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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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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之人,对生死的看法可谓各持己见。如果笼统概括,大致可归为两类:一种是恋生畏死;一种是舍生忘死。

前者是生而为人的本能,后者则是属于义士独有的豁达。二者本没有高下之分,只是人天性爱寻疵求比,才引发了许多褒贬与争论。

或许,大多数人认为舍生忘死是更高尚的,为了大义、知己亦或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东西去赴死是伟大的表现,但刘彻偏不这么觉得。恰恰相反,他觉得生命最宝贵之处就在于活。

尤其是像他这样有所作为之人的生命,就该像黄河水一样,日日夜夜无穷无休地奔腾着向前,永不断绝。

刘彻固执的认为自己与芸芸众生是不一样的,是与众不同的。或许他的确很特别,只是他没有意识到,在某件事上,他与这世上的所有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哪怕他不想承认。

不过独断如刘彻,也时常要为自己的随意一言和突发奇想吃苦头。不久前,他还在心中暗想:“刺杀秦王还是谁想死谁去吧,他不奉陪了。”

当时的他并未多想,随口一说而已。可谁能料到,仅仅一夕之间,当初那句看似随意的话年成了真。他果然无法奉陪了,而不怕死的也回来了。

巨变之中,唯一值得欣喜的,就是当刘彻失去了对庆轲身体的控制后,真正属于他的记忆也一并涌入脑海。

他终于不用再做别人了。

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刘彻真心实意地觉得,如今的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很虚假,等待着他的没有一点真,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骗局。

他笃定自己被人戏耍了,可面对这一切,他既无法拆解真相,也没有能力去反抗。他只能听之任之,默默地躲在庆轲的意识深处,将这口窝囊气硬生生咽下。

不可一世的大汉天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但刘彻自与嬴政相识开始,却时常经受。

这个可恶无比的人,刘彻以为自己早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就算是偶尔想起,也只会有厌,不会有其他什么多余的情绪。

然而,现实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刘彻曾仔细回想过前段时间与“蒙毅”相处的每个瞬间。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可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无论自己对“蒙毅”是喜还是厌,是爱还是恨,那都代表着自己的内心还没做到平静无波。

“刘贵”对“蒙毅”产生了喜欢的情绪,虽然那感觉还是朦胧的,但也无疑拆穿了刘彻这几年来一直自我暗示的,已经完全不在乎了的假象。

事实是,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刘彻对嬴政依然有感情,只是不像最初那样热烈了。

感情的由浓转淡,足以让如今的刘彻对庆轲预谋刺杀嬴政的举动冷眼旁观。

他甚至还曾想象过,到那时金殿之上刀锋相向,自己究竟是会更担心嬴政被伤,还是更忧虑自己可能会跟着庆轲一同命丧剑下。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毕竟真正抱着匕首去刺杀的人不是刘彻,而是庆轲。

对刘彻的顾虑,庆轲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刘彻的存在。

庆轲独坐在河边,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月光静静地洒在平静的水面上,风吹草动也戛然而止,四下寂然。庆轲满心惆怅,他深知,自己此次出使秦国,注定有去无回。

不过,在惆怅情绪的笼罩之下,他的心中却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激动。这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每一个有才能的青年人,心中都燃烧着对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都满怀着去践行自己内心所信奉道义的热忱。

哪怕庆轲并不是十分憎恶嬴政,但他也有必要去做刺秦这件事。

杀死嬴政并非最终目的,真正重要的是那为刺杀秦王而不惜舍生忘死的过程,那才是庆轲始终所追寻的,殉道者的品格。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曾经那个能柔软幼稚到能在醉酒后,于闹市中高歌哭泣的庆轲也会变得强硬,甚至是残忍起来。

想要出使秦国,乃至于刺杀秦王,要做的第一要务就是得取信于秦。

金银珠宝不足为奇,割地求和也远远不够,那目前燕国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呢?

答案有且仅有一个,就是秦国叛将的项上人头。

庆轲心直口快,在答应为燕刺秦后,没多久,他就向太子丹提出了这个建议。他本以为太子丹会应允,却不料,这个提议竟遭到了反对。

当时,太子宫中。太子丹面对着庆轲声泪俱下道:“樊将军到了穷途末路才来投奔我,我怎能因一己之私,伤害一位信任我的长者呢,还是另想办法吧!”

庆轲对此也心有不忍,但眼前形势危机,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能令秦王欢心的“礼物”,所以他只能冷下心肠,陈述现实说:“秦军现在就在驻扎在南边,早晚会渡过易水,您现在不舍樊将军,以后就得舍去燕国了。”

听闻此言,太子丹沉默了。良久,他才悲哀道:“孤向来爱惜左右门客,这样的事情,实在太难做。”

“如果樊将军不甘愿做出这样的牺牲,我是断不能强迫他的。”

燕丹的话掷地有声,庆轲心中一急,刚要开口相劝,脑子里就莫名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直接去劝樊於期,让他心甘情愿不就行了吗?”

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似只是为了提醒庆轲才出现的。

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庆轲感到一阵悚然,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故此他没有继续再劝谏太子丹,而是擦了擦汗,行礼求去了。

燕丹感觉有点儿奇怪,虽不知庆轲态度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但他为了维持自己礼贤下士的作风,还是同意让他退下。

庆轲自是感恩,说了几句告罪的话就离开了太子丹的宫室。

走在回别馆的路上,庆轲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开始仔细思考起来刚才在脑海里所听见的那句话。

“直接去劝樊於期,让他心甘情愿不就行了吗?”

刚听到这话时,庆轲只觉得这言论既无礼又冷漠。哪有人会直接跑到正主面前,大言不惭地开口问:“可否取你之头一用”啊?

可等他仔细思量一番后,才惊觉这件事并非毫无可能。毕竟,樊於期与秦王之间有着抄家灭族的深仇大恨啊!

如果,万一,他就真愿意呢?

想到这儿,庆轲不淡定了,他挣扎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回去自己的住处,而是改道去了樊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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