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快递啊,可算是来拿了,来来,在这边,我帮你搬出去先。”
独自来到快递驿站的沈长今,此时觉得自己脑子真的是放到沸水里滚了滚才来这一趟。
大中午啊,烈阳高照啊。
虽然她不太清楚,但这个点快递驿站确实哪哪都堆的是即将入库的快递,中午几乎是全天里驿站人最少的时候,但可以说,绝对是工作人员最不清闲的时候。
如果不是谢晴微这个快递足够特殊,沈长今还得想一想,要怎么跟头都不抬埋头捡快递的小哥张口问。
她跟着人跨过重重阻碍,到了一个内部的台面上,小哥进到里面,从台桌下抱出了一个约莫半米长的纸箱。
小心翼翼的搬到桌面上,小哥还费解,“你们这么重量级的一个快递,为啥没有具体的地址?不然咱能送货到家里去。”
“没有地址,今天刚有。”看箱子外面馋了数层的黄色胶带,落了满满一层灰,沈长今皱皱眉,说,“纸箱还有吗?外面再套一个吧。”
“有,我给你拿。”
很快,小哥找来一个大小正合适的纸箱,“看着大,实际也重,你开车来的吧?”
沈长今摇头,“没开车,先搬出去,我叫个车。”
“行。”
这个快递看着大,重量还可以,小哥一个人就能搬出去,还一点费力的模样都没有,放到路边,沈长今跟他说,“回去吧,你任务完成了。”
小哥眼睛睁大,还一愣,过后又笑,“嘿,你这姑娘。看你个挺高,我就真不管你了,里面一堆事。”
沈长今:“嗯嗯。”
等人走了,沈长今将所有东西塞书包,挽起袖子,尝试搬一下这个箱子。
结果差点用力过猛,一屁股摔地上去。
她顿时沉下了心。
真是没多重。
箱子外面的面单,她这一弯腰,瞅了一眼。
刚刚顾着看手机尾号,没看具体的地址,这寄件地写的是,[京南市丹东巷18号小青梅剧团]
寄件人的名字是,曲小岚。
一陌生人。
这剧团的名字,倒是很不陌生。
前几天,她刚刚去过,被一个傲慢的人赶了出来。
等车间隙,沈长今慢慢理清现在的情况。
那其实,谢晴微绝对是那里的人,吴念那人5.3的眼睛,认错的概率极小,谢晴微大抵就是她说的什么,什么派的传承人。
传承啊。
这两个字陌生到沈长今觉得这辈子只有在书本或者视频里她才能见识到。
什么东西能用得上这两个字呢?
文化,精神,信仰,理念?
这都是一听起来就能让人觉得充满正能量的词。
和嫖客实在是联系不到一起。
不过,说白了,和她这个连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是谁的人更没联系。
车很快到了,师父见她一个人,刚到就下了车,不过沈长今没让他帮到忙,利落地搬起箱子,一个人就塞进了后备箱里。
全程无交流,她将这快递送回到了谢晴微的家。
也没跟谢晴微说一声,沈长今到单元楼下,这地方没门铃,从下面打不开,她不得不腾个手,找出手机给谢晴微打电话。
没一会,谢晴微下来了。
转过楼梯间,隔着铁门,她一眼看到的就是右手抱着箱子,撑在自己肩膀上,左手低着头在划拉手机的沈长今。
谢晴微失笑,怎一个牛字了得,她记得羽冠没有很轻的。
加快脚下的步伐,她三两步下了楼梯,打开门,伸手想从沈长今那里接过来。
结果一个侧身,她伸了个空。
沈长今已经在上楼了。
“重吧?”谢晴微在后面时刻准备换,“我来拿吧。”
沈长今没看她,稳稳抱实在了,慢慢上楼,“你跟着。”
好在是三楼,很快就到了。
谢晴微小跑着到前面开门,进去后,让沈长今放到自己刚收拾干净的桌子上。
刚一刚好,沈长今脚步一站稳,后背就被人推着往沙发角那挤。
这老小区不仅破,地方还小,沙发都是小小的单人沙发,被安置在角落,沈长今嫌弃地看了眼,越发觉得这房子还是住不得。
“别推,要摔了。”
谢晴微明显松了力,“那你快去坐,桌上是我给你点的奶茶,先休息休息。”
知道知道。
绝对不跟你客气。
沈长今捞过自己的书包,陷进那沙发里,看似懒散,可手上动作不减,已经拉开了拉链,将书包里打包好的扬州炒饭拿了出来。
面前,放着一杯益禾堂的烤奶。
她拿起来看了眼。
干净的账单,什么都不加,只加了椰果,少冰七分糖。
沈长今眼神茫然。
其实,这奶茶她也就是,和室友一起拼过一次单。
之后再没喝过。
反正是谢晴微犒劳她的,不喝估计她还要想别的法子给她点什么。
干脆就试试。
戳开吸管,沈长今喝了一口。
浓浓的奶香,还有嚼劲十足的果肉。
真的很好喝。
谢晴微找了美工刀,刚出来,看到鼓着腮帮子,像端详一件稀罕物件一样盯着奶茶看的沈长今,她微微一笑。
“好喝吗?”
