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不在家里吃饭?”梁迟问道。
“怎么偏偏是明天晚上呢?”秦桂兰也接着问。
梁以扒了扒碗里的米饭,没听到他们准确的答复,只好又问:“可不可以嘛?”
“哦哟哟,你听听,这叫什么?”秦桂兰干脆连碗都放下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了媳妇忘了娘。”
“不能那么说人家。”梁迟说,他还是比较委婉的,“你明天晚上,不是程华叫你出去吧?”
梁以摇摇头,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那不是废话,程华直接上家里来一块儿吃就好了,哪里要单独出去呀?”秦桂兰戳穿他,又装作不知情:“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晚饭要出去吃,晚上估计也不回来睡。”
“我没说不回来。”梁以弱弱道,“可以不回来睡吗?嫂嫂?”
“当然可以,你在外头肯定比跟我们高兴是不?年年都是我跟你哥,终于咱小以也找到要单独过的人了。”秦桂兰调侃够了,赶紧答应他让他能安心吃饭,别光刨白米饭,每次一心虚就不吃菜只吃饭。
“嫂嫂的长寿面很好吃的,明天中午给我做行不行?”梁以忙说跟他们一起过也开心。
中午吃完面许程华也来了,猜他晚上肯定要和宋绥一起过,就提前过来给他庆生送礼。
“程华,记得咱俩小时候去庙里摇的签是同一根,其实就是咱们今年会一起得偿所愿吧。”梁以和他在门口讲话,犹记得之前许程华生辰,他也是提前送了礼不打扰他二人世界。
“是吗?那签上写得是什么来着?”许程华不大记得了。
“肯定是心想事成呀。”梁以的印象其实也模糊了,但他私心还是想着吉利一些,之后也能够如他说的这般。
“那还挺灵的。”许程华点点头。
宋绥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定了座,梁以去到才发现他还特意挑了个带屏风的雅间,小二引他上去时宋绥已经等他许久。
梁以见到他,眼眸闪了一下正要开口,宋绥先起身与他说自己也刚到不久,不算他来迟。
“再者,你就算是来得晚一些也没关系。”
梁以张张嘴,还是坚持把自己第一时间想要说的说出来:“你今日……更俊了。”
宋公子确实是特意打扮一番才出门的,衣裳都是前些日子新置办的,可梁以上来就这么直白地夸他,宋绥一下子没法从容。
“我认真的,明明早上还不是这身,这莫不是…就是我的生辰礼了?”梁以此时无比觉得雅间定得特别好,能让他肆无忌惮地靠近宋绥,一下子离得很近。
宋绥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有点耳热,“自然不是,哪有送你的礼反倒是我自己衣服这样的理。”
“可不能单单是衣裳。”梁以碰碰他的指尖,自然而然牵住他。
视线对上,宋绥哪里还不知他的意思,轻轻覆上他的唇,“生辰快乐,梁以。”
两人在同一侧坐下,梁以靠窗,长街喧嚣,他往下看了看从未见过的新奇视角,才侧过头想看宋绥,发现宋绥也在看他。
“你在紧张?”宋绥竟然问。
梁以顿时好笑,“我没有,若是有也是方才让你弄的。”
“我也不知怎么,大约是,头一回在你生辰这天与你单独在一起。”宋绥提前预演过今日的场景,不过都是徒劳,他哪里能知道梁以一来就与他开玩笑。
“你这样说,我才是真的要紧张了。”
菜肴一道道端上来,梁以看过去,半数是他爱吃的,至于余下的,便是平日里轻易不会点的山珍。
看出来是宋绥特意准备的,梁以惊呼过后,便迫不及待要用筷子尝尝鲜,宋绥却是先他一步给他夹了最鲜的一块肉到他面前。
“这道菜要先吃这个。”宋绥与他慢慢讲解这些菜的好吃之处。
