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A之前，袁朗给了李超、许三多和成才三人一天的时间用来告别。

李超一大早动身去师侦察营，到的时候高城正在办公室里看报，见敲门进来的人是李超，高城颇为意外道：“呦，你不去A大队报道，怎么跑我这儿了。”

李超：“明天报道，今天来跟您告个别。”

高城：“行，我知道了。”

高城的话像一句结束语，李超不想这么快离开，见办公桌角摆着一摞书，感慨道：“您这里还是这么多书啊。”

高城：“习惯了，以为还会有人经常来借，没想到越撂越高。”

李超摸摸鼻子：“机一连距离师侦察营有段距离……”

书堆旁边放了一个相框，侧对着那些书摆放，照片上是一个士兵扒着高城哭泣，两人手里都拿着啤酒瓶，看样子应该是钢七连开联欢会那时候拍的。

高城：“认出来了？”

李超：“认出来了，这是钢七连联欢会那次谁给您拍的照。”

高城把相框拿给李超：“你再好好看看。”

李超又细看，突然发觉趴在高城怀里的人跟自己的侧脸有点像，“这，不会是我吧。”

高城：“那你说还能是谁，还给我的相机里就一张照片，我只能把他洗出来留作纪念。”

李超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当时让甘小宁多拍点，没想到他就只拍了一张啊。”

高城：“你当时三番五次地跟我借相机，拍的照片都去哪了？”

李超老实道：“我走之前，把那些照片都打印出来，为了给您留内存，就把已经打印出来的电子图像都删了。”

高城又问：“那你打印出来的那些照片呢？”

李超：“都送出去了啊……”

高城欲言又止，看着李超的脸没好气地笑了，他把相机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来，“拿去。”

李超又惊喜又不好意思道：“连长，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高城打断李超的推辞：“打住，我可没说送你，这算借给你的，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我。”

高城没有说一个月还是一年后，只是说下次见面，李超珍重地说：“是，我会好好保存使用的。”

-

回到机一连，这一天也过去一大半，李超没再跑远路，他就近去找隔壁连队的马小帅和甘小宁吃了顿晚饭，回到宿舍又和其他战友们唠了一晚，这就算是基本告别完毕。

临睡前他写好给史今的信，交给伍六一。

伍六一拿着信：“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李超装作听不懂：“班长，咱大家伙不是都唠一晚上了？”

伍六一心里不是味儿，他当然知道李超一大早跑去找了连长，下午回来又去找了甘小宁他们，他以为晚上李超会单独跟他来个走心的告别，没想到是他自作多情了。

已经躺在床上的李超打了个哈欠：“班长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呢。”

在心里重重叹口气，伍六一把信放到柜子里，准备等周一统一送到文书那里。

第二天袁朗来接李超的时候，后座上坐着成才和许三多，两人帮忙把李超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李超坐上副驾驶，对窗外的伍六一喊道：“班长，我的信你记得给我送，最好今天就能送出去！”

伍六一：“行，知道了！”

袁朗对着伍六一点了点头，后车座的成才与许三多也都对着伍六一挥手告别，搭乘着三名南瓜士兵的吉普车出了团部，驶向机场的方向。

-

回到宿舍的伍六一想到刚才李超的话，拿上柜子里的信去了连办公室。

“正好这里有你的信，今天刚到的。”文书收过伍六一递过去的信，又从桌子上拿起另一封递过去。

信封上的字迹有些熟悉，寄信地址填的师侦察营，伍六一边走边拆信，看到信内容的那刻猛地停下了脚步。

亲爱的伍六一班长：

展信佳。

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机一连。当兵这四年来，我们是相处时间最久的，到了说再见的时刻，我反而最不想跟你做最正式的告别，就好像只要不告别，我们就还没有分开。

好吧，我知道这种想法过于天真，你想笑可以笑我，后面的几张纸是我之前根据给你的每日按摩反应记录的当日训练数据，还有一些我的想法，这些可能不太专业，你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再做调整。

我很感激命运能让我们相遇，我不知道蝴蝶扇动翅膀是否可以引起一阵飓风，只真诚地希望命运能够眷顾你我。

伍六一，我最后还是不想跟你告别，我们来约定下一次见面吧：等我在老A“站稳脚跟”，就回来见你跟小宁他们，哦对，还有连长，我这次来师侦察营连长把他的相机借我了哈哈哈，下次见面我再还给他。

此致，

敬礼

李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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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上，几人和袁朗大眼瞪小眼地坐着，成才最先被机窗外的景色吸引，见袁朗阖上眼休息，李超从包里拿出相机，想着以前看过的摄影知识，研究起了拍摄构图。

许三多小声问李超：“这是不是连长那台？”

