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的感觉让他彻底倒了下去……
“又一个,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查尔斯朦胧间意识到上一次听见这个声音是在迷宫中。
他站不起身,只能强撑着自己的眼皮睁开双眼,看到了和往日一般衣着华丽的马尔福家主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用看牲口的眼神看着他。
“很好,”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查尔斯努力想要抬起头,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高大身影,尽管由于脸部的阴影,他看不到说话者的脸,但这毫无疑问就是他曾经无比敬仰的里德尔学长,“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
此刻,他毫不在乎地宣告审判,“杀了吧。”
“是。”马尔福家主恭敬地点头。
查尔斯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感觉到自己被漂浮咒轻轻抬起,脑袋无力地垂落,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分钟里看到的景象足以让他彻底失去求生的希望:
一边是负手而立,注视着眼前那个和他的气场和身份都略微有些不符的大型娃娃屋,一点目光都没有施舍给自己的男巫;另一边是被随意丢弃的各有损伤的十几具巫师的尸/体,查尔斯在里面看到了琼恩和亚历克斯……
他闭上双眼,在一道咒语打在自己身上后,倒在了他们的中央。
……
我有些累了,这场宴会将我的注意力分成三份,最大的一份分给了摇篮里目前已经熟睡的婴儿,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怕生,什么时候都能睡的这么安稳;最少的一份分给了眼前的女客们,我要做的只是应和着她们的话题,适时地给予些积极的反应,好让话题能够源源不断下去,但显然这是个难度过于大的工作……
至于剩下的,都给了眼前的娃娃屋,我注意到书房的位置又多了一道痕迹,书案上的数字也又加了一笔,属于我的起居室里留下了新的文字,看起来一切都如我们设计的一般顺利,我要做的就是按照他的示意,引导着某位琼恩太太在花园里添加些人畜无害的红帽子。
钟楼敲响了属于夜晚的钟声,很快,就要到了我们事先订好的时间,我看了看挂在婴儿摇篮上的水晶挂饰,提醒着自己还需要打起最后的一点精神,警醒着我自己还处于娃娃屋之中,等待着结束这场令人感到疲惫的宴会,带着我的安东尼回到可以安睡的真正的家。
但就仿佛梅林永远要为我设下一道名为磨难的诅咒,无论是我过去二十四年的坎坷经历,还是今天这场准备的再充分不过的宴会,他永远不会让和我有关的事情顺利的度过。
我亲手制作的水晶风铃们开始疯狂地摇曳,婴儿摇篮上的吵醒了梦乡中的安东尼,花窗边的以及娃娃屋旁的,惊吓到了还在热切谈话的女巫们,聊天声戛然而止,她们的注意力都被风铃声吸引过去,安东尼爆发出今晚的第一声哭闹。
相比于女巫们毫不掩饰的恐惧而言,我更害怕怀里小崽子的哭喊,毕竟恐惧才是我设想会出现的神情,这一晚的礼节和假笑已经足够多了,我们都累了,而安东尼的哭喊却不在我的设想范围内。
我抱着他轻声安抚,同时想着究竟外面发生了什么,会让我们两个的魔法脱离了原有的轨迹。
我的目光注视着书房,没有新的痕迹,没有突然而来的攻击痕迹,唯一一个和刚刚不同的是一把倒了的扶手椅。
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我细细思考,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我差一点尖叫出声,我拼命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我自己不要看起来太过苍白无力和脆弱。
“各位不用担心,威尔维特庄园总有些为外界不知的魔法,这只是每到傍晚的魔法暴动罢了。”
那阵疼痛仍然没有消失,剧烈地仿佛要撕裂我的灵魂,但这句话显然很有效果,她们虽然还不敢将魔杖指向我,但却仍然紧紧握紧魔杖,敌意和不信任在明显不过。
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下意识构建了一个新的小精灵,尽管这让我的头疼的更厉害了,“魔法暴动不知会持续多久,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很遗憾今天不能留各位用餐了,我的小精灵会送各位与家人汇合。”
她们没有推辞,很明显所有人都希望尽早从宴会中脱身,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和她们点头告别后,很快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希尔维亚和沃尔布加。
“维多利亚。”希尔维亚走了过来,我的手在颤抖,安东尼在我并不安稳的怀抱里小声啜泣着,我就要抱不住他了,希尔维亚或许看出了我的脆弱,接过了他,小声的安抚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我没有力气在回复她了,又一次剧烈的疼痛撕裂了我的灵魂,我的心脏和头剧烈的疼痛着,我有着免疫不可饶恕咒的血脉,但我想这或许就是钻心咒的滋味吧,我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真的剖出来缓解疼痛。
“夫人!”我听见沃尔布加和希尔维亚的惊呼,真难得,沃尔布加会这么恭敬地称呼我。
随着我的倒下,我的魔法,或者说,我们的魔法,也跟着不稳定,眼前的娃娃屋和华丽的宴会厅仿佛是感知到了主人的脆弱,开始剧烈地摇晃,娃娃屋从顶层开始坍塌,砸到了下面精巧的书房、起居室,紧接着是舞厅和宴会厅,随之而来的是宴会厅的屋顶开始消散,刚刚换上的水晶灯碎落满地。
“维多利亚威尔维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在她用防护咒避免我们被掉落的装饰砸到的面上,我收回她对我的不尊敬,“先生呢?”
“闭嘴。”我忍着痛苦,看向一旁担忧的希尔维亚,“你们两个,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照顾好我的孩子,把他好好地交给你们的先生。”
我顿了顿,“当然,交给苏苏更好。”
这很像是个要死了的人说出的临终托孤,我很不合时宜地想着。
但这并不能怪我过分悲观,剧烈的疼痛和破碎的魔法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走进娃娃屋看到的恐怖场景,也让我有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猜测——我的丈夫遭到了分裂灵魂的反噬,而我,作为他灵魂的共有者,他的魂器之一,跟着一起体会到了这份疼痛。
我有些后悔,当初在设定这场宴会时,就不应该由着他的性子让他作为魔法的主导者,我怎么能忘了他那破碎的灵魂如何撑得起这么复杂的灵魂魔法。
还好,这是属于威尔维特家族的魔法,我有办法让该回到现实的人安然无恙,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动魔杖,看到那些银色的光芒包裹着了我的孩子以及忧心忡忡的希尔维亚和仍然愤怒的沃尔布加,而剩下的光芒顺着早已破碎的花窗向着那群不知危险将至的女巫们。
或许我要留下来跟奥利弗斯家主作伴了,我看着希尔维亚和沃尔布加带着我的孩子消失在了光芒里。
很可惜,我没能在宴会的结束去看看属于安东尼的预言,谁知道他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小巫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