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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三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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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贝阮又一次乘凌晨航班来到公寓时,饶新夏的状态远不如上一次平稳。

但好在,知错就改的Alpha这次在麻烦出现的最初,就给自己的Omega打了电话。

勉强度过发情期度后,贝阮果断带着饶新夏去了医院。

等候室内,面容秀致的Alpha一脸不快,身上的低气压,已经凝结到了路人绕道的程度。

贝阮疑惑看了她一眼。

“只不过是检查一下腺体而已,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不想检查?下次继续让我和学校请假,来帮你疏导信息素?”

三连问下,情绪一下子萎靡下来的Alpha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贝阮大概猜到这人心里在想什么,教育道:“你不要在学校和那些男性Alpha学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和他们情况又不一样。”

由于某些器官差异,男性Alpha的腺体问题通常会直接影响到某部位的健康,因此会非常难为情于腺体检查这类事情。

饶新夏这一天天的,不是学业压力重么?竟然还有心思和那些人混迹在一起,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果然,上一次就不该信她那学业压力的解释。

越想越觉得可疑,Omega凝视的目光逐渐让Alpha慌张了起来。

好在,她们预约的时间很快到了。

金发蓝眼的海尔辛医生温和地询问了基本情况,然后看向了贝阮。

“你们有过深度结合么?”

“没有!”

被询问的人还没开口,问诊的对象反而先抢答了。

贝阮心里叹了口气,饶新夏在其他方面脸皮都挺厚的,唯独对这类事,多少有些不太放得开。

可这里是医院,医生问这种问题,和你在超市里确认水果的新鲜度是一个性质啊。

贝阮在医生带着浅浅笑意的目光下,重新回答道:“没有。”

海尔辛医生点了下头,手上拿笔画了两下,说道:“那我建议你们尽快深度结合。”

“哈?!”

这下,无论放不放得开,AO两人都惊呼出了声。

“为什么?”饶新夏急道。

海尔辛医生在电脑上打开一早做完的检查报告,问道:“方便和你的伴侣一起看下检查结果么?”

饶新夏点了点头。

将屏幕转到两人面前,海尔辛医生从桌后走出来,拿触控笔在上面划出几个指标。

“这几项指标的数值,可以反映你的腺体所分泌信息素的强度,通俗一些来说,就是我们习惯称之为【信息素等级】的东西。”

见两人有些茫然的样子,海尔辛医生似乎突然反应过来,补充道:“抱歉,没有其他意思。但我想确认一下,两位是……C国人,对么?”

饶新夏微微皱了下眉,点了下头。

海尔辛医生语气和善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这样问,是因为在你们国家,目前已经取消和禁止了非必须用途的【信息素等级】评定,以及与之相关的各项检测。”

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在某些方面,这是一项非常好的举措。但,在这里……”

微微摇了摇头,海尔辛医生有些无奈地说道:“这还是一项正在被努力积极推进的事情。”

虽然平权运动成果显著,平等意识已属于社会共识,但由于利益纠葛复杂,A国对信息素药物的管控不太严格,也默许可以自由进行信息素等级检测,某些地区的企业,甚至可以公然对一些岗位要求特定属性和等级。

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之间是医患关系,谈论这些受到法律对于隐私权利的保护,你们不用担心。”

贝阮从这番话听出来,饶新夏的问题应该和这个所谓的【信息素等级】有关。

她想问问对方以前是否知道这些,却发现身边的Alpha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心一瞬间沉了下去,贝阮收回目光。

“简单来说,饶小姐的问题在于,腺体所分泌信息素的强度过高,仅仅依靠轻度标记只能获得短期效果。并且,随着腺体进一步成熟,信息素的强度会提升到一个相对稳定的标准值,并且持续数十年。”

“从两位刚刚陈述的情况来看,每次轻度标记后,下一次易感期的时间其实是在不断提前的,此前提前的都不太明显,因此二位没有明显的感知。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近期的身体虚弱,但更大的可能,应该还是腺体的阶段已经到了轻度标记无法满足的程度。”

海尔辛医生停了一会,似乎是在等她们提问。

但饶新夏继续沉默着,甚至目光似乎都没有在看眼前的屏幕。

贝阮捏了捏指节,看向医生,问道:“所以,您对此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深度结合,对么?”

海尔辛医生靠在桌上,双手交握着转了两下大拇指。

“其实也有其他方式,但都是治标不治本。腺体成熟是不可逆的,除非通过手术一类的操作,对腺体本身进行改变。但这类治疗方案有很高的风险,我并不建议非特殊人群选择。”

贝阮正要开口,身旁的人抓住了她的手,似乎是示意她不要说话。

“您提到的,那些治标不治本的方式有哪些呢?”

年轻的Alpha似乎从刚刚短暂的慌张中平复,此时神情平淡地和医生沟通着。

“主要就是两类,一类是请你的伴侣配合,增加标记的频次,并且在适当情况下进行中度标记。你知道的,中度标记不会造成不可分割的联结。”

饶新夏点了点头,示意医生继续说下去。

“另一类是使用抑制剂,你现在使用什么等级?”

饶新夏:“1-2级。”

医生点了点头,“短期内可以继续使用,但根据情况可能需要增加服用的频次。你应该清楚抑制类药物的使用规则吧?优先增加频次,其次增加单次服用的数量,最末选择提升抑制等级。”

“通过增加频次能够更好地稳定血液内的药物浓度,单次服用数量提升则会导致药物浓度波动不稳定,提升抑制等级就更是如此了。当然,单次服用的数量,最多不要超过标准剂量的三倍。”

她伸手从身后抽出一册开本,‘唰唰唰’写了几行字,撕下后递给饶新夏。

“这是根据目前的检验结果,我建议的用量,待会也会写在病历中。你对此有什么问题么?”

