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看着灶门炭治郎跑远的方向,却没有选择追上去。
那个方向......嘿嘿,完全是去找死的啊。代替了嘴巴和分布在额头上的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身子摇摆着,思考要将拦在它身前的时透兄弟做成什么样的艺术品。
“在猗窝座阁下尽兴之前,还是有时间创作一个作品的,”玉壶的身侧长出三对婴儿手臂,从掌心吐出六个水蓝色的壶,“叫什么好呢?啊~就叫‘兄弟最后的哀嚎’怎么样~?”
时透无一郎甩刀,抓紧时间适应着他的新刀匠铁穴森给他打造的日轮刀:“啰里八嗦地说什么呢?我们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壶。”
畸形的身体,还有最具标志性的壶,眼睛里刻着“叁”。有关玉壶的所有情报立刻在时透有一郎脑海中划过:“不要大意,无一郎。”
“血鬼术·一万滑空粘鱼!!”
玉壶手中的壶里瞬间涌出上万条利齿粘鱼在空中成群结队,密密匝匝的粘鱼向时透兄弟席卷而去。
时透无一郎镇定地挥刀,大量彩霞自刃部浮现,如轻烟一般将他们两人笼罩。不论平时他们吵过多少次架、闹过多少次别扭,作为双生子降生的他们就是此世唯一最了解对方的人。
一刀接着一刀,两柄日轮刀散发着近乎白色的浅青,淡淡的荧光穿梭于迷雾中,宛如沼泽水潭中择人而噬危险生物。
没有一只粘鱼能够完好地离开那片霞云,月之霞消的大范围斩击精确地破开每一只粘鱼的身体,从断口处飞溅出来的含有剧毒的粘液也被时透无一郎用三之型·霞散飞沫驱散了。
“全都挡开了啊,有点本事嘛~”全新纹样的壶出现在玉壶的手中,这两个小不点虽然看起来身板不怎么结实,但跟其他孱弱的猎鬼人比起来,实力勉勉强强能看得过去。等等,他们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
霞散飞沫的高速旋转斩击不仅驱散了粘液,同时也拨开了霞云,让原本隐藏在其中的时透无一郎暴露了出来。只有他一个人。
在玉壶耳中犹如尖利指甲刮擦玻璃一般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另一柄淡青色的薄刃已经斩断它身体一侧的三只小手,贴近了它的脖子。
唰——
时透有一郎刀下没有实感,被他击中的只有玉壶褪下的一张皮。
脱皮速度好快,但是......他们可有两个人啊。
玉壶刚在周围存在的壶中冒头,时透无一郎的攻击已至。心意相通的两兄弟如同打地鼠一般,将玉壶摁在各个壶里冒不出头来。
异形的恶鬼显而易见地被激怒了,从来没有人这样戏耍过它,被低贱人类愚弄的愤怒让它从新生的壶中显现,情绪激动道:“两个臭小鬼,别太得意忘形了!!”
时透无一郎:“你怎么生气了?”
时透有一郎:“心眼真小,这就着急了?”
玉壶一直秉持的玩闹心理彻底崩溃,它自诩比人类更加高贵,但面前这两个小鬼却丝毫没有低贱生物的自觉,妄图跟它进行平等的对话。这令玉壶感觉到了深刻的侮辱,它的自负与傲慢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而且这两个小鬼——嘴巴像是涂了毒一样,对着它的痛脚一戳一个准,用最平平无奇的语气和表情说出最挑衅的话。它必须将这一局扳回来,它想要让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无能为力的愤怒。
“时间差不多了吧?小鬼们,感到自豪吧,你们能见到我的最新作品!!”
现在承载玉壶的瓶壶不是生出章鱼足后留在原地的那些,而是在更远处的树下凭空出现的新壶。时透兄弟记下了最开始那些壶的大概位置,通过记忆和敏捷的行动来耍弄玉壶,现在那个新生的壶距离他们太远,这才让玉壶有机会在那边大放厥词。
说话间,玉壶与时透兄弟之间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印有海浪纹路的壶。
有细碎的水流声从壶中传来,然后一个巨大的水团冒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这样创作,当然,灵感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素材来实现,”玉壶扭动着身体,婴儿手臂聒噪地鼓着掌,“请看——窒息死!!身穿写着‘火男’文字的外褂、带着火男面具的年幼刀匠,此刻却即将在水中永眠!!”
