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眼前是一片荒凉,我就这样拎着裙摆,站在杂草丛生的庭院中。
五分钟前,我还站在霍格沃茨的庭院中,和弗莱迪思索着如何能让卡卡洛夫知道他知道的一切。但事情总是不按照预想的进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可控因素,而今夜,这个不可控的因素就是刚刚才被邓布利多教授支开的穆迪教授。
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加入了斯内普和卡卡洛夫的争论:
“我听见了什么,伊戈尔,”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那只乱转的眼球紧紧地锁在卡卡洛夫身上,“我就知道你这个懦夫还是贼心不改,到处展示你的黑魔标记?嗯?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会让你再次进入霍格沃茨?”
他手里的魔杖跟着那只眼睛指向卡卡洛夫,“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西弗勒斯,还不快去把阿不思找过来,让他看看自己当年心软的结果是什么?把危险再次带到霍格沃茨?说不定之前那个黑魔标记的事情他也知道,这次绝对不能放过这个两面三刀的叛徒了!”
斯内普教授看出他在支开自己,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西弗勒斯,你不能当袖手旁观,你知道的,我们都躲不掉……啊!”卡卡洛夫的声音从怨毒变得尖锐,是穆迪,一个无声的钻心咒。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使用不可饶恕咒了,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傲罗可以如此熟练的无声使用这个咒语,我看到斯内普教授的脚步顿了顿,但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不远处的雾霭里。
“好了,闲杂人等都走远了,现在你们也不用躲了,”穆迪教授开口说道,眼睛向我们看来,他手下的咒语未断,卡卡洛夫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却在他说出这句话时颤抖的更加厉害,狰狞地看向我们。
“我不知道您再说些什么,教授,”我警惕地问道,我不觉得邓布利多教授会把有关维多利亚的事情再告诉任何人。
“如果您能向邓布利多教授保守我们在这里躲清闲的秘密的话,我们会不胜感激,”弗莱迪跟着说道,一副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
“当然,”他似乎也冷静了不少,瘫软的卡卡洛夫挣扎着希望能向弗莱迪喊出几个求救的字眼,但随着穆迪教授再次加重的咒语重新缩成一团,“那我建议你们最好也赶快回到人多的宴会厅,这里的场景可不适合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女孩看到。”
“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但,”我顿了顿,“无论如何,卡卡洛夫教授也是我们的客人,这里是霍格沃茨,我不觉得您可以在这里对他动用私刑。”
他却突然露出了些不明的笑意,魔杖抖了抖,咒语失效,卡卡洛夫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但仍然蜷缩在原地,在这样寒冷的圣诞,我却几乎看到他额头上一滴滴滚下的汗珠。
远处的礼堂传来了欢呼声和音乐声,是晚宴的最后一轮狂欢,但对于我而言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而这样的热烈氛围也不会冲散冬日刺骨的寒风,我能清晰地听到裹挟着雪花的风的生意,它吹过我的裙角、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最后撞上那顶冠冕之上的某颗宝石,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铃铛版的叮咚声。
我听不到弗莱迪和穆迪教授还在寒暄些什么,眼前只能看到蜷伏在地上的卡卡洛夫,叮咚声仍然在耳畔,一声一声逐渐加重,掩盖住远处的欢呼,那或许不是风声,不是宝石声,只是我的心跳声。
没什么更好的机会了。
“Imperio.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道,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卡卡洛夫的面前,微微俯身,任由裙摆被雪水打湿,杖尖指向毫无抵抗之力的男巫,
“告诉我,关于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夫人,你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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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杂草丛生的庭院里,回忆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和霍格沃茨一起消失的还有弗莱迪、穆迪教授,还有那个可怜的一下子承受了两次不可饶恕咒的卡卡洛夫。
一个夺魂咒,我可真厉害,在号称黑巫师克星的穆迪教授面前毫无顾忌地使用了一个夺魂咒,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相信真正被夺魂咒控制的其实是我?
