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在祁良安家,他发烧了家里没人。”贺矜善连忙解释说。
“发烧需要你照顾一整夜吗?”谢俊延问她,“还是全程关机的那种。”
贺矜善这才听出他是误会了,耐心解释着:“俊延,我关机是因为没电了,我刚才回来才充上电。”
“你刚才才回来?”
“两天一夜啊贺矜善。”
这是贺矜善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觉得难受:“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啊。”谢俊延冷笑一声,“你现在回学校了是吗?”
“是。”
“那我现在来你宿舍楼下找你,你要做多久的准备?”
“你来就好了啊,我马上下来。”贺矜善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边穿鞋一边准备下楼。
谢俊延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没有得到回应,他虽然有点动摇,但还是觉得生气,直接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贺矜善在宿舍楼下和黑着脸过来的谢俊延碰了面。
“俊延。”贺矜善看他走来,跑过去拉他的手和他道歉,“对不起,我昨天确实是手机没电了才没接到你的电话,让你担心了。”
谢俊延拧着眉看着她,眼神在她身上唯一裸露出的脖颈上打量着。
“俊延?”贺矜善只以为他是气蒙了,接着哄着,“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一定随时观测好手机的电量,如果不回来的话一定——”
“还有下次是吗?”谢俊延冷声问她。
“我……万一——”
“贺矜善。”谢俊延反手抓住她手腕,“你是我谢俊延的女朋友,你在另一个男人家里待了两天一夜没回消息,你还想有下次?”
“不是的。”贺矜善看他还是误会,着急地皱眉解释,“昨天是良——祁良安妈妈的忌日,他爸爸临时有工作回不来,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发烧了需要人照顾,所以我才在那里照顾他,一直到天亮了才休息,我醒了之后吃了饭就回来了,真的。”
谢俊延仍是冷笑一声,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腕,眼里怒火中烧:“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清白的?”
他逼近一步,眼神向下,似乎是要穿透她蔽体的衣服:“贺矜善,你怎么证明?”
贺矜善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觉得面前的人陌生得很,她试着挣脱两下,没能挣开:“俊延,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和祁良安之间清清白白,你如果非要认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
“那你也没有办法?是吗?”谢俊延眼神冷冰至极,“贺矜善,你把我谢俊延当什么?”
“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友善那么温柔,到我这里就这样一句没有办法随便打发了是吗!”
“那你想怎么嘛。”贺矜善也恼了起来,“我解释了你又不信,那你要我怎么证明?”
谢俊延抓着她往自己身上靠近,眼睛紧紧盯着她:“很简单。”
贺矜善迷惑地和他对视着,眼神会意的一瞬间,她狠狠踩了他一脚,一把将他推开,转身跑回了宿舍。
-
那天之后,贺矜善和谢俊延开始了恋爱三年来的第一次冷战,贺矜善不再和谢俊延联系,谢俊延也没来找她,室友发现贺矜善的异常后问过一次,得知两人冷战之后也就没再多说,各自忙各自实习的事。
相比起来,祁良安倒是变得懂事了不少,不甩脸子也不冷言冷语,她没怎么操心,成绩竟还在稳步提升着,课间休息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甜滋滋地叫她姐姐,哄得贺矜善每天上课都笑逐颜开的。
又过了一个半月,学期末的时候,计算机专业才终于结束了最后一门专业课,有的学生选择回家过最后一个寒假,有的学生留校准备毕业论文,还有的则直接着手开始找工作,照两人之前聊天时的规划,谢俊延应该就是找工作的那批之一。
贺矜善之前还答应过谢俊延等他结课了要陪他好好玩一玩,但眼下这种境况,她也有点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去。
室友们都说,情侣冷战超过一周,自动默认分手。
但贺矜善觉得……谢俊延,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毕竟两人谈了这么多年,谢俊延还没有做过半点对她不好的事,当初他追她的时候也是事事尽心,表白的言语和誓言都诚恳至极。
而且她们都说好了今年过年要回家见家长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应该不会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分手吧?
果不其然,一月中旬的时候,谢俊延来找贺矜善道歉。
那会儿学校已经进入寒假,宿舍里都是一些要么做实验要么做实习的大四学生,谢俊延估着贺矜善做家教回来的时间,在宿舍门口等她。
还有一束玫瑰花。
经过这么些时间,贺矜善也冷静了下来,虽然当时室友们也说,两个人谈恋爱做那种事很正常,不一定非要等到结婚,但她还是不大认同谢俊延说的那种证明方法。
或者说,还是觉得有点生气。
但那件事一开始也确实是她没做好,谢俊延那会儿正在气头上,结合室友们说的这些……其他情侣的相处模式,他那会儿那样……似乎也可以理解。
贺矜善走过去,谢俊延把花递给她。
贺矜善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矜善,我上次……确实是太生气了,才会那样,对不起。”
“你能,原谅我吗?”
