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温乐然心虚地往旁边偷看一眼，确定老爷子还在闭目养神，才迅速翻出关跃的微信，大爆手速把眼下情况交代了一遍。
快回复，求你了！
然而关大助理事务繁忙，平时对他的消息就不是次次秒回，这次显然也没接收到温乐然的心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子转眼过了两个路口，温乐然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眼身旁的人，又默默给关跃按了个语音电话。
然而在这安静的车厢中，话筒里的等待音一下子变得响亮无比，在听到第一个音调的瞬间，温乐然就火急火燎地把电话又挂掉了。
最后把藏在身侧的手机又不着痕迹地往大腿下塞了塞。
救……
这点动静已经足够惊动施和。
老爷子睁眼看向他。
“爷爷。”温乐然下意识露出个乖巧又抱歉的笑容，“我突然想起，要先去买点东西……”
毁灭吧，这都什么破借口。
还没说完，温乐然就开始为自己的智商捉急。
果然，施和开口：“没关系，跟司机说就行了，到了让他帮你拎东西。”
现在再改口就太可疑了。
温乐然挫败地往后靠了靠，绝望地把手机捞起来。
关跃还是没回复。
所幸这一打岔，施和似乎就忘了刚才那点声音，温乐然挣扎片刻，最后让司机顺路找个超市停下，进去磨磨蹭蹭地买了点水果。
东西太小，奉命陪着去的助理都没好意思跟温乐然抢着要拎。
温乐然也就这么拎了盒巴掌大的车厘子，坐回后座。
施和往他手上扫了一眼：“喜欢吃这个？”
温乐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
只是这位助理兼司机先生找的超市特别高端，这盒车厘子凭小取胜，没那么贵QAQ
施和：“下次遇到好的，给你们送两箱。”
“谢谢爷爷。”
温乐然不想跟有钱人说话。
车子再次启动，看施和又开始闭目养神，温乐然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又摸了出来。
关跃依旧没有回复，但微信上多了个好友申请。
——施渐宁。
亲人啊！
温乐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迅速通过申请，还顺手给对面发了个表情。
[要快乐鸭]：[宝宝大哭.jpg]
不对。
发完温乐然才反应过来，又默默点了撤回。
下一秒，对话框里跳出一个省略号。
[施渐宁]：……
温乐然心里也刷过一串省略号。
[要快乐鸭]：大佬救命QAQ
施渐宁大概是对他真无语了，对话框沉默好久，才又蹦出新内容。
先是一个门牌号，后面跟着一串数字。
[施渐宁]：大门密码。
[施渐宁]：不是什么大事，别怕。
看到施渐宁竟然直接把密码发来，温乐然不觉心里一紧，可看到最后那句“别怕”，又莫名安心了些。
只是心跳依旧有点快。
过了会，他动了动指尖。
[要快乐鸭]：[好哒老板.jpg]
施渐宁没再回复。
·
车子很快驶入天御华苑附近的环湖路。
作为少见的坐落在市区内的高端别墅区，温乐然自然也听说过天御华苑，但这是第一次来。
从车窗往外看，远处错落在山地林间的独栋别墅仿佛就是另一个世界，让人的心不由自主悬了起来。
温乐然把刚记下的密码又默念一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没一会，前方出现了门岗。
司机放慢车速，有保安迎了过来。显然是看到陌生车辆，要来询问。
温乐然心跳瞬间快了几拍。
大佬没跟他说这别墅区还有门岗啊！怎么办？直接报密码？报名字？
可司机不知道他内心都快成尖叫鸡了，甚至体贴地给他放下了车窗。
温乐然面无表情地抬头，却见迎上来的保安小哥非常友善地对他笑了笑：“原来是温先生，欢迎回来。”
温乐然愣了零点一秒，也迅速摆出笑容：“辛苦了。”
保安确认过便直接放行。
直到进了别墅区，温乐然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看来大佬已经提前安排好。
接下来等车子开到施渐宁的别墅门前，他跟老爷子好好道个别，再演个开门进屋，应该就完事了。
温乐然又放松了一点，甚至有兴致欣赏周围的景色。
这不愧是顶级别墅区。
虽然以小型别墅院落为主，但在这闹市之中，居然也硬生生营造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山野之趣。而且别墅的分布也恰到好处，不会太远显得荒凉，又不会太近彼此打扰。
是所有细节都透露着金钱味道的地方。
温乐然感叹着，突然感觉到车速慢了下来。
要到了。
温乐然迅速回神。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温乐然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别墅门牌，对施和露出个乖巧的笑容：“谢谢爷爷送我回来。”
施和点点头，没说话。
温乐然拎起那盒车厘子，推门下车：“那，我先进去了。”
爷爷慢走，爷爷再见！
“不请爷爷进去喝杯茶？”
意外的声音响起，让温乐然下车的动作都随之一顿。
啊？！
温乐然回头，发现老爷子正看着自己，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
对上他的眼，施和才挑了挑眉尖。
模样跟施渐宁的脸似乎有一瞬间的重叠。
施和：“现在时间还早。”
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温乐然相信，只要自己说一句“不”，这位曾凭一己之力挽回濒临破产的家族企业，并将之发展成跨国集团的老人，肯定会发现不对劲。
“爷爷要是不介意……”
施和笑笑，慢悠悠地推开了另一边车门。
温乐然瞬间支棱起来，抢先走到别墅院子前，在门锁上输入密码。
