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想要钱，阿莱这个人太神秘了，谁都想弄清楚他到底是谁。我也只是出于好奇，如果你不是阿莱，你怎么会认识王勐，为什么要帮他偷渡出去？为什么要让他陷害穆夏？”
杨建伟叹了口气：“好奇害死猫啊，也罢，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就明白告诉你，我不是阿莱。我知道你们都看不惯我，想把阿莱这个身份强安到我身上，好让我吃牢饭。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至于王勐嘛，他拿钱请人办事，能赚的钱我干嘛不赚？”
“既然你不是，你也没必要杀我了。王勐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如果你想，我可以和曹毓秀分手，真的！我还可以劝她和你在一起。警方只悬赏了阿莱的线索，我就算是想要钱，把王勐的事说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穆夏抬头去看曹毓秀的反应，不知是否已经听过一次，她的神情很平静。而且，许翎这番话应当也只是为了求生的临机应变，并不是他的真心话。
“确实对你没好处，可我要怎么相信你呢？毕竟我不能冒这个风险，只有死人才能闭紧嘴巴。”
“我可以帮你做事，陷害穆夏也好，什么都行！”许翎几乎慌不择言。
“呵，”杨建伟沉吟了一会儿，笑道，“真希望这里有面镜子，能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嘴脸。不好意思啊，我手下人已经够多了。而且，我特别喜欢看你们在雪地里被冻成冰棍的样子，非常好看。”
“我……”后面的话许翎没能说出来，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远了。
磁带的内容到此为止，曹毓秀取出磁带放进衣服口袋：“你的猜测是对的，他偷听杨建伟的谈话被发现，才被灭口的。”
“许翎说的那些……”
“你应该能理解，那些不是他的真心话，只是想活下去而撒的谎。”曹毓秀迅速打断了他。
“当然，”穆夏决定换个话题，“那你怎么认为，杨建伟说他不是阿莱这件事？”
“说实话，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没必要说谎。可是，我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会可能是阿莱，总不会是门口的保安，或者货车司机，林场工人？”
“来都来了，在他办公室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杨建伟轻轻哼了一声，似有要醒来的迹象，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办公室不大，东西也不多，穆夏翻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最后在办公桌后面书架下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有几卷磁带和一份股权转让书。
转让书中约定，将刘鹏所持有的木材厂股权中的百分之三十六转让给杨建伟，杨建伟持有的股权变成了百分之五十一。这样一来，杨建伟就变成了木材厂真正的话事人。
但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以为，木材厂就是杨建伟所有。此前他们听见有人恭维杨建伟时，说起他创办了木材厂，他也并没有否认。这位木材厂前大股东到底是谁，为什么如此神秘？
他们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叫刘鹏的。
和股权转让书一起的几卷磁带都标注了日期，全是最新的。最早的一卷正是王勐要杀穆夏那天的前一晚。
穆夏把磁带放进录音机，磁带空转了几圈后，杨建伟的声音先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胆子够大，也不怕我去找警察举报。”
王勐听起来丝毫不担心：“你举报了我，就不怕我举报你做偷渡的勾当？再说，我也就值十万块悬赏，但帮我离开，你能拿到五倍。”
“前几年偷渡的事被发现，边境那边被严守了好几年，最近才松动了。你是听到了消息才来的吧，难为你躲躲藏藏竟然熬过了三年。”
“要不是南边太远，我就直接去那边，从南边出去了。”王勐语气疲惫，“什么时候能走？我刚进村子就听说最近这里有警察出没，似乎在查阿莱？哼，以他的狡猾，只怕早就从这里逃出国了吧？”
“你好像很了解阿莱？但被抓的你那位同伙好像没说出什么东西来。”
