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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我要 > [红楼]对金玉良缘说:不! > 第8章 缘呐

第8章 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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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耽搁便已近黄昏,宝钗几人又是一通礼数,向妙济法师辞别。

刚打开门,就见一小沙弥跌进来,对方正欲抬手敲门,似也没料到会如此失礼,直羞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涨红着脸磕磕巴巴禀明来意:“甄师兄已等了一个时辰,让我来问问,问问法师几时得闲?”

听得此话,大薛公面上显出几分歉意,对法师道:“未曾想叨扰这许久。”

妙济法师将金锁并那冷香丸收拾妥当,起身同薛家一起出门,对小沙弥道:“事有轻重缓急,想来你甄师兄不会计较,你且去同他讲,我去正殿有事办,只管让他去那处寻我。”

掩了门几人朝外走去,路上说起小沙弥口中的“甄师兄”,妙济法师话里难藏喜色,可见那个“甄师兄”很得他的心,衬他的意。

虽被小沙弥称作“甄师兄”,然这位师兄如今也不过一岁有余,且生来便带着几分痴症,长到如今尚不大会讲话。便是这么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娃,被妙济法师收入门中,虽只是俗家弟子,却是他唯一的徒弟,灵栖寺上下非但无有异议,反而很喜爱这位甄师兄。

却说这甄师兄乃是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子,乳名唤做宝玉,也有几件雅趣之事流传。说是甄宝玉诞生时甄家满池莲花忽而一夜盛放,莲花三月不败,莲香三月不散。

甄夫人求子多年,好容易得了这个宝贝,刚出月子便带着甄宝玉到灵栖寺还愿,岂料甄宝玉一见殿上佛像,张嘴便连呼三声“佛!佛!佛!”,口齿清晰,声音洪亮,直把殿内众人惊得瞪大了眼。

只是甄宝玉三声佛后再没有说话,平日里更是一声不发,十分安静。待到半岁大时,甄夫人又带他到灵栖寺,寻妙济法师替儿子诊这怪病,奇事又发生了。

那甄宝玉见到妙济便说“仁者依行,自得度世”,此句乃是《楞伽经》所出,而此经甄家无人通晓,甄宝玉从何处得知?妙济法师也是个妙人,竟坦然自若同个半岁的娃娃论起了佛法,二人你来我往辩经辩了半日方休。

甄夫人便以为自己生了个神童,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甄宝玉说起佛法头头是道,可旁的一概不会说,便是连声“妈”都不会叫,奇也怪哉。于是甄宝玉这神童之名没传开,却被人传了个“天生佛子”,叫那甄宝玉的祖母生怕孙子遁入空门,如今才一岁有余就安排了诸多娇艳美貌的婢女服侍。

即便如此,甄宝玉还是佛心坚定,隔三差五便让人带他去寺里,要同妙济讨教佛法,甄家溺爱此子只得任由他去。

说起这位“甄师兄”所在的金陵甄家,同薛家还有几分渊源。那甄家现如今的主母原是贾家长女,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其中二哥名为贾政,娶的正妻便是薛夫人娘家亲姐。只是薛夫人未曾听姐姐提起过此事,不知这层关系,甄家往日里也不大和薛家来往,只因着同为圣上做事间或碰上过几次,年节之时略走个礼罢了。

因而此时听妙济法师讲起“甄师兄”,宝钗和薛蟠只当听了个故事,大薛公和薛夫人虽知晓其是甄家的宝玉,也没打算贸然上前攀谈。一来不知甄家大人在不在,若只有小辈和随侍,他们不便上前;二来既无没有拜帖又无原由,此时凑上去未免显得他们薛家没有礼数,没得叫甄家看轻。

只是这缘呐,在这世上最为玄妙,这缘分到了,便是无心插柳那柳儿也要追到身后成荫。

一行人到了正殿,妙济去把金锁等物放到佛前小案,这小案离佛像最近,又在香案之后,寻常香客是看不到的,很是隐蔽。薛夫人带着大薛公、宝钗和薛蟠跪到蒲团上拜佛,经过宝钗那遭,如今这一家子也都信了神佛了。

几人拜完佛再次辞别妙济法师,便朝寺外走去。下了正殿门前长石阶,迎面便见一群人呜呜泱泱走来。前头是两个壮汉,看样子似是哪家的护院打手,腰间还别着刀具,后头娉娉袅袅跟着五六个侍女,俱是貌美如花,手中分持各物,其中最为美艳的那位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

虽这行人很是打眼,与灵栖寺格格不入,却与薛家不相干,大薛公便带着妻儿与这行人擦肩而过。

正是此时突生变故,薛夫人抱着宝钗从那抱着童子的美婢身边经过,那小娃娃忽而伸手拽住宝钗衣袖,奶声奶气说了个字:“亮。”

薛夫人和那婢女俱是一怔,因着小奶娃口齿不甚清楚,二人错将“亮”字听成“娘”字。薛夫人看着童子红扑扑的小脸蛋,只觉自己那颗慈母心又动了,声音更柔了几分:“你是谁家小公子呀,可不兴乱叫娘的。”

那美婢见甄宝玉拽着宝钗不放,也不敢上手去碰,这宝贝疙瘩若是有半点损失,她的命也就到头了。又见薛夫人通身装扮不似常人,正了脸色清声应道:“我们是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甄老爷府上,这是我家甄大爷。”

不想这就是甄家那位天生佛子,宝钗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左看右看都是个奶娃娃,也没见哪里有佛性。

“亮。”甄宝玉依旧说着这个意味不明的字,歪头看着宝钗满脸疑惑。

薛蟠本在前头走着,听得身后动静扭头去看,就看见妹妹被人缠住了,赶紧伸手去扯,虽然是个奶娃娃,那也是公的,这么小就敢染指他妹妹,叫他好生气:“喂!放开我妹妹!”

