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么一刹那，我感觉到阳华的体温陡然升高。

我诧异地看向他时，他双颊已经浮起绯色，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状态一看就不对劲。

这种情况下我显然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我的触碰又一次激发了阳华身上的鼎状咒印，于是下意识就要抽回手。

然而我的手才刚一动，便被阳华扣得更紧。

“你要走吗？”

短短一小会的时间，他的声音全然变了语调，尾音低哑，像是凑在我耳边呓语。

“阳华，你的鼎状咒印……”，我本就对阳华有那么点旖旎心思，这一下险些把持不住，慌忙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咬咬牙道，“你先深呼吸，再慢慢地松开我的手，我退开些，你念清心诀。”

我向后挪了挪，只等阳华松开我的手，却未能如愿。

我退一点，阳华就近一点，挪了半天，相隔的距离反倒越来越近了。

“你别……”我才极其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便被阳华那一双蒙着水气的丹凤眼冲昏了头脑。他这般看着我，一眼便叫我什么都忘记了。

愣神的那一瞬间，阳华已凑过来，将头搭在了我的肩上。

他偏高的体温隔着衣袍传了过来。

我只不过想动一动腿，却没想正碰上阳华，惊得我险些跳起来。

阳华却躲也不躲，甚至同我凑得更紧。

“师尊，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就这样吧，我不想同师尊再浪费时间了。”

他说这么一句话，话是不长，里头信息量倒是很大。

我本是有些拘束的，但听他这么喊我，忽然又胆大起来，干脆欺身将阳华反压在地上，开口问道：“什么……师尊，你且把话说清楚来。”

阳华抿着唇，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一副受尽委屈得模样，回答得倒是很乖。

“师尊要我从何处开始说起？”

我只觉得头疼。

怎么还有什么从何处说起？所以是阳华一早就肯定了我的身份，却偏偏什么也不说，闷葫芦似的憋到现在？

“自然是从头说起！”

“只有师尊能解自己的封印。”

“只有师尊能收小花的心丹。”

……

“只有我与师尊才能开启剑谱的盒子，亦只有我与师尊才知剑谱内容。”

“这桩桩件件，并非我无端揣测，而是当年师尊离去之前，亲自安排下的检测方法。”

阳华抿了抿唇，微微偏过头，眼尾竟滚下来一滴晶莹的泪珠。

“你可知，每一回我都高兴得不行，只想着……会不会这一次，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当然什么都没想起来，但这会我倒是反应过来了。

我，印琼玑，给自己留了这么多道检测，就是生怕再见面阳华认不出自己。

却没料到最后竟是我先记不得阳华。

而偏偏，存好了当初印琼玑所有记忆的封印，我不知为何没能开启。

这定然是最后一道保障了。

若我到此时还是什么都没能想起来，便是真的什么也不会再想起来了。

难怪阳华这样难过。

我这会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钝痛。

原来我们一起走来的这一路，阳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难怪他总是莫名心情很好，因为每一回他都觉得我能记起来从前的事情，想起来自己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印琼玑。

可惜我始终没有。

现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