“别的确实不了解，但他做事真够狠啊。杀起人来不眨眼，下手利落毫不迟疑。当时有一个路过的，只是多看了他两眼，就被他给捅死了，说不能留任何目击证人。唯一留了活口的，只有当时我们逃走时劫持的出租车的司机。我现在都好奇，他为什么没对那司机下杀手。”
“谁知道呢。废话不多说了，你帮我这个忙，我免费送你出境，怎么样？”
“那个穆夏是你仇人？”
“算是也不算，你不用问那么多，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是啊，当初和阿莱一起干那起案子的时候，我还不满他隐瞒身份，对我们都有防备。现在想来，幸好我没见过他的脸，否则事情办完之后，我和我那位兄弟恐怕都活不了。”谈及阿莱，王勐始终带着几分畏惧。
“就按我们说好的。”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我一旦被警察抓住，死刑跑不了。”
“放心，让你推出那个叫许翎的只是以防万一。我不是还派两个人去帮你吗？等你解决了穆夏回来，我们这边也准备好了，连夜就进山。最迟两天之后，你就站在国境线外了，从此潇洒富贵，再无后顾之忧。”
果然，竟与穆夏猜想的一样，这一切都是杨建伟策划的。但从他与王勐之间的对话来看，杨建伟似乎真的不是阿莱。
第二卷磁带和曹毓秀拿到的关于许翎的那卷磁带是同一天。
这一次，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先响起。
“你的计划失败了。”
“虽然失败，但放心吧，姓王的不会供出我。大不了再找下一次机会，我可是替你担着风险呢，警察一来就盯上我了，大概是没找到证据才没对我动手。刘老板，你很快就要离开了，咱们还是先把事办了。”
这个男人就是刘鹏！杨建伟所说的办事就是签订股权转让书了，虽然磁带让人的声音有些失真，但穆夏还是觉得这个刘鹏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警察查得紧，现在不走，恐怕就永远走不了了。你虽然担了风险，但整个木材厂从此以后几乎就是你的了，我占的那些股份也就是每年拿点分红而已。”
磁带里传来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不一会儿，杨建伟听起来似乎很满意：“真是有趣啊，警察千方百计要找阿莱，却不知道阿莱早就不在这儿了。你为了你那个儿子也真是豁得出去，费尽心思把那笔钱给他洗干净。警察来这里查他，你又千方百计找替罪羊，捏造他已死的假象。这心狠手辣的劲儿果然是一脉相承。不过，我之前听王勐说，他劫持出租车逃跑，却没有杀司机，是因为你以前就是开出租的吧。那个司机就因为和你职业相同，让你儿子起了恻隐之心，捡回一条命。你们父子俩还真是父慈子孝。”
杨建伟真的不是阿莱，但他却知道阿莱是谁！就是这个刘鹏的儿子，看来，木材厂是刘鹏用阿莱抢来的钱投资建立的，为了把钱洗干净。
只要查出刘鹏是谁……
但真的阿莱早已逃出了国，所谓的“阿莱之死”，只不过是几个倒霉的替罪羊罢了。
“他妈死得早，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只能我负责了。事儿办完了我就先走了，你尽快安排我出国的事，夜长梦多。”
“放心吧，三天之内，一定给你办好。”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如果没有意外，刘鹏马上就会离开，他们永远也无法得知刘鹏是谁了。
杨建伟已经要醒过来了，穆夏把两卷磁带都拿走了，股权转让书留在了盒子里，被放回原处。
离开前，穆夏放开了杨建伟的手脚，大致清理了办公室，尽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们最好赶在杨建伟控告他们之前找到黄诚，让警方先抓住杨建伟。
工厂大门处，保安早就折腾得累了。原来因为昨日的暴雪，其它保安都放假还没返岗，厂里就这一个保安，他想呼救都没办法。
沈麒生看着穆夏和曹毓秀出了大门才一跃而起，和他们迅速地跑远了，把保安的破口大骂丢在身后。
确定保安没有追上来，几个人才停下。穆夏和曹毓秀分析眼下的情况，也是顺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沈麒生。
“磁带上都被标了日期，说明这不是杨建伟一时兴起，说不定他常年在办公室偷偷录音，磁带也绝不止这几卷。”
“他为什么这么做？”
“特殊癖好？或者是相当于一个账本，记录下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日后或许能起到保命的作用。”
“这些磁带足够给他定罪了吧？”
“当然，希望黄诚今天会来饭馆，否则杨建伟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穆夏打定主意，如果黄诚不来，就直接去小卖部打电话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