不过我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后话,在我对卡卡洛夫下达命令后,他似乎也抽出一缕记忆,然后我就到了这片荒芜。
我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空旷的庭院中,古老的雕像支零破碎,被藤蔓和杂草缠绕,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远处规模不输霍格沃茨的建筑外墙也同样布满了青苔和藤蔓,原本的花窗破碎殆尽,早已褪色的窗帘被风带出,毫无生气地摆动着,透过这些也只能看到建筑内的一片阴暗。
我试图靠着辨别不清的雕塑和外墙上若隐若现的家徽看出这座曾经宏伟的建筑所属何人,为什么卡卡洛夫的记忆会将我引领至此,我并没有随身携带维多利亚的日记,这里又是哪里,是和之前一样的水墨一般的记忆,还是真正的现实?
在我斟酌着下一步该是先和邓布利多教授取得联系还是直接在这里探索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你这个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我回头看去,以为自己这么巧撞上了什么经过的路人或者建筑的女管家,但在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愣在了原地——是她,我在那唯一一张老照片里看到过她,无数次梦见过她,在冥想盆里看到过她记忆的幻影,甚至在霍格沃茨幻想过她的存在,她的言语,她的动作——是维多利亚威尔维特。
她像是同样来参加宴会,和我一样的一袭墨绿色的长裙,连那古典的设计都是那么相似,同样挽起的一头银色长发,但与我不同的是,她头上没有冠冕,却有着和长裙相映衬的祖母绿耳饰和项链,手上中指戴着的却是一枚她从未提过的同样绿色的戒指,我知道这绝不会是她的婚戒。
霍格沃茨的圣诞晚宴,我本就是按照康妮阿姨所描述的当年的维多利亚打扮,一整个下午我也无数次看着镜子里和她几分肖象的镜像,但如今站在本尊面前,我还是不由得发怯,连带着对于卡卡洛夫的恐惧都有些怀疑,我们长得相似,但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却千差万别,一个稚嫩的四年级的小女巫,穿上一件相似的衣服,哪里能模仿这个不过二十岁就已经在魔法界掀起巨大风波的传说中的女巫。
我张了张嘴,更加分不清虚幻与现实,脚下的杂草的感觉是真实的,我每一次呼气产生的白雾印证着这寒冷也是真实的。
她似乎看出我的无措,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似乎是在安慰我,“走错路了吗?还是不小心来到了这里?”
“我……我只是……”我试图控制自己的舌头,“我不知道,您,是记忆,还是现实?”
她笑了笑,蹲下身和我平视,“没关系,别紧张,我也是一个人来参加宴会的,不如我们一起,已经很晚了,带你吃些东西,好吗?”
我不解地问道,“宴会?可是这里,像是几百年没有住过人了……”
说这我回头望去,但眼前的景象却早已变换了另一重模样,花园庭院里的藤蔓和杂草被清扫一空,不时有几个巫师挥舞着魔杖修剪着草木让他们的样式达到完美,外墙和拱门上的华丽雕刻无一不带着强大的魔法气息,之前若隐若现的家徽如今毫不掩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那是鸢尾,我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法国,但是很快又改变了想法,这个家族的家徽鸢尾的三个花瓣更加锋利,像是三把跃跃欲试的匕首,像着所有不怀好意的敌人散发着寒光。
“确实是个很有野心和威慑力的设计,”她像是能听到我的心声,向我眨了眨眼,“这么一看,还是独角兽温和得多?但我倒是蛮喜欢他们的园林设计,不知道苏苏那个小家伙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庄园里偌大的花园。”
“所以,您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参加宴会,这不像是您的风格啊,而且,这里是哪法国的纯血家族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脚下跟着她慢慢悠悠闲逛一般的脚步。
“看来很顺利嘛,”她喃喃自语道,把手里的邀请函展示给我,我踮着脚看到了上面的日期和邀请,1950年12月24日,“这里是法国的罗齐尔家族,一个各怀鬼胎的宴会,邀请者和参与者各有目的,像我这样真的只是来参加聚会的可真是太稀有了。”
“您真的只是来参加宴会的吗?”我怀疑地问道。
“大部分时间是的,”她牵起了我的手,“走吧,如果不算我的话,唯一一个只是来参加宴会的只有你了。”
“可是他们不会奇怪嘛,为什么您会带一个孩子来,我该怎么说我的身份?”