“......你这混蛋。”时透无一郎咬住后牙。
被血鬼术·水狱钵困在水团中的正是小铁。年幼的少年明显就要达到极限,不断有细小的气泡从面具的口中冒出来,肢体末端出现了抽搐。
“无一郎。”时透有一郎用霞之呼吸起手最快的四之型·移流斩向前突刺,越过水狱钵向玉壶的本体横斩而去。无一郎则提刀砍击在柔软的水团上。
玉壶迅速转移到了另一个壶中,时透有一郎再次落空一击:“嘻嘻、哈哈哈,没用的,我的水狱钵是最完美的水罩,能够最大程度保证作品安全的同时提供良好的透视性,连死状都能清晰地看到!”
时透有一郎没有回头,而是再次挥刀追逐着玉壶,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兄弟没有办法破开那层该死的水膜一样。
玉壶被追得烦了,拍了一下手,以水狱钵为中心,一圈瓶壶将时透兄弟围在了中心。
我的水狱钵是不可能被两个连柱都不是的小鬼破开......的......
下一刻让它目眦欲裂的景象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时透无一郎刀上涌现宛如薄雾的霞云,随着那柄刀的挥动而萦绕在他的周围。霞之呼吸·二之型·八重霞的多段斩击完美避开了水团中间的小铁,那层柔韧的水膜被斩击拉扯到了极限,在玉壶的眼里缓慢地炸开了。
觉得自己的骄傲被时透兄弟放在脚下践踏而暴怒的玉壶几乎要把眼珠子瞪飞出去:“没有脑浆的臭小鬼们!!竟然把我的作品毁掉了!!”
时透无一郎抱着身体软趴趴的小铁,摘掉了他的面具,将人掉转过来帮他排出灌进嘴巴里的水,一边拍一边还有心思说道:“你这家伙,跟你的面具长得不是一模一样嘛。”
“咳咳、咳咳咳!无、无一郎哥哥,别拍了!要被你拍死了!”小铁恢复意识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我有试着用千里先生教我的方法闭气,被卷进去之前吸了好大一口来着,也一直没有乱动......”
时透无一郎一巴掌将小铁的面具盖回他脸上,堵住了他死里逃生后的滔滔不绝:“这些之后再说,抓紧我。”
小铁坚信会有人来救他的。虽然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的确有想过如果真的就这样死掉了怎么办,可能也没骨气地哭了、流了很多鼻涕之类的,只是因为在水里所以没人能发现。但是,他在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自己存放缘一零式和家传机关术秘卷的地方——俗称走马灯——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父亲打铁的声音。
父亲鼓励他再坚持一下,所以他就又坚持了一会儿。
小小的手、已经可以简单复制出先祖留下的机关人偶的这双手紧紧抓住了时透无一郎的衣襟,小铁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了时透无一郎的身上,对方甚至不用腾出手去扶他。
“血鬼术·千本杀·鱼针!!”
周围一圈的壶中出现了数十条金鱼使魔,腮帮鼓起仿佛要被撑破一样,然后无数淬毒的尖针从鱼嘴中喷射了出来。
大量彩霞与尖针对撞,时透兄弟背向而立,把小铁夹在中间,快速挥刀拨开了大部分尖针,可还是有不少突破了他们的防线,鬼杀队特制的制服也没能拦下这些尖锐的利器,尖针刺入血肉,表面的神经毒素同样顺着血流深入骨髓。
玉壶又变成了胜券在握的模样,高高在上地嘲笑道:“向你们这样不懂艺术的愚民,就该这么凄惨地死去!!作为毁了我作品的代价,你们也来体验一下窒息死怎么样!!”
