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猫!”谷启行从凳子上蹦起来,绕到了楚宸的面前,打算去抱猫,结果那猫根本不赖账,朝他张了张嘴,伸着爪子抓他,的亏谷启行连忙收手,这才幸免于难。
即墨瑾舟转身,恰巧望见已经变脸成十分乖巧的猫,默了默,从楚宸手中接过了它。
猫一到他手中就不闹腾了,懒洋洋的悠闲安心的躺在他的怀里,活似个养老大爷。
温清泽看着这猫柔顺浓密的毛发,心里越发欢喜,手登时有些痒。
“不是叫你检查好送回府中,怎带来此处?”即墨瑾舟抱着猫,看向楚宸,问道。
楚宸挠了挠头,不去看即墨瑾舟的眼睛:“回府的路上它一直不愿意,路上逃了好几次,我这才带着他来找公子您的。”
即墨瑾舟抬手扶了扶猫浓密的毛发:“兽医怎么说?”
楚宸:“无大碍。”
即墨瑾舟:“其他几只呢?”
楚宸:“也无大碍。”
“嗯。”即墨瑾舟点了点头,俯身将手中的猫放在了桌上。
望着近在咫尺的猫,温清泽实在没忍住收,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猫。
出乎意料的是,白猫一开始一直看着即墨瑾舟,叫了几声以鸣不满,被戳了之后又转头看向温清泽,随后躺的跟个大爷一样看着温清泽,蓝色瞳孔一眨不眨。
温清泽:“……”
居然没抓我,那是不是还能在戳一下?
他生出些侥幸,心想。
“舒泽是三只狸猫里面最闹腾的,咬人无轻无重,若你想摸,还是小心。”即墨瑾舟似是看破他心中所想,提醒道。
温清泽默默打消了心中念头。
真是看见了猫就发昏。
东宫,宜鸾殿。
林清浅拉开中药柜,她捻了一味药材,放在鼻前闻了闻,放在了手中的捣药筒中,随后又捻了几味药材,同样放在了捣药筒中。
关上中药柜后,林清浅拿了捣药杵开始捣药,闷重的锤击声重,捣药筒中的草药被碾成了细细碎碎的粉末。
罢了,她将碾好的粉末倒了一张纸上,包起来之后又多包了几层纸,最后用绳子扎了起来。
“城南王大爷家,这些是今日所有的量了。”她将药包递给了身边的雁霞。
“是。”雁霞接过药包,她的手上还抱着几个药包。
“且慢。”林清浅拿了张宣纸,拿起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写着。
“给,早些回来,记得采买这些草药,别乱花。”林清浅将宣纸晾着干了干,拿了把碎银,随后将笔墨干了的宣纸同碎银递了过去。
雁霞接过宣纸与碎银,碎银,宣纸折叠放入袋中,接着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刚出殿门,雁霞迎面撞上一人,那人虚扶住她。
“慢些。”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雁霞抬头看去,正巧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连忙后退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柳辞意摆了摆手:“无需多礼,你家小姐在吗?”
雁霞回道:“在。”
“好!”柳辞意拍了拍雁霞的肩膀,“去干你的事去吧。”
说罢,她便抬步走向殿内。
“是。”雁霞狐疑的转头看了一眼。
公主来找小姐做甚?