李超：“对，他借给我的。”

许三多看着自己的行李，咧嘴笑：“我这里的音响和碟带，也是连长送的。”

旁边成才示意许三多跟他一块看下面的机步团，李超继续倒腾手里的索尼，不小心闪过的镜头框住正在休息的袁朗，李超的手指在快门上方悬停几秒，见到镜头里的人突然睁眼看着自己，悻悻将相机收了起来。

袁朗问飞得稳不稳，又问几人晕不晕，这好像是个信号，刚回答完，突然加速的飞机带给李超一阵失重感，想到这一路上也不会有意外发生，他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慢慢意识模糊。

飞机缓慢降落，李超刚醒来就与袁朗那似笑非笑的双眼对视。

成才和许三多已经先后下了飞机，李超也赶紧起身带好自己的东西，跟在袁朗身后出了直升机。

三个士官与一位中校的组合一路上引起不少注视，更别提这三位拎着行李的士官还在不停敬礼。

进入老A的营地，李超的内心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种激动与初入钢七连那会儿相比，又多了一丝惆怅。

他又想许久未曾想起的系统，想到那个任务，进入老A，成为兵王，真的会重回原来的世界吗？一想到这个李超就有些恍惚，他有种这一切都是梦的不真实感。

“到了，你们的临时宿舍。”

袁朗的话把李超拉回现实，眼前是一幢简陋的宿舍，对面是袁朗他们正规军住的地儿，对比他们的而言算是气派不少。

“齐桓！”

“到！”

话音未落，齐桓从眼前的宿舍楼梯上跑下来，在袁朗面前立正敬礼。两人的交谈中充满随意，李超悄悄打量着齐桓，这人的长相一脸正气，偏偏摆出一副死人脸，竟也没有违和感。

啧，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袁朗走后，齐桓问三人的姓名与单位。成才和许三多回答得中气十足，李超只是用正常音量回复，他本以为这样会让齐桓看他顺眼一些，没想到齐桓先是吼了成才和许三多，说他们的声音太大，接着又吼了他，问他是不是没吃早饭。

李超：“报告，吃了早饭。”

齐桓：“吃了早饭就说话有力气一点！”

齐桓边说边用脚踢他们刚刚放在地上的行李，李超的行李最先被踢，听着行李被踢到远处发出的叮当声，李超的心微微下沉，他的相机还在包里。

三人的行李齐桓依次踢了个遍，见齐桓踢了一圈再次接近他的行李包，李超忙出声：“报告！”

齐桓：“说。”

李超：“我的包里有贵重物品，您能不能轻点踢。”

旁边的许三多用眼神无声附和，齐桓看着李超：“贵重物品？带什么贵重物品！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齐桓让几名老A带走了他们的行李，转身背着手带他们上楼。

听完了一条又一条的纪律，李超最后获得了“40”的编号，成才41，许三多42。齐桓将三人带到三楼的一间宿舍门口，“这里面有两个坑，进去俩！”

李超对着成才和许三多两人扬了扬下巴，成才点点头，先进了宿舍，许三多看了一眼李超，跟着成才后面钻了进去。

“40！跟我下楼。”

李超跟着齐桓下到二楼，齐桓领着他走到二楼最里间的一间宿舍。

门被推开，里面是成堆的杂物，李超与一个正在埋头收拾的一杠一星对视。

齐桓：“这是你的狗窝，进去！”

李超进屋，房门被齐桓“框”地一声带上。

这间宿舍以前大概是杂物间，成堆的物品虽说被排列得很规整，但是数量极多，被淘汰下来的木质桌椅将窗户堵得严实，高低错落间从外面透过的光束勉强将整个屋子照亮。

屋里的少尉先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6号。”

没有姓名，没有单位，只有编号，很符合齐桓口中“训练期间称呼名字一律使用编号”的规则。

李超：“你好6号，我是40号。”

-

“报告。”

“进。”

“队长……你会修相机吗？”

袁朗正在看电脑，听见这话抬头，看见齐桓手中的东西略有些眼熟，“相机？谁的？”

齐桓底气不足道：“李超的，我踢行李好像不小心踢到他的相机了。”

袁朗伸手接过相机，上下按了几下，相机不亮，依旧黑屏，“外观没有破损，会不会是没电了。”

齐桓：“我去找个充电器！”

“我这里有。”袁朗将电池后壳打开，拿出里面的蓄电池，又打开自己的抽屉，找出万能充，将电池充上电，“充充看吧，万一真是坏了，你存的那点老婆本，就得出力了。”

“啊？”齐桓的心都在滴血。

袁朗：“啊什么啊，又不是我让你踢行李的，你还想不负责？”

齐桓语气坚定：“负责，我一定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