大门应声打开，温乐然松了口气，又不由自主看向主屋。
也不知道施渐宁给的密码能不能打开主屋的门。
温乐然内心的“救命”都快刷屏了，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把施和迎进院子，才悬着颗心走向主屋。
主屋门上果然还有一把电子锁。
这时施和已经跟到了他身后，温乐然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输密码，一边若无其事地解释：“这两天门锁出了点毛病，一直忘了找人来修……”
“滴”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还好。
温乐然差点没欢呼出声，却也不敢放松。
他屏息推开门，目光迅速扫过玄关处，一眼就看到门边的鞋柜，以及鞋柜前摆放得格外端正的，仅有的一双软布拖鞋。
电光火石间，温乐然已经做出了抉择。
他没再继续推门，动作自然地从半开的门缝里进去，迅速蹬掉自己的鞋子，换上那拖鞋，而后飞快地蹲下去随手拉开了一层鞋柜。
施和这才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爷爷稍等，我给您找双拖鞋。”
温乐然看着自己打开的那层鞋柜，心里也有些庆幸。
这一层的左侧正好就摆放着几双拖鞋，看起来应该是给客人准备的。
温乐然挑了一双递到施和脚边，又站起来要扶他。
老人也没太在意，助理没跟进来，他便就着温乐然的搀扶换了拖鞋，一边打量着屋内。
温乐然也下意识看向周围。
从外面看来不算大的别墅，进门才发现非常开阔，比常见的大平层还要更大些。
屋内入目就是黑白灰三色的简约设计，一二楼是个跃层，走出玄关就是挑高的客厅，开阔得甚至有些空荡荡。
客厅里只放了一组浅灰色沙发，上面摆着同色抱枕，配一张几何形状组合的茶几，上面连个装饰品都没放，跟没铺地毯的深灰色地面相衬，性冷淡到极致。
再看周围，其他地方也没放太多装饰，仅有墙上挂着两幅小画，也都是抽象派艺术，整个屋子，大概也就只有温乐然现在穿脚上的拖鞋，还有点柔软感。
不愧是小说大BOSS。
温乐然心想。这装修画风根本就是标准的变态最爱款，正常人住不了一点。
“这哪像是人住的地方……”
心里的吐槽就这么被说了出来，温乐然一惊，扭头发现施和脸上也有些挑剔。
察觉到他的目光，施和说：“阿宁这孩子也真是，自己家都弄得冷冷清清的。”
温乐然维持着笑容：“住着舒服就行。”反正我不住。
施和眼皮撩了撩：“你也别太迁就他。”
温乐然扶着他往里走，道：“我也挺喜欢这风格的。”才怪。
施和又环视一圈，最后坐到沙发上，没再说什么。
“爷爷您先坐会儿。”
温乐然说着，把刚留在玄关的车厘子拎回来，挑了个看起来更靠谱的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房间都行，先找个地方求救再说。
可惜温乐然很快就发现，自己今天的运气有点诡异。
他拎着盒车厘子，倒是真让他走到了厨房。可这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向着客厅的一面墙更是全玻璃设计，只要留心，施和在客厅就能把他在里面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温乐然在原地想了三秒，实在想不到好办法，只能若无其事地打开冰箱把车厘子放进去，又点兵点将地开了两个柜子。最后勉强找出来个茶杯，给施和倒了杯热水就回去了。
“爷爷不好意思，家里没备茶叶……”
毕竟我们是年轻人，不备茶叶也很正常对不对QAQ
施和也不介意，接过热水喝了口，才似笑非笑地看他：“阿宁藏着好东西，不告诉你呢。”
温乐然心里一咯噔。
这是在挑拨离间吗？是在挑拨离间吧！
施和却好像只是随口调侃。
温乐然恰到好处地露出个不太自在的笑容，半靠着沙发陪了他一会，看施和还在打量周围，又忍不住站起来：“爷爷，您再坐会，我先……”
他随手指了指，却不敢把话说尽。
毕竟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去哪：）
施和倒是很自然地挥挥手：“自家人，随意就好。”
温乐然又笑了笑，换了个方向，心惊胆战地走过去。
这次终于让他找到了洗手间。
进门，关门。最后靠在门上，温乐然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对着设计风格同样性冷淡到极致的洗手间放空片刻，默默摸出手机。
[要快乐鸭]：施先生救命！爷爷进屋了，他说想喝茶。
[要快乐鸭]：我也进屋了对不起。[卑微.jpg]
等了好一阵，施渐宁却没有回应。
温乐然忍不住又叭叭打字。
[要快乐鸭]：要不您告诉我茶叶在哪，我给爷爷泡点？不然我怕他再找我要别的……
施渐宁还是没有回复。
温乐然急得差点没在洗手间里转起圈来。
结果刚走两步，目光就被角落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个衣服篓子。
温乐然心跳无法控制地快起来，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
盯着那个衣服篓子看了会儿，温乐然又咽了咽口水，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靠近。
这次终于看得更清楚了。
那里面只有一件衣服。深灰色，大概是件衬衫，被人揉成一团塞在里头。只是不小心露出来的衣角上，染着一抹暗红。
像血干涸后的颜色。
温乐然心里瞬间跑过无数匹草泥马，弹幕更是疯狂滚动。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是血吗？谁的血？人呢？还活着吗？
这里是案发现场吗？
施渐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