个几年,多赏些钱打发了了事。
现在当务之急该是给明今翊院里找个当家的主母,管着些院里那些无法无天的才好。
“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季清,仗着翊儿无法无天,”明桓嫌弃的撇撇嘴,“若不是他,这事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让皇上拿到先机。”
“还说呢,”王妃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你,知道翊儿这几日稀罕那个季清,还这般行事,哪里有个沉稳模样?”
“我哪知道……”
明桓气急败坏,但又无话可说。
“十五宴会那日,你看到宣宁侯府那位二小姐了吗?就是跟着侯府夫人的那个小姑娘?”
王妃话锋一转,突然聊起别的话题。
“怎么了?”明桓莫名其妙。
“那是李家二小姐,”王妃满脸笑容,“我看那李二小姐就不错,知书达理,秀外惠中,是个做当家主母的好料子。”
“哦,你是动了给翊儿娶妻的心思了,”明桓顿时了然。
“翊儿都多大了,也该娶妻……”
“可之前几次都被他驳回来,如今……”
“那是之前,”王妃满脸认真,“之前翊儿还不懂这些,一门心思的为国效忠,如今因着那个季清尝到甜头,岂能不动心思。”
明桓被王妃说动,连连点头,“好好好,依你依你。”
明桓连续找了两次明今翊,都没见到人的他终于忍不住等在听松别院,非要等自己儿子回来。
连续几次见到明桓的疏竹从几次明桓到院里的表现便能看出——
明桓对季清有意见!
这对他有利,疏竹找了个机会,凑到明桓面前,趁机落井下石,将季清许多行为添油加醋一番。
明桓的脸色果然顿时难看许多,他黑着脸在屋里来回盘旋,最终将视线移向疏竹。
“你如今在别院做事,做的如何?”
疏竹喜出望外,“回王爷话,还成,院里人多,小的平日里还能帮着世子收拾收拾书房。”
一听这话,明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让你进书房?”
“啊?”疏竹不明白,这院里管的并不严,偷偷进个书房没什么问题。
“那倒不错,”明桓一直苦恼,自己这个当爹的,还不如自己的儿子有威信。
尤其是荣王府里,只要明今翊想要,那便能在各处安插上自己的人,可自己想要知道儿子房里的事情,却难上加难。
若是有疏竹里外照应着,那明今翊手头政务岂不是……
明桓顿时换成副笑脸看着疏竹,“我看你也是个上进的,不如这样……”
疏竹正想两边下注,自己随意进书房的行为实在大胆,也担心明今翊哪日发现,再真罚了他。
正好有荣王这个大腿可抱,那他正好顺水推舟。
“小的明白,小的以后有事,定然常与王爷说。”
“对了,世子如今在内阁,能看到的必然会更多,你这几日留心内阁准备安排那位官员前往江州监管河道修建工作。”
这是个大工程,油水不少,如今朝中除了郑贵妃封后大典和二皇子的归属外,最受人瞩目的焦点便是江州。
若是他能从中参和,也能拿到不少银子,到时候不仅自己腰包充裕,朝中上下也能打点一番。
明晔的身子越来越差,若是这期间两个皇子先后出事,那皇位可就要他们几个中挑了!
太后最爱老五明塇,真争皇位不一定会帮自己。
那他还是要依靠朝中各势力,只靠明今翊,就凭自己儿子那到处得罪人的性格脾气,只怕到时候会被踩死。
“小的明白,小的不管看到什么,都会找王爷汇报的。”
明桓满意的点点头,“你下去吧,等一会儿世子回来了,发现咱俩,到时候你就惨了。”
惨了?
疏竹一直对明今翊的威慑有误解,认为他管不好院子,弄的院子里,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
可周围人几乎都说,若是明今翊发现他的行为,他定然惨了!
疏竹很好奇,明今翊若是生气会如何?
明桓还是没能顺利等来明今翊,跟他好好掰扯季清的事情。
王妃晚上要参加宣宁侯府准备的赏菊宴,催着明桓抓紧时间回去收拾。
明桓只能作罢。
……
季清跟明今翊如同老夫老妻一样,过起了小日子。
季清总有偷懒不肯早起的时候,明今翊便自己上朝,一下朝便能看到季清抱着猫迎接他。
“今日几点起的,马上就是春季,你这续了棉的衣裳也该换换,到时候让他们做几身轻便的衣裳。”
明今翊迎着季清进屋,全然没有注意身边试图引起主子注意的疏竹。
是夜,季清再次被明今翊折腾到半夜,一觉醒来已经快到晌午。
床榻的帘子撂下,屋里安静斐然。
季清翻了个身,突然听到书桌位置居然传来声响。
“谁?”季清连忙掀开帘子看过去。
他这一声,倒是将正在开奏折的疏竹吓得不轻,今早明今翊不是上朝去了吗?怎么房里还有人,甚至还睡在明今翊的床上。
“谁!”疏竹也连忙大喊。
两人对视,皆是一惊。
“疏竹?你怎么进来了?”
“季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趁着世子殿下不在,睡他的床!”
季清不明所以的披了件衣服便起来,想要跟疏竹理论,岂料疏竹觉得自己抓住了季清的把柄,放下手上的奏折就要往外走。
“不许走,”季清迎面拦住疏竹,又瞥向了疏竹刚刚看过的奏折,确定是关于江州选派官员的奏折后,立刻警觉的盯着疏竹,“谁让你进来翻殿下书桌上的东西的?”
疏竹不甘示弱:“我只是过来洒扫,倒是你,等世子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世子,你敢睡他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