饶新夏摇了摇头:“我遵医嘱。”

海尔辛医生淡淡笑了下,说道:“你看到了,我只写到4。我同样不建议没有特殊原因,贸然使用4级以上的抑制剂,时间过长对会腺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饶新夏将手里的纸页交回去,海尔辛医生点在纸张边缘,摇头道:“可以带走。”

“另外,我需要特别说明一下。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市面上目前的抑制剂种类可能都不是特别适用,尤其是当腺体进一步成熟后,你可能会发现抑制剂的效果变得非常微弱。”

饶新夏点了点头,折叠起来收好。

“谢谢医生,没有其他问题了,请您开下药吧。”

海尔辛医生坐回桌后,凝眉沉思了下,还是说道:“我最建议的方案,仍然是尽早进行深度结合。不过,这确实是一件需要非常慎重的事情,你们好好考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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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到家里,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有种微妙的阻滞横亘在她们之间。

饶新夏把从医院顺手开回来的抑制剂一盒盒放到冰箱里摆好,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

“饿了么?想吃点什么?”

她打开冰箱看了眼库存,说道:“家里还有牛肉、西红柿……”

“饶新夏。”

客厅里的人叫了她的名字。

“嗯?”

“你过来一下。”

立在冰箱前的人静默似的站在原地,冷气在眼前朦朦胧胧,像漂浮不定的薄云。

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贝阮这种语气,她再熟悉不过了。

比冰箱里的冷气还要让人发凉,带着某种会让她不自觉腿软的情绪。

这并非什么气场、气势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是贝阮信息素对她的影响……

深度结合之所以需要极其谨慎,不单是因为无法轻易解除的联结。

还有双方腺体融合后,彼此信息素对双方全面的影响和渗透。

不仅仅是易感期、发情期……还有生活的方方面面。

深度结合,会比结婚这件事情,还要更深地侵入对方的人生。

她和贝阮初步结合才不到两年,期间只有过轻度标记,可对方此时声音里的情绪,她却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不难想象,被称为‘灵魂相连’的深度结合,会对个体产生多大的影响。

手心用力攥紧,饶新夏关上冰箱门,走到客厅,在贝阮身边坐下。

“我不想那么早深度结合。”

她直白开口,阻拦了对方将要问出的问题。

贝阮眉头舒展了下:“为什么?”

她有些诧异于饶新夏如此直接的表达。

毕竟,对方沉默了一路,刚刚在厨房里,更是一副‘此事已了,不必再提’的样子。

饶新夏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不想深度结合。这一点在医院时贝阮已经明白。

不然,她自讨苦吃让医生开那么多抑制剂是为什么呢。

她并非对饶新夏的想法有不满,只是需要知道原因,需要饶新夏亲口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总是明亮的眼睛里现出幽暗的阴霾,温柔的眸光中晃动着挣扎,饶新夏低低地垂下了头,握住她的手。

关节因克制的力度泛出微微的白,一种难耐的沉默蔓延开来。

呼吸间是沙漏的垂怜,被拉长的体感留下了难言的滞涩。

神情有些沉重的Alpha缓缓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神诚恳而真挚,像是神像前祷告的教徒,又像是祈求原谅的告罪人。

望着那样的饶新夏,贝阮的心仿佛被揉皱又熨平。

轻柔又酥软的声线里,是她习以为常、却未几乎曾直面过的决意。

“贝阮,我认为现在我们,都还没有那么成熟。而还不够成熟的我们,在即将面对的未来里,却已经有了会影响一生的选择。深度结合后,我们会被彼此的信息素引导,可能没有办法再像如今这样,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想法里,有多少是来自另一个人的影响。我不希望,你我在面对人生的重要抉择时,被这样的因素牵制,而忽略、错判了自己的本心。”

“我承认,这想法里裹挟着我的有自私。因为我的确有很想要实现的目标,我想要毫无顾忌的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想要可以不被阻拦、甚至被允许孤注一掷地,去顺应、去接受、去面对、去践行。”

“我害怕,对你的感情会在那些时刻动摇我的判断。不是从情感层面间接地触动理智,而是从生理层面,被剥夺个体独立思考的能力。我没有害怕对你产生感情,可我害怕这感情成为我可能卑怯懦弱的理由。在那些可能惧怕面对困难和挑战之时,在对自己的决定产生动摇和后悔的瞬间,我不能允许自己将他人作为借口,尤其是你。”

“我希望,在生命躯体机能最为完善的年纪,在心中还会对年少的梦想存有希冀的时候,能清醒、独立、自由地做出选择。我希望你和我,是在确信自己已经走向想要实现的人生道路上,去选择和彼此同行,携手一生。”

“所以……”

湿润的眸光里闪烁着温柔的爱意,轻慢而濡软的嗓音里克制着颤然的心动。

“贝阮,我想请求你,允许我们稍晚一些,再来考虑这件事情。”

未来那么漫长,即便贝阮是她早已选择的人生伴侣,她依然希望自己能够以更决然地姿态去面对那些关乎价值和意义的选择。

不止是自己,她希望贝阮也可以如此。

她想要去爱一个自由而独立的灵魂,也想要对方爱上的,是那样的自己。

她不愿经年之后,信息素的影响褪去,忆及过去,她们中的某个人会心生后悔,觉得当时在某个人生的岔路口,是因为受生理影响,而选择了一条并非本心的道路。

诚然,这个‘稍晚一些’的时限,大约也不会太长。

毕竟人生的重要选择,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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