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在草原上，李超背靠着土堆，就着咸菜吃掉饼干，水壶里的水已不足一半，唯有背包里属于甘小宁的那份野战口粮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虽然还是饥饿，但进食后明显恢复了一些能量，又歇了十来分钟，李超抱着枪开始在黑夜中奔袭。

超绝的方向感让李超从不怀疑自己的前进方向，寂静的黑夜甚至让他比白天更有安全感，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只是这个季节夜间尚未休息的沙鼠在出来活动。

跑了不知道多久，李超已经累的不想再跑了，他的眼皮子比双腿还要沉重，背上的负重也觉得犹如一座大山，他能感觉到几小时前进食的能量正在被一点一滴消耗，在体内最后一丝能量殆尽前，他寻了块低洼草地，抱着枪阖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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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变换，云层翻涌，当第一抹朝霞出现在天边时，李超似有所感地睁开眼，拿出自己那份口粮中的葡萄糖水喝了下去，起身接着赶路。

天色还未完全透亮，目前这片草原给李超的感觉依旧很安全，他放任自己全力奔跑，一直跑到一块大岩石后才停下脚步，此刻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气温也开始升高，不妙的预感逐渐攀升。

调整好呼吸，李超从岩石后打量着前面几百米外的区域，这处必经之地散落分布着几棵孤零零的小树，其中两棵挨得紧凑，有一座隆起的土丘，剩下的就是较为茂盛的草地。

将身姿压低，李超朝着那两棵紧挨着的树跑去，跑到一半枪声响起，那枪声正是来自于两棵树后，心里确认好位置，李超在躲过攻击的瞬间对着树后开枪。

树后的暗哨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个翻滚躲在其中一棵树后，迅速打出第二枪。

这发空包弹依旧落空，就在暗哨想要开出第三枪时，来自李超的空包弹打在了他的身上。

李超上前：“主动点，交出来。”

来自老A的暗哨C3站起来，面无表情。

李超瞅着眼前的人略有些眼熟，但现下不是翻记忆的时候，他见这暗哨迟迟不动，直接动手翻起口袋。

结果一无所获，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李超难以相信：“你身上没有带食物吗？”

C3：“队长不允许。”

李超：“……”

话不多说，李超又将C3手中的95自动步枪拿过来，结果一看弹匣，就剩两发子弹。

李超：“连子弹也不允许带？”

C3老实回答：“五发子弹，打完轮换。”

李超再次感觉自己被袁朗特殊针对了，他不再去管那名暗哨，转过身抱着自己的八一杠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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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沉，残余的橘黄映照在这片水泡子上，一个人影从河里上了岸，搅起一片波澜。

将最后的食物与水全部倒进嘴里，李超开始不停用手摩擦自己的脸颊，等体温稍稍回升，又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李超拖着湿淋淋的背包隐入山包上的树林中。

借着夜幕的掩护，李超顺利潜入壕沟之中，通往指挥中心的沟堑纵横交错，李超绕着所感知到的危险走，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才终于摸到半埋入式的指挥中心。

月凉如水，整个基地的布局在月光的照射下一览无余，将一切收入眼底后，李超很快无声无息地离开。

今夜依旧是烤肥羊，袁朗让士兵们将烤熟的羊分去吃，自己却老神在在地端着保温杯往篝火前一坐，身旁的马扎上放着他提前分出来的一只烤羊腿。

昏暗树林中的李超举起枪，瞄准袁朗的后背，手指多次想要扣下扳机，最后还是放弃，他背着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袁朗背后。

参赛士兵的衣着与硕大的行军包让李超的身份很好辨认，因此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李超接近袁朗。

刚在袁朗背后站定，就听见袁朗说：“旁边的羊腿给你留的，嫌凉就自己在火上热一热。”

李超不确定袁朗这话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自己听，他默默把背包里的防水袋拿出来，掏出纸和笔，趁着火光，绘起了比赛要求的作业地图。

听到动静转过身的袁朗：“哎，你的作业怎么没有完成。”

李超将纸张递给袁朗：“现在完成了。”

袁朗看着手中刚刚绘制完成的地图，露出很满意的笑容，他把作业放进口袋，又指了指旁边的羊腿道：“尝尝我的手艺，尝过的人都说好。”

李超看向袁朗手中的保温杯，“我要喝水，有水吗。”

“赶紧拿几瓶水过来。”袁朗立马对一名守卫兵喊道，又对李超道，“我杯子里的水被我喝完了，没有不给你的意思。”

那边李超已经啃上了羊腿，他大口地撕咬咀嚼，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瓶装水被送来后他立马喝完一瓶，直到将那羊腿啃的剩根骨头，瓶装水也被喝的只剩一瓶，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袁朗：“那边有帐篷，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晚，等待另外两位伙伴。”

李超：“我想去指挥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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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开着车，发现副驾驶上的李超已经闭上了眼睛，袁朗有些好奇：“睡了吗？”

李超闭着眼睛，呼吸沉稳，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袁朗自言自语：“入睡得这么快，看来累的不轻。这么累还记着要去淘汰你的班长，我说你那班长被你惦记着也够倒霉的。”

李超的眼睛依旧闭着，袁朗也不再说话。等到指挥阵地，车辆停下的那刻，李超立马睁开双眼，拿着他新换的95狙开门下车，却又被袁朗喊住：“等会儿，借着车灯我给你脸上涂点迷彩油，省的你被当做活靶子。”

李超抱着枪，沉默地站立等待。

袁朗有些好笑：“闭眼。”

