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时,饭馆老板正送一个客人出门,两人站在门口聊了几句,客人挥了挥手:“刘老板回吧,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喝两杯。”
“好嘞,慢走啊!”
“他就是阿……”曹毓秀差点说出口,意识到他们离得近,刘老板完全能听见他们说话,才赶紧住了嘴。
刘老板看见他们,露出厌烦的表情:“你们几个,天天呆在我店门口干什么?好手好脚的还想蹭吃蹭喝,赶紧滚!”
沈麒生冲他做鬼脸:“刘鹏,大坏蛋!刘鹏,大笨蛋!”
“嘿,你这个傻子!”刘鹏举起门口的笤帚作势要打,沈麒生灵活地躲开了。
至此,他们确认了,饭馆老板就是刘鹏,阿莱的父亲。
谁能料到呢,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颇朴实的饭馆老板,和儿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我们是不是赶紧报警?”曹毓秀压低了声音。
穆夏脑子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在滋长,他几乎控制不住。
“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穆夏示意曹毓秀凑近,沈麒生看起来傻傻的,似乎觉得好玩儿,也凑近了脑袋。
曹毓秀听完,神色有些复杂:“这事儿有点冒险,不一定能成功。如果你是为了我……”
“也不完全是,如果刘鹏能去拖住杨建伟,我们不是正好有时间等黄诚过来或者报警吗?”
“要不直接报警吧,我总觉得黄诚靠不住,要是他来得迟了怎么办?”
“确实,那我们等刘鹏走了就立刻去报警。”穆夏搓了搓被冻木的手,见店里无人,刘鹏端了碗面,准备开电视边吃边看,便走到窗边,把窗户拉得开了些,用故意压低但恰好能让刘鹏听见的音量说,“他竟然给你放那些东西?真是心理变态!谁会在办公室看片儿还录下来。昨天他说要给你看什么东西,谁知道会是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
“我还多嘴问了一句,他说他习惯开着录音机,办公室发生的事他都录下来了。那些磁带上还有日期呢,不知道他看了多少,也不怕精尽人亡。”
“呸!”穆夏似乎太过激动,一时控制不住音量,“杨建伟这个狗东西,不得好死!”
这句诅咒配上穆夏阴沉而愤怒的表情,让曹毓秀觉得,他大概不止一次对杨建伟起过杀心。结合穆夏的人设,此时真称得上一场精彩的表演。
沈麒生假装从窗户探进头去看电视,余光瞥见刘鹏筷子插进面里后就没动过,电视的音量也调得极小,他一定都听见了。
“走吧,我想回家了,现在站在这儿我都会想起昨天他对我说那些话。”曹毓秀想要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只是不太到位,显得有点滑稽。
果然,进了源世界的演员,没几个是演技好的。
他们往小卖部的方向去,走到一半就闪到旁边的房子后,观察着饭馆的动静。没一会儿,刘鹏出来锁了门,朝木材厂的方向去了。
三个人直奔小卖部,穆夏声称自己能拿到悬赏,到时候分给老板一千块。老板将信将疑,最终没忍住诱惑,让他用了电话。
“我们知道阿莱的线索了,请让黄诚警官立刻来小卖部见我们。他知道我们是谁,尽快,阿莱已经准备潜逃了。”穆夏一口气说完,得到对面肯定的答复后,在老板惊讶的表情中挂断了电话。
这一回,黄诚倒是来得迅速,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辆警车。
穆夏把磁带交给他,说:“阿莱是饭馆老板刘鹏的儿子,当年作案后就已经逃往国外。他抢劫来的赃款被刘鹏用来投资建立了木材厂,用这种方式把钱洗干净。因为你们来这里调查,刘鹏指使杨建伟杀害胡言疆、许翎甚至试图杀死我,给我们安上阿莱的身份,失败之后就打算潜逃。今天是他们约定的日子,刚刚我们看到刘鹏往木材厂去了。”
黄诚让穆夏三人上了自己的车,跟在两辆警察后面,从后视镜里打量穆夏,问:“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磁带的?”