“实际上,我想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能看到你,你看那些巫师,”我跟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不知何时早已聚集了几个衣着华贵的巫师,一看就是为了宴会盛装打扮,此刻正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看向我们,此刻维多利亚站定向她们点头示意,他们顿时停下了交谈,纷纷回礼,明显比她不轻不重的问候要恭敬了不少,但确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连一点点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我。
“看吧,他们没有人能看见你,”她向我说道,“说不定他们正在想我为什么会跟空气说些什么?”
“这倒很像是个古怪的威尔维特。”我评价道,“我猜您倒是很喜欢这样。”
“正确,”她满意地笑了笑,“无聊宴会的一点趣事。”
“可惜他们并不会因为古怪而忽略威尔维特的姓氏,对吗,”我看着那边缓缓走过来的贵妇人说道,“所以他们是为了什么而邀请您呢?”
“为了成为威尔维特家族新的传话筒,”她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是我很熟悉的温柔但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在魔法部她虐杀卡文迪许前,也是这样的笑容,“看她走过来还有段距离,简单给你讲讲故事背景,方便一会儿更好的当个观众。”
她缓缓道来,这是在我的时代四十年前的往事,是在格林德沃倒台后,几个大家族的此起彼伏,
“维达小姐随着格林德沃的倒台沉没在历史里,原本稳固在她手中的财产在一夜之间被瓜分殆尽,而对于罗齐尔家族来说,惊才绝艳的维达小姐,这个掌控了家族大权十几年的小姐,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的名字消失在了家谱树上。”
“罗齐尔家族或许可以假装忘记她的存在,假装她作下的恶与自己无关,但其他家族不会忘记,魔法界也不会忘记,家族地位和金钱权利密不可分,马尔福盯着他们手里的行业,布莱克盯着他们的祖宅,弗里同样需要在法国巩固自己被压了十几年的地位,罗齐尔新任的家主也不是傻子,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家族内部团结在一起,告诉他们家族的兴亡与每个人密不可分,他们需要找到新的靠山,或者说,他们急需向魔法界公布一个全新的消息,来增加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砝码,告诉那些虎视眈眈却又笑脸相迎的敌人,罗齐尔还没到了任人可欺的地步。”
“所以,他们选中了您?”我问道。
“差不多,但不只有我,”她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他们太急了,当然也或许是清闲了十几年,早就过了能看清现在局势的年纪,他们的能力没有办法支撑他们的野心,我倒觉得没有了维达小姐的罗齐尔家族还不如直接覆灭,但是汤姆不这么觉得……”
“您的意思是,”我心底了然,不得不在心底为罗齐尔家族担心了几分,“他们同时将目光放在了您和……父亲?”
我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在她面前选择了这个称呼。
“听到这个词,我会更好奇未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两个会在什么情况下有个孩子?”她说道,或许是看到我那幅惊讶的表情,“不用这么担心,站在我们的角度,这很有趣,想象一下,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都在他的书房里,我看我的书,他回复他的信件,家养小精灵送来了两封相同的邀请函,上面分别印着我们的名字,也分别印着对我们的恭维和昭然若揭的目的,他们的设想很好,可以说是完美,一边希望成为我这个初出茅庐年轻继承人最真诚的传话筒,一边希望能成为逐渐在各大家族间崭露头角的他最忠实的赞助……”
“罗齐尔家主是个愚蠢的聪明人,他懂得用还没有得到的承诺来拉拢另一边的势力,他选择了于他而言最简单也最迅速的方法,用我们两个的名字给对方以承诺,用我们两个的地位给对方以未来的憧憬,”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可惜,他应该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两个会面对面拆开这两封邀请函……”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为大概成为了维多利亚一下午谈资和笑话的罗齐尔家主默哀,“不过确实,你们两个目前也没有对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