少女难得一笑,像得了奖赏的小姑娘,“好喝。”
缩在那小角落里,不显得是个高个子,看着小小一只。
其实沈长今的长相本身就不是偏成熟的御姐,她的脸型很流畅圆润,皮肤也很好,吹弹可破,还带着没蜕尽的婴儿肥,是可爱那种类型的。
谢晴微看着,眼神有点动容。
她这辈子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为什么她父母走的那么突然,比如为什么她先天性的触觉失敏,比如为什么,沈长今那样天使一样的小女孩,要生在沈家。
沈家的人会遭这一难,是他们罪有应得。
能忘了这些是好事。
“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这个甜度,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的。”
沈长今抬起头,“为什么?”
谢晴微笑笑,转过头,随便说了句,“因为你喜欢甜的呀。”
“是吗?”
又喝了一口,半杯已经下去了,沈长今瘫倒在沙发上,开始观赏谢晴微拆快递。
那么多胶带,还贴着贵重物品小心搬运的标。
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慢慢的,纸箱子拆下,一个红色的木箱子露出头来。
谢晴微也没有屯箱子的习惯,拿着刀将纸箱顺便做了个肢解,直到红箱子完全露出来。
沈长今看不见她的眼神。
只知道,她在抚摸箱子上的金色纹路。
甚至让她觉得有一种,抚摸生命的感觉,小心翼翼的。
没一会,她又进了卫生间,找了一个崭新的白色毛巾出来,纸箱子团成一堆扔门外,她仔细地开始擦拭这个红色的木箱子。
沈长今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拉开了椅子下面的凳子坐下,近距离地看。
“这是什么材质?还挺有质感的。”
谢晴微的眼睛,一直都在红箱子上,微微笑着。
沈长今看一眼就有点眼热。
没错,她是这样的,像在和一个好朋友交流。
“樟木,一种不容易腐坏的上好木材。”
沈长今点头,“这样。”
这是还没打开。
谢晴微有钥匙,就在她的钥匙串上,和家门的钥匙挂在一起,但她没去找出来。
擦了擦,找了个地方,将箱子放好。
沈长今跟着,看了她一路。
放在了卧室,出来后,谢晴微拍了拍手,“好啦,没有什么事情了。”
沈长今点头,“行。那你吃饭吧。”
“你要走?”
沈长今接着点头,“你不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吗?”
“……”谢晴微看了看,确实,确实给她带了炒饭,但就一份。
“要不然我请你去吃饭怎么样?”
“不需要。”沈长今说,“你已经请我喝奶茶了。”
“奶茶就九块。”谢晴微接话,“这快递要是叫跑腿估计得四五十。还肯定没有你这么细心。”
沈长今:“……”
她很服气。
“我舍友在附近吃海底捞,叫我过去。”
沈长今也没办法,她没编瞎话。事实上,她宿舍几个人也确实在学校外的海底捞等着了。
等着她的八卦。
“那好啊,我也想吃海底捞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行吗?”
“……”沈长今眼神一转,“你有腰伤,还想让我像前几次一样费老大劲把你整回家是吗?”
“……”
“而且我都给你带炒饭了,凉了该不好吃了。”
“……”
——
十分钟后,沈长今独自出了小区楼。
心情十分雀跃。
电话响了,她接起来。
是吴念,在对面喊她,“咋个样?约会结束了吗?”
“……”沈长今没耳朵听,“什么约会。发个地址。”
隔着手机,她听到姝妤的声音,“你看,想多了吧?我就说,那谢姐姐一看就铁直。”
“去你的,少说话!”吴念骂了姝妤一句,面对沈长今又充满了和蔼和耐心,“大悦城呢,五楼,快来吧。”
沈长今点了点头,准备挂电话。
吴念突然悲壮地加了句,“今儿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我女神带来啊?我要是能和她一起吃顿饭,我死也值了!”
“没办法。”
沈长今冰冷至极,毫不犹豫,“她今天腰疼,出不了门。”
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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