“我……”穆夏正准备编个借口,曹毓秀打断了他。
“是我,我们一直怀疑是杨建伟杀了许翎,昨天杨建伟让我去办公室找他,说许翎留了东西在他那儿,让我过去看。今天我去了之后,他给我听了这里面的一卷磁带,就是他杀了许翎。我猜到杨建伟可能在办公室藏了录音机,或许录下了一些什么。我就找借口把他支出办公室,在里面翻到了另外的磁带。”
警方过来并没有用太多时间,穆夏不敢保证这段时间里刘鹏会对杨建伟下杀手,如果杨建伟活下来,曹毓秀的谎言就会被揭穿。
但他只是勒晕了杨建伟,后续也把人放了。即使从法律上讲,他也没有犯下什么严重的罪行。警方若是追究,他应该不至于进监狱。他赌的就是刘鹏能够杀了杨建伟,这样一来,他们对杨建伟做的事就会随着他的死而永埋地下。
警车开到半路,工厂保安惊慌失措地跑来,挥舞着双手拦停了警车,结结巴巴道:“死……死人了,杨总……”
黄诚把头探出车去,喊道:“让他上车,赶紧去木材厂!”
车子加快速度,只用了几分钟就停在了厂房外。保安先下车,在前面带路:“这边,杨总在对讲机里喊救命,我就赶紧跑进去看,他趴在办公室门口,到处都是血……”
穆夏三人都跟着黄诚进去,快到办公室的时候,保安停下脚步不敢往前了。走廊上都是人,穆夏往前挤了一段,果然看见杨建伟面朝下,一半身体在门外,沾满血的手边还有个对讲机。
一名警察蹲下去摸了摸杨建伟的脉,随后朝黄诚摇了摇头。
保安扭头看见穆夏,指着他大喊:“是他,是他们三个杀了杨总。杨总死之前,那个傻子把我堵在岗亭里,让他冲进了办公室。他们走后不久,杨总就在对讲机里喊救命了。”
“你少血口喷人,我进去是怕杨建伟对曹毓秀做什么。而且我们走之后,刘鹏不是来找杨总了吗?杀人的肯定是刘鹏!”穆夏没想到得罪了保安,竟被他扣这么大一口锅。
“我没看见什么刘鹏,就只看到你们。要是你们没杀人,离开的时候跑什么?”
“你在后面追我们当然要跑了。”
“你们不跑我追什么?”
穆夏:“……警察在这儿呢,谁是凶手他们自然会查清楚,轮得着你在这儿大呼小叫。”
“都别吵了!”黄诚摆出警察的架子,喝止了还要说话的保安,对手下道,“通知法医过来,看住这个人,别让他离开。”
他指向的是穆夏,在穆夏抗议之前先道:“如果保安的话是真的,那你就有嫌疑,没直接给你上铐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老实呆着。”
保安露出得意的表情,在被警察录完口供后就迅速离开了。
曹毓秀作为涉案当事人也被留下,只有沈麒生可以离开。因为根据保安的说法,他当时在门外堵着保安,而且还是个傻子,必不可能杀人。
“他没杀人,夏夏不会杀人。”沈麒生试图用傻子的方式证明穆夏的清白。
可惜警察不会相信他的话。
“放心吧,我没杀人就问心无愧,相信警察同志也不会冤枉好人。你去外面等我。”穆夏给了沈麒生一个眼神,这话也是在安慰正紧张的曹毓秀。
即使黄诚出于源世界协助演员的立场,故意暗中纵容杨建伟对学员下杀手,对学员们带有恶意,但人物设定仍然是警察,在穆夏确实没有犯案的情况下,也总不可能把罪名强安到他头上。
黄诚带着人在勘查现场,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秃头胖男人和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冲了进来,要进通往办公室的走廊时被警察拦下了。
“我的儿啊!”女人扑在警察身上,一手伸向走廊,大哭道:“死的人是我儿子!”
还没认尸呢,就这么确定死的是自己儿子了?穆夏腹诽了一句。
黄诚听见动静走出来,见女人哭嚎不止,便问那秃头男人:“你们是杨建伟的父母?”
秃头男人本还较冷静,正探头朝里看去,想要确认死者身份,一听见这话,便倒退两步,险些站不稳:“死的真是建伟?”
“已经确认身份了,我们还在勘查现场,你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女人一听,哭得更大声:“我的儿啊!”
秃头男人一扭头,看见穆夏,指着他满脸悲愤:“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子!”
他张着手冲过来,要掐穆夏的脖子。
穆夏灵活地闪开,拉着曹毓秀躲去一个警察的身后:“不是我,是刘鹏杀的。”
“就是你!”女人也哭着指控道,“保安都看见了!你这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东西,亏得我儿子还给了一份工作,就因为他开除了你,你就怀恨在心,要报复他!”
“还有你!”秃头男人竟连曹毓秀也不放过,“你这个贱女人,是不是你和他合谋害死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