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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异人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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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戈的话不清不楚,让孟嘉感到心绪不宁。

度他言外之意,如此笃定时晙会来,莫非是他早已派人向岭南传了消息?

时晙悄悄进京,想接触到时瑆的消息,无疑会来问她。在旁人看来,她和时晙怎么说也算是同过生死的交情,想和时晙过话,由她转达自然再合适不过。

孟嘉乘车回去,临近家门时,见街头闹闹嚷嚷,她下车时才瞧见,三五十步外的十字街角处拥了一堆人,是有人算命。

她不疑有他,刚想推门,向那边瞥了一眼,忽然改了主意,转身向那人群走去。

孟嘉看看人群,垂眼瞧着人群外围坐在墙角小胡床上抱着幡子晒太阳打盹儿的小道童,伸出手指敲了敲他前额,笑道:“小师傅,你师父会些什么本事?”

小道童直眉楞眼,不甚清醒地仰着头瞧她,目光中染上疑惑,片刻又改作惊讶和喜色,很快答道:“我师父会打卦测字看风水,还会看相摸骨断命理!”

“这么厉害呀!”孟嘉笑眯眯道,“有八字能不能算?”

道童点点头,孟嘉从腰间钱袋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放在他手里,“这个给你买糖吃,叫你师父给我先算怎么样?”

“何必平白破费?”旁边巷子里有个褐衣戴斗笠的弓腰男子挑着一担鲜亮白嫩的大萝卜走过来,在孟嘉和道童旁边歇下,笑道,“这等骗人的把戏,连我都会两手,姑娘把我的菜买了,我给你算几句怎么样?”

孟嘉淡淡一笑,“你这么多萝卜,我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自己吃不完可以待客嘛!还可以晒干了做些腌菜,青黄不接的时候,总是一样儿!”

孟嘉立刻从小道童手里拿回了银子,“算了!这年头总是骗子多,专拣好听话说,究竟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自己踏实用功的好,有这个银子,饿了吃碗夜宵总是够的,何必浪费在这上头。”

说罢,孟嘉转身回去,推开了现住的那间院门。

当晚,孟嘉在书房挑灯夜读,丑时院中传来动静,紧接着一扇房门被轻轻推开,又迅速合拢。

“你不是挺厉害?京城这地方都敢随意进,连被瓮中捉鳖都不怕。”孟嘉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现在知道谨慎了?”

“我要是不谨慎,至于装成个卖萝卜的吗?!还得这么大半夜的翻墙进来。”

孟嘉看了他一眼,冷笑:“你倒是想装成个算命的,你有那两把刷子吗?让小多坐墙角装道童……那算命的也是你的人?”

“当然了。”时晙在桌前坐下,自顾自倒茶,“我看你这儿人进人出的也不少,都歇了吧?”

“我吩咐的,让他们早歇,不用伺候。”

时晙喝了一口茶,“怪不得,茶都冷透了。”

“你来喝茶的?”

时晙顿了顿,道:“我妹妹怎么样?”

孟嘉放下书,叹了一口气:“别说你见不着她,我也见不着她。”

“劳你帮我打探一下丹慎的行程,我要带她走。”

“之后呢?”

“朝廷抓不到把柄最好,就算有什么万一……大不了反了!”

“那岭南的百姓怎么办?和你时家出生入死,才安定不到一年的那些人怎么办?由一个人牺牲改无数人送命,你打算的这笔生意可真划算。”

“要不然呢?”时晙看向她,微微拔高了声音,“要我看着我妹妹送死?绝对不可能——要不是因为我,她怎么会有今天?!这么久了,她自己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害怕……”

孟嘉沉默了一会儿,道:“怪我。”

时晙低下头去,“这跟你无关,是我要留在岭南,瑆儿就必须留在京城……我这个哥哥,做得太不称职。”

“把时瑆带离京城,”孟嘉右手握紧,又松开,慢慢道,“我有办法,但没有十足的把握。”

时晙猛然看向她,双眼晶亮:“什么办法?”

“死遁。”

孟嘉把同华纾之前分析过的重述一遍,接着道:“我们的机会,就是掐准长公主动手的时候,造出时瑆已死的假象,想办法暗中送她出城。”

“什么时候?”

“定王一旦宣布和亲人选,就快了。”孟嘉道,“但也有可能,和亲之人并不是你妹妹……那我们最好不要随意轻举妄动。”

时晙摇摇头,笃定道:“不,半月前就有北方客商在岭南散布消息,说丹慎选定了瑆儿和亲。我到京城后打探,才知道丹慎使团到京不过数日,和亲消息怎么会早早地传到岭南?一定是丹慎人有意为之,他们打定了主意,绝不会放过我妹妹的。京城对她来说已经太危险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这次一定要带她走!”