她万般不解。
不过,主子的事少打听,雁霞也没多想,上了马车去送药去了。
殿内,林清浅将婢女送过来的,晒干了的草药平放在桌上,正仔细的将它们分类,随后放入中药柜中。
柳辞意步入殿内,正好看见站在中药柜前放药的林清浅。
她半眯长眸,缓缓走了过去。
林清浅关上中药柜的一个抽屉,转身打算捻一味药,抬头正好望见已经走过来的柳辞意。
“公主殿下?”林清浅作势要行礼。
“哎!”柳辞意快步走过来,扶着她。
“本宫如今可受不得嫂嫂一礼。”
林清浅一怔,如梦初醒,垂下的长睫颤了颤,若飞蛾振翅,她轻轻嗯了一声,就着柳辞意的手,直起身来。
柳辞意收回手,望着林清浅的反应,脸上笑容顿了一瞬。
“本宫来转转而已,你做自己的事就好。”
“那公主自便吧。”
林清浅从桌上捻起一味药,转身打开中药柜一个抽屉,将药放了进去,又合上了抽屉。
柳辞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动作,自作主张的将一边的椅子拖过来坐下。
谷启行手里端着药碗,他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递到了苏尚承的嘴边。
苏尚承微抬起手:“世子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谷启行瞪了他一眼:“不行。”
苏尚承无奈的笑了笑,微张开嘴,饮下那一口药。
谷启行用勺子搅了搅药碗,又舀了一勺。
门外,温清泽刚用过膳,正巧路过,透过门缝看见了屋内二人形势,即墨瑾舟抱着猫,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温清泽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讪笑道:“即墨将军,好巧啊。”
即墨瑾舟看着他,嗯了一声,淡淡说了两个字:“好巧。”
温清泽急切想要逃离:“将军是来找世子的吧,世子殿下就在里面,我不过途径此地,先走了。”
说罢,他抬脚就走。
“等等。”即墨瑾舟背对着,叫住了他。
温清泽脚步停下。
即墨瑾舟淡淡呼出口气,似是轻轻叹了口气,沉声:“近日天气凉了,多注意身体。”
身后响起开门声,温清泽站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
“你怎么穿这么少,多注意身体。”
一声模糊的孩童声自脑中轰然炸开,周身的事物分崩离析,他好似又回到了那漆黑阴冷的福利院,不冷不热的院长,算不上温柔的老人,被孩子们孤立遗忘……
不……不…不!
不是这些!!
是虽被家人遗弃街头可见他就笑的和蔼张大爷,是每日都会给他掖被角的管理员姐姐,还有和他相谈甚欢的朋友……
朋友?
朋友……
对!他是有朋友的!
那个被他遗忘的,重要的人!
是谁!那个朋友是谁!谁!
那应该是…一段……不算差的回忆…
他忘了…
他怎么会忘了呢?
他怎么能忘!
那是谁!
他忘了谁?
“怎么——穿的这么—少多注意—注意—身体—”
脑子如同机械程序错乱一般,孩童声断断续续,剧痛自脑中席卷全身,迷迷糊糊的视线中,一个黑影缓步走来。
“铭泽先生?”
轰!
脑中一片轰鸣,温清泽这才回了神,喘着粗气,他不知何时扶住了身边的墙,头上已经泌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即墨瑾舟见他情况不对,正打算抬脚走过去,谷启行率先跑了过去,即墨瑾舟怔了怔,脚往前了一步,终是顿住,立在原地。
谷启行扶着温清泽,担忧的看着他:“先生你怎么了?”
温清泽缓了缓将手从谷启行手里抽了出来,朝谷启行扯出一个浅淡微笑来:“无碍。”
说着,他直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背影却有点落寞。
身后,即墨瑾舟目送他离开,深邃冷冽的眸中看不出情绪。
怀中的白猫忽然懒洋洋的叫了一声,院中起了风,竹林传出簌簌的叶声,吹得人发丝凌乱,衣诀翻飞。
林清浅终于收拾好了药草,柳辞意扶在桌案上,眼睛闭着,看着像是睡着了。
林清浅愣了愣,去取了一条薄毯,盖在了柳辞意的身上。
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人攥住那洁白如玉的手腕,惊诧间,林清浅对上柳辞意那双含笑且明显是奸计得逞的桃花眼。
柳辞意对她笑了笑,猛得一拽,林清浅脚下踉跄,跌入她的怀中,柳辞意见机,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让她侧躺在自己怀中。
身上刚盖上的薄毯因为动作太大而从身上滑落,一股淡淡的莲花香入鼻,伴着那人的体温,竟有些暖和。
林清浅欲起身,柳辞意连忙把她摁住。
柳辞意笑着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内满是得逞的狡黠,语气极为调侃:“这么排斥本宫?”
