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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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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义解释道:“长沙府被张献忠占了,我原想接父亲他们去京城,但北边也不太平,我爹也不愿离开故土,想起你曾说‘往南边深山老林里躲’,就派人把他们藏匿在深山老林里。”

卫斓看完信,心花怒放。这两年她给顺兴写了无数信,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战争一来,信件传递几乎瘫痪,只有军事用途的信件还能勉强送达。如今得知他们都安全的消息,她忍不住感到一阵轻松和喜悦。

刘明义低头看着怀里的卫斓,眼神温柔又坚定:“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回京。”

“我不走。”卫斓紧紧抓住他环在腰间的手,仰起头,目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别想赶我走。”她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倔强,“还是说刘总督怕我在这儿碍事?”

刘明义低笑,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自己膝头,两人鼻尖几乎相碰。他声音低沉沙哑:“你知道我为啥要你走。战场凶险,我满脑子都是你若出事……”

卫斓抬手捂住他的嘴,轻声打断:“这话该我说。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难道你说的要我等着你,就是你的死讯?”她哽咽着,眼泪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刘明义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这张哭花了的脸。指尖轻轻抹开泪痕,低头含住那抹咸涩,辗转厮磨,直到怀中人止了颤抖。

“等战争结束,我就辞官。”他唇齿间溢出低语,手掌顺着她的脊梁滑到后颈,轻轻揉捏,“我们在溪边盖三间草庐,教山里娃娃识字,给猎户接骨疗伤。”

卫斓仰起头,眼眶还红着,却已带了笑意:“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她指腹轻轻按在他腹部新结的痂上。

刘明义闷哼一声,抱起她走向内室。她抬腿缠住他的腰,帐幔轻轻落下。

……

事后,刘明义将卫斓搂在怀里,掌心贴在她后腰,久久未动。卫斓数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好。”她往他颈窝里钻了钻。

——

此时大明境内,流寇横行,尤以陕西、河南等地为甚。这些地方连年大旱,田地干裂,连草根都被啃得精光。刘明义奉崇祯皇帝“剿抚并用”的旨意,对那些愿意投降的贼寇,安置屯田,教他们重新归农;对那些冥顽不灵的匪首,则派兵清剿,毫不留情。

然而,这乱世的局势,却似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东边的村子刚被镇压下去,西边又冒出新的匪窝,仿佛永远也剿不完。

刘明义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对着地图出神。他心里清楚,如今的大明,就像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即便文成公刘伯温在世,怕也回天乏术。他思来想去,也不禁感叹:为何一个政权腐朽到极致后,必然会走向灭亡?周朝那般正统的王朝,延续了八百年之久,最终还不是难逃覆灭的命运?这历史的洪流,又岂是一人之力所能逆转的?

最让刘明义困惑的,还是文成公留下的预言。当初给朱家皇室留了刘氏传人逆改天命的念想,传到他这一脉的锦囊里,却明摆着大劫在数难逃。莫非先祖早已看透了这死局?所谓改命之说,不过是为了给后人留个念想罢了。

战事越打越荒唐。朝廷为了养兵,不得不加征“剿饷”,可陕西的百姓们早就被天灾人祸榨干了血汗。那些原本老实巴交种地的农民,也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加入流寇,抢粮求生。

刘明义带兵刚剿灭一伙流贼,转眼又冒出更多饥民聚众作乱。他虽靠着谋略赢多输少,但看着日渐空虚的粮仓和越打越少的兵马,也不过是勉强拖延时间罢了。

这种局面已然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战争需要粮草,粮草就得加征赋税,百姓愈发困苦,良民沦为刁民,流寇势力愈发壮大,镇压难度也越来越大。如此循环往复,大明的败亡,似乎已成定局。

卫斓依旧以丫鬟的身份留在刘明义身边,暗中协助他处理事务。她常在军帐中翻阅《孙子兵法》《武备志》,对着地图分析山川地势、排兵布阵,倒也头头是道。只是,她始终未曾参与实际决策。

这天,卫斓接到京城急信。纸右下角盖着驸马都尉的私印,父亲虽常催她回家,但她头一回见父亲用这等郑重的印信。她手指发颤,拆开火漆,信上只潦草写着“母病危速归”五个字。

卫斓不敢耽搁,立刻在总督派来的几百精兵护送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回到公主府,卫斓发现府内一片凄凉,气氛沉重。不止是公主府,京城街巷空了大半。许多达官贵人见势不妙,早已四散逃跑了。只有崇祯皇帝还坚守着,当然也包括她的母亲乐安公主和父亲巩永固驸马。

卫斓冲进母亲的寝殿,寝殿里药味浓得呛人。乐安公主已卧床不起。卫斓的手指刚触到母亲枯槁的手腕,就僵住了。锦被下的躯体薄得像片纸,脖颈泛着死气的青灰,胸脯起伏时带着破风箱似的杂音。

“娘!”卫斓抖着手掀开被褥检查,发现母亲小腿已浮肿发亮,“喘不上气是不是?心口疼吗?痰中带血吗?”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乐安公主艰难地摇头,枯枝般的手指抹去女儿脸上的泪痕:“容儿,让娘好好看看。”

她转向床尾的黑衣侍卫,虚弱地说道:“桓统领,最后一个任务……”

“属下誓死护郡主周全。”桓大单膝触地。

乐安公主强撑着等女儿回来,气力渐渐不支,最终在女儿怀里断了气。卫斓保持着环抱的姿势,直到东方泛白,直到发现母亲的手再也暖不过来。

乐安公主薨逝了,巩永固驸马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公主府开始操办丧事,整个府邸笼罩在悲痛之中。此时已是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大明王朝的灭亡,已进入倒计时。