孟嘉抿抿唇,“好。”

走了也好,把她心里这块石头卸了,也算她再不欠时家什么了。

时晙说得没错,赵缁大婚后不过三四天的工夫,派时瑆和亲的旨意就下来了。

宫里降下和亲旨意这一天,孟嘉的心突然定了下来。这一定,她才想起来,她似乎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见过华纾的面了。

在街头和时晙碰面那天,她本也没有着意避开华纾。一来华纾行踪不定,特意送信更令他起疑;二来时瑆的事情他也曾经用心思索,虽然那天因着些插曲没有说到底,但他着意点到了太和,用意不言而喻。

现在事情在按着他们的猜测发展,但要救出时瑆,还少一样关键——人手。

时晙飞马到京,只带了两百人,而且恐怕打草惊蛇,大部分都在城外接应。

但自从和亲的消息传出来,时瑆就被定王看管得越发严实,里里外外丫头、仆妇、护卫……休说十几个人,就算是两百个人全部进城,也别想把人带出定王府。

但有一处例外——观禅寺。

国有旧例,和亲公主出嫁之前,须由一尊九贵十个外命妇陪同,在观禅寺听经三天。

孟嘉探听得明白,今次随时瑆听经的一尊是宁国大长公主,九贵是六部尚书加御史台、中书省、翰林院几位大人的夫人。而负责宿卫的,是碧波郡主甘春。

从华纾的婚事定下来,两人宫里照过几次面,不过没什么机会细话。孟嘉心里有些异样,几次相见,甘春心情似乎都不大好。

只是这回,孟嘉怎么绕也绕不过甘春去,只能硬着头皮趁着进宫的机会去见她。

出乎意料的是,甘春二话不说就应了,只是亲卫府出了岔子,来不及多说,临走时还道:“没空多说了,到时候再说,你说的——一定去啊!”

那模样,丝毫不像是对孟嘉有什么芥蒂,反而像是看见了救星。

有了甘春助力,孟嘉顺利在初八这一天奉长公主旨意,随甘春一同入寺宿卫。

观禅寺坐落于恒安西南角,占地三百六十亩,是恒安最大的佛寺,香火十分鼎盛,每有宫中贵人将到,会提前一日清寺扫尘,布置禅房。到这一日,入内无闲杂人等,若走入一段,即但闻钟磬鸣响,余音袅袅。

孟嘉与甘春同列路旁,迎候自华车从容而出的少女。

宁国大长公主华贵雍容,步态徐缓,走在罗衣绮服的时瑆身畔,两人倒果真像是一对母女。

宁国大长公主目不斜视,到甘春身边时,才瞥了她一眼,顺带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孟嘉。

孟嘉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一旁才及大长公主肩头的时瑆身上——她同时晙有五分像,美丽精致,只是看起来比她哥哥沉静许多,气度上隐约可以寻见……梅先生的影子。

她没有一毫哀怨神情,仿佛自己在经历的,都是自己该经历的。这个十二岁的少女感受到了孟嘉的目光,略带疑惑地斜看向孟嘉。见她深绯袍服、金簪冠带,打扮肖似官员,袖缘却滚了飞鸾,好生奇怪,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察觉到了宁国大长公主的瞥视,孟嘉垂下了眼,搭手躬身,向对方行礼。

后面紧随的夫人们有见过孟嘉的,也有没见过孟嘉的,但都听说过她的事,好奇之下,不免多看几眼。

孟嘉只是垂着头恭候她们过去,等宁国大长公主同恭迎贵人的住持寒暄一道,同入寺中,甘春才推了推她,笑道:“走,我们也进去。”

众人在禅房稍作休息,换了素服到大雄宝殿听住持讲经。甘春和孟嘉到院中大银杏树下的石桌畔坐话。

甘春靠着树干,叹道:“多亏有你,要我自己在这儿还不闷死!到处光秃秃的,有什么好待?要不是我娘跟宫里打了招呼,一定要我跟过来,我才不来这儿听和尚念经!宜卿——你怎么了?”

孟嘉咳了一声,舔了舔下唇,犹豫道:“嗯……那个……”

甘春听她吞吞吐吐,挑眉道:“什么这个那个?想说什么就说啊。”

孟嘉摸摸鼻子,尴尬道:“就是……淮南……”

怎么说呢,其实孟嘉自以为赐婚这事儿着实是怪不到她头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抢”了甘春赐婚这件事儿就是特别地心怀有愧。

“淮南……你说华纾啊?”甘春一摆手,毫不在意道,“我最近焦头烂额的,都忘了跟你说一声,上次赐婚那事儿纯属我娘谎报军情还乱点鸳鸯谱,我听她说得跟真的似的,一时上头就绷不住了,第二天表姐就跟我说了,赐婚的事儿是她那天头疼,禁不住我娘念叨就敷衍了两句,叫我别当真。”

甘春坐了下来,看了看孟嘉脸色有变,眼睛转了转:“难道……这么多天,你都以为是你把我的婚事抢走了?”

看孟嘉一副无所适从的僵硬模样,甘春一拍大腿:“我说呢!怎么年后几次瞧见你,你都一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子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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