同样是那一圈壶,表面的花纹眨眼间变成海浪纹,数十个水团向时透兄弟铺天盖地地围了过来。
他们一瞬间便做出决断,纷纷跃起从唯一留有空隙的头顶穿越了已经融为一体的水狱钵,然而在空中居然还有两只金鱼飘游着,鱼嘴中的尖针末端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在空中没有任何借力点,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玉壶已经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掉下去,就是宽阔得如同水潭一样的水狱钵。而且现在在空中,他们没办法完全挡下那些尖针。神经毒素已经开始麻痹身体了,但是找不到机会使用蝶屋提供的解毒剂......时透有一郎盘算了一下他们脚底的水狱钵,目测就算他将无一郎扔出去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巨型水狱钵的范围。
似乎年轻的猎鬼人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逐渐升起的月亮之下出现了一道身影。那身影跳得极高,从时透无一郎的视角看过去也只有手掌那么大,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恋之呼吸·五之型,”长到不可思议的柔软日轮刀昭示着来人的身份,“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
鞭子一样的粉红刀刃擦着半空中的时透兄弟身侧而过,刀刃晃动间,连续的多段斩击已经将他们头顶的两只金鱼使魔搅碎。得益于这惊人的长度,这一招式的余威被日轮刀的主人传递到了刀尖,将巨型水狱钵也切了个粉碎。
“呜哇——-我来晚了对不起哦!!”
甘露寺蜜璃带着时透兄弟落到了地面。
*
灶门炭治郎找不到原来的箱子让祢豆子待着,只好将她用布条绑在了身后。阳光造成的伤害让灶门祢豆子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去治疗自己,也出于另一种更为特殊的原因,她进入了睡眠状态。
赫发少年将村民们送出村外,和时透兄弟安置好的人们汇合,便急匆匆地想要往回走。
一股强大的气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遍布刀匠村的温泉硫磺味遮住了鬼的气味,但那沉重的鬼气却宛如实质,向灶门炭治郎压了过来。
远方冲天而起的火焰令他熟悉无比,随之传来的还有恐怖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型生物在践踏大地。
是炼狱先生!他在和谁战斗!?除了上弦之三,还有其他恶鬼来到这里了吗?
天王寺松右卫门向他汇报了玉壶战场上的情况,在得知甘露寺蜜璃已经赶到之后,灶门炭治郎决定去帮助炼狱杏寿郎。他找了一个不大的篮子将变小的祢豆子放了进去,藏在了周围一间木屋的门口。屋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难道还有人留在这里吗!?但眼前的战斗更为紧急,他只能先去帮助炼狱杏寿郎。
这片战场的确像是被巨兽践踏过一般,地面上遍布凹坑,乱石之间滴落了一滩滩血迹,炼狱杏寿郎拄着刀单膝跪地,火焰纹披风已经变得脏乱起来。
“炼狱先生!!”好浓的血腥味!他受伤了吗!?夜里太黑了,灶门炭治郎有些看不清楚。
与炼狱杏寿郎对峙的恶鬼开口道:“为什么呢,杏寿郎?从来没有人接受过我的邀请,同为追求武道巅峰的人,我很不理解。”
猗窝座早就发现了灶门炭治郎。赫色的头发,还有那对花札耳坠,就是他吧?那位大人想要除掉的对象。
弱者。
猗窝座一眼就确定了,只是见到自己就乱了呼吸的家伙不会有什么本事,放着不管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它继续和炼狱杏寿郎聊了起来:“看看你吧,杏寿郎。左眼被毁、肋骨断裂,伤口不会愈合,这就是人类的弱小和悲哀啊。成为鬼后,这些伤势一瞬间就能恢复。”
炼狱杏寿郎起身摆好架势,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再说一遍,我很讨厌你。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成为鬼的。”
追求武道巅峰?猗窝座视其为最终结果,但在包括炼狱杏寿郎在内的所有猎鬼人眼中,这只是帮助他们达成最终目标的手段之一。他们的认知存在本质的不同,因此没有对话的必要。
猗窝座皱眉:“你会死的,杏寿郎。”
拜那个用黑刀的猎鬼人所赐,它已经克服了被日轮刀斩首的弱点。他本来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但猗窝座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很讨厌那个家伙,所以下次见面只能杀掉他了。
炼狱杏寿郎似乎察觉不到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只要是人类,谁都会死。”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的温度也在飞速上升。炼狱杏寿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只是强敌在前,不允许他分心细想。灶门少年也来了,必须创造机会,尝试用日之呼吸斩掉它的头颅!
“炼狱......先生!”来自上位恶鬼的威压让灶门炭治郎心脏紧绷,双腿好似被钉在了原地。
翩飞的火焰衣摆在眼前落下,那道可靠的身影立在他的眼前,似乎在对他说:跟上来。
“灶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