薛蟠去扯,甄宝玉不放,薛夫人抱着宝钗又腾不开手,那美婢眼看着自家大爷手被扯得泛红,急得泪都要落下来了。见此两个壮实的打手也围过来,眼看此事就要朝着坏处展开。

“啪!”

就见大薛公黑着脸抡了薛蟠后脑勺一掌,将那惹祸精拍得一个踉跄,赶紧收手护住脑袋。

“哎呦!”薛蟠躲到薛夫人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朝大薛公嚷嚷,“又打我!再打下去我都要傻了!”

“傻了到叫我省心,一天到晚竟会乱招惹。”大薛公冷哼出声。

此处喧哗声不小,早有小沙弥眼尖跑到殿里寻妙济法师,法师赶来一看,可不巧了,一方是他俗家弟子甄宝玉,一方是将将辞过的薛家四人,只是不知因何事争执。

那甄宝玉见妙济来了,总算松开宝钗伸手要大和尚抱。大和尚乐呵呵地抱住,面上慈祥和蔼,此刻倒像个含饴弄孙的老头子了,只是长得年轻了些。

“未曾想大薛公竟碰上了我这徒儿,此缘甚妙。”妙济也不问双方如何起的冲突,总之也都化解了,无需多问。

甄宝玉执着地瞅着宝钗,更是指着宝钗让妙济也看:“亮。”

众人目光又跟随过来,甄家婢女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家大爷这是怎么了,总指着个小姑娘叫娘。妙济法师往日里同甄宝玉说话最多,倒是没听差,顺着徒儿小手看过去,眉心一动,甄宝玉手指之处正是宝钗心口。

而宝钗心口神藏、灵墟两处确有两团灵光明亮耀眼,只是这灵光寻常凡人是看不见的。甄宝玉得见此光,可见天生慧眼,合该是他佛家弟子。

然宝钗等人听不清楚,只以为甄家这个天生佛子是闹着玩的,见妙济抱走了人,便又要辞别,再不走怕是天都黑了,想走都走不了。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还没走几步,那甄宝玉又闹腾起来,口中直喊“不走,不走”,眼看薛家人就要走远,遥遥伸出两只手便哭嚎起来。这下可把妙济和那些婢女们吓着了,要知道甄宝玉长到如今,除了降生那刻,便再没哭过。

那美婢一咬牙,起身追上薛夫人,拦到人前便扑通一声跪下来,恳请他们暂留片刻,等他们主母到了再走。她方才听法师称这家男主人为大薛公,便知道这是薛家了,轻易得罪不得。一时怕被拒绝,又怕自家大爷哭坏了嗓子,自己被主母责罚,狠了狠心,便在地上碰碰磕头,没两下额头就青了。

薛夫人到底心软,听不得奶娃娃的哭声,也见不得那女婢如此作态,便做主留下来。抱着宝钗走到妙济法师身边,那甄宝玉果真止声不哭了。又问那美婢甄家主母何时过来,正问着呢人便来了。

只见风风火火赶来一华贵夫人,体态丰腴艳胜牡丹,风姿好似骄阳耀耀,行动有如流星疾疾。

“哎呦我的心肝!”她伸手戳了戳甄宝玉未干的泪痕,扬声而笑,“再哭一个给我看看。”

笑完看向宝钗,眼里都是喜爱:“这就是宝钗吧,果真是仙童一般,薛夫人可得同我传授几招,好叫我回去也炫耀炫耀。”

竟是全无客套之意,好似两家本就多么亲热一般。薛夫人心中原也有些小别扭,没两句就被甄家主母的热情淹没了。

那甄夫人只给妙济和大薛公行过礼后便不再理会男人们,见儿子不哭了便连儿子也不管了,只一劲儿拉着薛夫人谈话:“我看着似是比你大一两岁,便腆着脸叫你一声妹妹,往后咱们姐妹多说说话,常走动才是。”

“我那痴小子心里装的全是佛,可把我愁坏了,如今竟也能为妹妹家的仙童哭出声来,到叫我这心里的石头落下了。”甄夫人边说边拉着薛夫人往寺中居士院走去,“妹妹今晚不妨住在寺中,咱们姐妹多说几句话,明日再一同回金陵,况这天儿暗了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甄宝玉似也知道宝钗要走,也不想和妙济一处了,伸手要甄夫人抱,要和宝钗一处,把甄夫人逗得直笑,薛夫人和宝钗也哑然失笑。

许是被这甄家母子蛊惑了,薛夫人竟糊里糊涂就跟着人走了,那些随甄夫人和甄宝玉来的奴婢们紧紧跟在主家身后。薛蟠眼看妹妹被人拐走了,急吼吼也跟上去,大薛公无奈,只得向妙济法师询问寺中可有多余的住处,若是能有空置的小院就更好了,他家尚有些随侍候在寺外。

如此这般,宝钗头一回留宿在外,心中不禁感谢起甄宝玉,这“天生佛子”还是有些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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