林清浅偏过她的目光,平静开口:“休要胡闹。”
柳辞意笑了笑,凑近她的耳垂:“你知道本宫要做什么?”
滚烫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有些痒。
林清浅又微微偏开头:“不知道,殿下先放下臣女。”
“臣女?”
两人皆是一愣。
看来还是没有适应太子妃。
林清浅清楚的意识到。
柳辞意放开钳制住她手腕的手,脸上笑意一僵,林清浅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柳辞意看着她揉着手腕,道了声歉:“抱歉。”
林清浅:“无碍。”
柳辞意站起身,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本宫先走了。”
林清浅望着她的身影,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嗯。”
她依旧如同那不染俗世红尘的清冷仙女,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可现在,仙女的衣摆好像沾了些若有若无的烟火星子。
夜,燕漠城墙。
李长青站在最高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冷眼看着扎寨在远处的军营。
昨夜,蒙兰靖师确确实实来了,可来也就来了一支小队伍,林谦带着林家军埋伏在城中,但那靖师却如同先前得知一般,并没有试图通过燕漠攻打下一座城池,反而挑衅的扎寨下来,叫林谦和李长青在城里埋伏落了空。
靖师军营。
凶神恶煞的男人,一只眼睛上蒙着黑布,他正摩挲着拳脚,似在做些战前热身。
“特勤,不过是群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直接让我带着弟兄们出去杀了便是。”
男子半靠在塌上,左眼上一道浅浅的长刀疤,却不影响他俊朗靡丽的容颜,反而更添野性,头发扎成一条一条的小麻花辫,配着不同色的花哨发带,随意散在肩头。
“鲨柯,不要小觑,那位大人可说了,林将军也在,而且那是什么?那是林家军,你怕不是水匪当久了,忘了林家军是什么了。”
男子声音慵懒悠闲,话毕还掩嘴咂了个嘴。
“林将军?”听见这三个字,鲨柯皱起眉,拳头紧紧握了起来,眼中染了怒意。
“在才好呢!特勤,您知道我这只眼睛怎么瞎的吗?”鲨柯指着自己蒙着黑布的眼睛。
“殿下,我要活捉他,他是我的猎物,我要将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为我的眼睛赔罪!”
“哦~对,若本王记得不错,李家……”男子轻飘飘道。
“呵,李、长、青。”鲨柯闻言缓缓笑了,他笑得面目狰狞,笑声诡异癫狂,回荡与帐篷内,只叫人心底发憷。
半靠塌上的男子见状,也朗声大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鲨柯,今夜可就交于你了,莫要让我失望。”
温清泽被安置在雅愫轩一间大屋子里,今日圣旨来得及,他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就来了,一些衣物和物品都是敬汀收拾了送过来的,装了一个箱子。
温清泽刚沐浴完,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身上还带着热气,他还是不习惯长发,湿答的披在身上难受极了,他随意擦了擦,随手拿了一条发带扎了起来,也不管湿不湿了。
他翻了翻大箱子,拿了两件外袍出来,不必猜,肯定是墨蓝色。
温清泽一开始也没想到,原主竟同自己喜好相仿,因此原主原先的衣物甚的他心。
目光一怔,望见箱子里有件玄色外袍,他狐疑的拿了出来,好像从未见过。
陡然,他想了起来。
这好像是之前在书院即墨瑾舟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外袍!
门被人敲了敲,温清泽心神一乱,将两件墨蓝色外袍连同玄色外袍扔在一边的床上,又将箱子塞进了衣柜。
“进。”温清泽将柜门关了起来,以为是婢女什么的。
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瞬,门被人轻轻推开,即墨瑾舟一身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