李超闭上眼，等待脸上涂抹结束，他定定看了袁朗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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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趴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很累很累了，他的眼睛因为疲惫变得有些涩痛，包括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提醒他需要休息，只有他的大脑，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发活跃。

他听见了袁朗在车上的那段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装成一副熟睡的模样，暂时逃避。

今夜无风，更显静谧，李超静静等待着，等待他的专属猎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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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伍六一、许三多和成才三人终于发现了水泡子对面的指挥阵地，也就是此次的目标作业地。

两个人潜入，一个人掩护，这是他们制定的计划。

成才想跟许三多一块，伍六一冷静分析道：“你在这里才能发挥狙击枪的优势。”

成才同样很冷静：“万一他在对岸守着你呢？我们这一路都没遇见他，只有一种可能，他比我们所有人领先，说不定早早就到了终点，拿走了一个位子。”

伍六一哑然，成才继续道：“他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我遇见他，我会立马对他开枪，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许三多意识到成才口中的“他”是谁，反驳道：“李超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是同伴。”

成才凶巴巴道：“他如果提前到达终点，就可以随意淘汰我们，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

许三多辩解：“他不会的，李超不会随意淘汰我们。”

伍六一：“他只是想淘汰我。成才，你跟我换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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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没想到他从狙击镜里看到的潜入人员里没有伍六一。

怎么会是许三多和成才呢？

思忖间，李超已经转变狙击方向，他用瞄准镜一点点搜寻，很快锁定了对面丛林中拿着狙击枪的迷彩身影。

怕暴露许三多他们此刻的潜入行动，李超没有立马开枪，他用瞄准镜盯着那个身影，抛去心中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待身后的枪声响起，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伍六一在听见枪响的那刻，本能将身体往下一压，这一压也让他正好躲过李超的子弹。看着落在地上的那发空包弹，伍六一明白对面的人是冲着他来的。

水泡子那边的枪声此起彼伏，伍六一咬牙，他决定不能继续躲下去，几个翻滚后起身瞄准，射击后也不管有没有射中，立刻隐蔽身形，再次翻滚几圈后射击，努力为潜入阵地的许三多和成才做最后的掩护。

李超没有贸然进行二次狙击，他在心里计算着伍六一的射击间隔，枪口微微移动，扣压扳机，瞄准镜里出现冒着白烟的伍六一。

结束了，李超站起身，这才发现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他的肢体都在发麻。

身后传来不小的动静，他回头，与成才四目相对。

成才身边跟着闭着眼睛的许三多，李超正准备开口问许三多怎么了，就看到成才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

成才的枪法又快又准，空包弹落在李超的身上时，李超甚至还有些恍惚，见成才拽着许三多就跑，他猛地回神：“许三多还好吗？”

听见熟悉声音的许三多努力睁眼，但被闪光弹刺激的双眼仍是一片模糊，他努力分辨眼前的人影：“李超，你怎么在这儿？”

成才依旧拽着许三多继续往前，许三多抗议：“成才，快停下，是李超，我们可以一块行动。”

成才低声吼道：“他是敌人，是刚被我击毙的蓝军！你如果想停下就自己留在这儿，不想停下就跟我走！”

许三多有些茫然，身上的力气不自主的松懈下来，这让成才很容易地继续拽着他往前跑，跑动中的许三多频繁地回头，他看到那个人影向着水泡子的方向跑去。

李超找到伍六一的时候，他正倚在一处土堆上，卷着裤腿打量自己的双腿。

李超：“你的腿怎么样？”

“能走能跑，好着呢。”伍六一仍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他的语气很稀松平常，仿佛这样的对话还发生在几天前。

李超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或许在期待伍六一用失望或是愤怒的态度对他，但是伍六一没有。

李超蹲在伍六一跟前，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听见伍六一轻轻吸气的声音，他立马紧张起来：“是不是腿疼？”

“废话，你连续跑个两天你腿不酸疼吗？”伍六一抬眼，这才瞧见李超现在的模样，他的脸上涂着满满的迷彩，倒显得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伍六一忍不住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李超：“什么事？”

伍六一：“你刚下连队那会儿，连长看你脸白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让我给你‘加餐’，当时班里就给你脸上的迷彩油最多。结果训了几天后，你的脸还是全班最白的。”

李超露出浅浅的笑意：“我记得一开始你给我涂得满脸都是迷彩油，后来就换成史今班长给我涂，他每次只给我涂两道。”

伍六一：“他那时候还因为这事专门训了我，说你年轻，迷彩油涂多对皮肤不好……他总是这样，操心我们所有人。我也总让他操心，就算他去上军校，写给我的信里也是各种关心。”

李超：“班长……”

伍六一：“我一向不服输，又没什么天赋，所以在训练中只能更努力，这些年都没松懈过。你知道我当初见你的时候对你又爱又恨吗？我喜欢你的天赋，又恨你在训练上点到为止的懒散模样。不过后来为了那个赌注，你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来挑战我，这让我很欣慰。说到那个赌注，我没想到会是为了我。”

伍六一轻笑一声，继续道：“我以前老是看不惯许三多，觉得他这人特别笨，什么事都需要别人为他操心。但是许三多现在好像成长了，我却还要你们操心，真是连许三多也比不上……你放心，我会遵守承诺，以后更加爱惜这双腿。”

李超的声音闷闷的：“不仅仅是腿，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要爱惜。”

伍六一：“我会的。”

李超：“我们要经常见面，我会定期检查你的身体。”

伍六一：“好。”

李超：“别的没有了，伍六一，你要好好的。”

伍六一：“这话应该我给你说才对，老A那边强度不低，可能还很危险，你更要好好的。”

李超：“我们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