贺矜善捧着花叹了口气,说着:“我和祁良安之间真的没什么。”
她抿了抿唇,低头说着:“那天回去,我也问过室友,她们说谈恋爱的时候男生有那种想法很正常。”
“但谢俊延。”贺矜善抬头和他对视着,“从我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接受婚前性行为。”
“我知道的矜善。”谢俊延看上去很是懊悔,“我那天真的,我就是气昏了头,我不会这样了,真的。”
贺矜善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说:“我室友还说,情侣之间冷战超过一周,可以默认分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俊延赶紧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就想等专业课结束之后再来找你。”
“嗯。”贺矜善点点头,“你没有要分手的话,那我们之前说过年见家长的事,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啊。”谢俊延看到了希望,笑起来,“矜善你还愿意跟我回去就好。”
贺矜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愣是笑不出来,但要说她真的已经厌烦谢俊延,似乎又还没到那个程度。
反正爸妈之前交代过,如果谈恋爱,要先带人回去给他们把把关。
既然她拿不准主意,那就先带回去给爸妈看看吧。
“矜善,你想什么时候回去?”谢俊延朝贺矜善靠近一步,爽朗地笑着,“我好和主管请假。”
“你已经找到工作了吗?”贺矜善问他。
“是。”谢俊延摸着后脑勺解释着,“就前两天,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贺矜善点了点头:“再过几天吧,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就回家。”
“先去你家还是我家?”谢俊延问。
贺矜善犹豫一下:“先去我家吧。”
“好。”
-
贺矜善把要提前回家过年的事和祁胜与说了,祁胜与的意思是他肯定是支持的,但这件事最好还是贺矜善自己通知祁良安好一些,免得他情绪又出问题。
贺矜善也是这么觉得的,但祁良安这次和她们想象得不太一样,完全没有闹脾气,只是眼睛亮亮地问着她是哪里人,家乡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贺矜善看他现在的情绪比起之前真的算是稳定了太多,很是欣慰,他想知道什么,她也就告诉他什么。
腊月二十七,贺矜善和谢俊延一起坐车回了圆茶市。
准女婿初次登门,谢俊延一路都在问贺矜善她爸妈的事儿,包括但不限于父母年岁,吃饭口味,抽不抽烟喝不喝酒,喜欢什么样的人,讨厌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行为在他们眼里会加分,什么样的人在他们眼里又会减分。
贺矜善也知道他是因为紧张,一句一句解答着,只是越到后面越发觉——
这些问题怎么好像祁良安都问过。
“矜善,一会儿见到你爸妈,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你记得提醒一下我。”谢俊延两只手拎满了东西,一边走一边笑着对贺矜善说着。
贺矜善看他这过分积极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只以为是自己还因为之前那件事心里不舒服,一边笑着点头答应,一边奇怪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小气。
贺父贺母听说贺矜善今年要带男朋友回来也很是高兴,前一天就去集市上买了牛羊鱼回来备着,还杀了家里养的鸡鸭,当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又红烧又炖汤又清蒸的,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进门,桌上已经摆了快一桌的菜。
“爸,妈,我们回来了。”
贺矜善先进门叫人,然后谢俊延跟在贺矜善身后进去,和贺父贺母打招呼。
“爸,妈,这位是我男朋友谢俊延,也是云霞大学的,和我同级,但是是计算机专业的。”
“叔叔阿姨好!我是矜善的男朋友谢俊延,你们叫我小谢就好。”
“哦好好好,快进来坐吧。”
“叔叔阿姨,这些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快进来坐!”
之后是贺父和谢俊延坐在客厅里看似闲聊实则各种试探的对话,贺矜善先是被谢俊延拉着一起坐着,贺父问到什么他答不上来的,贺矜善在旁边也就顺带帮衬一下。
但刚坐下不久,贺母就说厨房要帮忙把贺矜善叫走了。
“你这孩子,你爸问别人话你跟着答什么?什么都让你说完了,你爸怎么知道你带回来这小伙子行不行啊?”贺母从盘里拿了个鸡腿给贺矜善,“饿了吧?快吃。”
“哦。”贺矜善笑笑,接过鸡腿吃着。
“你俩谈多久了?”贺母边问边准备剩下的菜。
“三年了。”
“三年?”贺母很是惊讶,“你这孩子,不声不响地就谈上了,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们说的吗?”
贺矜善不好意思地笑笑,被贺母伸手戳了戳脑门。
“他家做什么的?”贺母问。
“和咱家一样,也是村子里种地的。”
“也是村里的?那家庭条件怎么样?”
贺矜善摇摇头:“我没问过,问人这些不礼貌。”
“那他平时给你送礼物什么的,一般都什么价位?”
贺矜善回忆一下,学生时代送女生的礼物,不过就是花束、蛋糕、裙子、包包之类的,价格——
她脑子里莫名出现祁良安送她的那些东西的价格,但那些,谢俊延一个实习都要留在学校省住宿费的大学生,怎么能承受得起。
贺母看她犹豫:“是不是条件不好啊?”
贺矜善抿了抿唇:“也许吧,但他已经在实习了,听说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公司。”
“很有前途?”贺母皱眉问着,“那不就是现在什么都不是吗?”
很有前途这句话是谢俊延告诉贺矜善的原话,她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现下贺母这么说了句,她才忽然想到这一层。
贺母叹了口气,不打算再问贺矜善别的,让她坐在旁边随便玩玩,自己则继续备菜。
接下来的饭吃得还挺愉快,谢俊延很会说话,夸得贺父贺母全程笑呵呵的,连连夸赞他这孩子一定会有出息,谢俊延也笑着,时不时朝贺矜善眼神询问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问题,如果贺矜善没有和他对视上,他就找机会给她夹菜,然后再询问。
一顿饭下来,贺矜善莫名觉得累得很,但又觉得自己很奇怪。
男朋友想努力在自己爸妈心中去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按理说她应该感到高兴和欣慰才是,但她现在……
只觉得疲惫。
既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人,了解一下喜好和习惯当然是好的,但知道这些不就已经足够了吗?为什么还有每一字每一句都必须往标准答案上靠?
正如贺母叫她进厨房时说的那句一样,什么答案都让她提前透露了,真正考试的时候,又怎么能知道他谢俊延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矜善?”谢俊延看她吃了饭后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过来找她说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贺矜善抬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