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初,监军太监杜之秩在居庸关投降李自成,守军不战自溃。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失守,李自成的大军直扑北京。

此时,刘明义正率军在河南与张献忠周旋,虽多次击溃流寇主力,但各地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来。陕西、山西、山东多处要地接连失守,流寇采用分兵突袭战术,明军疲于奔命,无法兼顾。

三月十五日,李自成主力突然转道直扑京城,行军速度远超朝廷预判,此时再调兵回防已来不及。

三月十八日清晨,李自成的大军已将北京城团团围住。

天还未亮,卫斓就指挥家仆收拾细软和医疗耗材。她冲进灵堂时,案头摆着一柄未出鞘的宝剑,巩永固仍穿着丧服,跪在安乐公主的灵柩前,任凭女儿怎么拽,都纹丝不动:“你娘停灵未满七七,我岂能弃棺而逃?”

“父亲!如今不是守灵的时候!”卫斓急得直跺脚,“李自成的军队若攻进来,必会屠戮宗室!”

“带着灵柩如何突围?”巩永固猛地一推卫斓,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女儿,“你娘生前最疼你,快走!”话音未落,桓大从背后拦腰将卫斓扛上肩头。

桓大跑到后巷马车处,发现三个贴身丫鬟只到了冬桃。卫斓急问:“红花、秋棠呢?”

远处传来火炮轰鸣声,桓大直接将卫斓推进车厢:“来不及了!”卫斓刚要挣扎,桓大用布巾捂住她口鼻,将她迷晕过去。

此时,外城广宁门的守军已暗中投降。他们的马车从尚未被攻破的德胜门出逃,这是北京城最后开放的门户。

公主府内灵堂。

秋棠穿着郡主的素白丧服,跪在灵前,发间插着象征宗室身份的玉凤钗。红花被麻绳捆在梁柱旁,嘴里塞着棉布,只能发出呜咽,却说不出话来。

门外突然传来喊杀声,巩永固握着出鞘的宝剑,剑锋映着秋棠惨白的脸。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决绝:“‘巩云容’必须随我殉国,我先送你们下去,我随后再来。”

巩永固猛灌一壶烈酒,剑锋抵住秋棠咽喉:“只会疼一下,就永远不会再痛了。”

红花拼命挣扎,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秋棠知道,不管是以谁的名义,自己都难逃一死。若她的死能有些许意义,也算死得其所了。她垂泪叩首,轻声道:“奴婢代郡主尽孝。”说完,闭眼等待。

然而,就在这一刻,只听利刃破空声,哐当一声,斜刺里射来的羽箭打偏了剑锋。

三人惊讶地转头,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亲兵冲进来,盔甲上沾满血污。他急切地喊道:“容儿!”来人正是襄城伯世子。

世子目光扫过灵堂,看到秋棠和红花的处境,立刻明白了巩永固的意图。刘总督早料到这一招,传密令让他护郡主周全。幸而他到的及时。

——

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日,河南军营里炸开了锅。刘明义抓着加急的塘报,手指几乎要把纸页捏碎。李自成攻破居庸关,北京城危在旦夕。这个素来从容的总督突然掀翻案几,怒吼道:“备马!整军!即刻北上勤王!”这声嘶吼震得帐幔都在抖。

赵士祯冲上去拦在帐门前,急道:“咱们现在赶过去,最快也要五天!等到了,北京城早被攻陷了!”他急得扯住刘明义胳膊,“你这是让弟兄们去送死!”

“放开!”刘明义甩开他,眼珠赤红,嗓音嘶哑得可怕。帐中将领们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衣襟散乱,额角青筋暴起,完全没了往日运筹帷幄的冷静。他抓起佩剑往沙盘上一劈,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帐中诸将,“本督不勉强各位,愿随本督勤王者出列!”

“末将愿往!”“算我一个!”十几个将领齐刷刷跪倒,铠甲碰撞声震得地面发颤。这些都是跟着刘明义出生入死的汉子。

马蹄声破开喧嚣,传令兵滚下马背,气喘吁吁道:“急报!”刘明义看完,脸色骤变,把密信扔进火盆,火星噼啪炸响:“本督今夜就出发!”

火苗蹿起来时,赵士祯瞥见“南迁”“留得青山”几个残字。他趁机拽住刘明义胳膊,压低声音道:“巩郡主早就不在北京了,她已经去南京了!襄城伯世子和贴身侍卫桓大都在她身边,桓大武功高强,郡主聪敏机警,怎会坐以待毙?您这时候往北冲,反而跟郡主走岔了道!”

刘明义抓起案头凉透的茶水泼在自己脸上。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他盯着地图上南京的位置看了半柱香,重重闭了闭眼:“传令……全军拔营,转道南下。”

——

南京

卫斓站在人群中,耳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她的思绪混乱,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母的影子,那个曾经温暖的家,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回忆。

“这是世界末日吗?”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跟很多人没了联系,我好不容易有了爹娘,他们都死了。”

天好黑啊,水好红啊,空气中总是有一股腐烂的臭味。

我听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我在哪里呢?

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她抬起头。她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落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我在人群里看见了你,你在人群里找到了我。

在久违的怀抱里,卫斓终于清醒过来。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第一次嚎啕大哭像个孩子,“明义哥,我爹娘都死了…”

刘明义紧紧搂着她,用力仿佛要将她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斓,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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