梁以听着,自然而然张口由着他直接喂自己,从未吃过的美味一下令他顾不上说话,频频点头向宋绥表达欣喜。
宋绥见他喜欢,又夹了旁的一块过来,梁以便被他喂了好几下,才找回迷失在美味里的理智让他自己也吃。
“你要这样喂我吃完一顿么?”梁以说着,“你也吃。”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要伺候你。”宋绥听他的把新夹的自己吃了,还要强调道。
“你要伺候,留到晚上也不迟。”梁以哼哼两声,望了他一眼。
“悉听尊便。”宋绥应下。
梁以因着两人日渐默契,话不必说全便能懂而愉悦,举着筷莫名笑了半日也不动筷。
“一句伺候乐成这样么?看来言斐偷偷回去琢磨了许多。”宋绥拿过酒盏替他倒了半杯,递过去给他。
梁以一口饮尽,才道:“我不是笑这个,你猜错了。”
“那…你要罚我吗?”宋绥问道。
“罚,那就罚你自己想一个惩罚罢。”梁以想了想,想不出来,索性让他自己来。
宋绥很快想到了,“言斐似乎还是没有随身带帕子,今儿的菜实在是油水重,还是我帮着言斐擦嘴。”
梁以视线落到他的帕子上,正想说他拿一条帕子就想糊弄自己,还未开口便被他亲住。
原来前边都是铺垫,这一举动才是他的罚,可亲亲怎么就算是惩罚他了,罢了罢了,随他。
“你来。”宋绥分开一点点,唤他。
来什么?
宋绥又吻上来,这回是贴着他不动了,梁以心一动,才晓他话里的意思。
梁以也曾主动吻过他,但亲着亲着总会变成由宋绥主导,梁以习惯接受他的节奏,也享受宋绥带给他的感受。宋绥忽然把主动权交给他,梁以便凭着往日的经验舔吻他。
不知不觉手就搂上对方,想贴近点,再近点,呼吸交错,明明是梁以在越来越放肆地侵占对方,他却先乱了气息。
宋绥闭着眼也抱住他,无声地对他给予肯定。
“我亲得好吗?”稍稍分开了一些,梁以便有些忐忑地问,他毫无章法,碰到哪算哪,想想就像个笨拙的木头。
“好,我都腿软了。”宋绥不吝啬地给出了极高评价,并问了一句不符合他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话:“我好亲吗?”
“宋绥!”梁以上来啄了他一口,“好在这儿只有我们。”
“嗯,不闹了,菜要凉了。”宋绥说着,趁他不备也偷袭他一下。
梁以便扭头跟他做了个鬼脸,随后还是吃了他夹到嘴边的菜。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宋绥叫小二上来打包,又在桌底将帕子塞到梁以手心里,梁以高高兴兴地拿起来擦嘴。
小二提出去后,宋绥还没起身的意思,梁以歪过来歪过去地看他,也不问,想等宋绥说之后的安排。
宋绥又故意逗他,“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哪里不干净吗?”
“你……”梁以正要说,背后传来巨大的声响,他看见宋绥的脸一下子被照亮,他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
只有过年才会有的烟火,此时此刻盛放在河面上,河岸两旁的人无为此驻足,更有甚者推开了窗探出头来欣赏这盛景。
梁以耳侧传来宋绥好听的声音,“许个愿吧。”
在这为你而升空的烟火下。
生辰过后,两人的关系心照不宣地更亲密了一些。
宋绥尽地主之谊请文公子吃饭,与梁以说过这事,自然而然地,两个人便一块儿去,文喻见状,问可否有幸参与他二位的大事。
“说起来,也不知道你们这儿的习俗,届时可会宴请宾客?”文喻以为他们已经定亲,便好奇问道。
梁以刚要说他误会了,才开口就被宋绥截去话语。
“我们……”
“自然是会宴请亲朋好友的,文公子届时肯赏脸前来,乃宋某荣幸。”宋绥桌下的手轻轻覆上梁以的手背。
梁以忍着没有往他这边瞄,心里还是因为宋绥的话感到安心,他这样说,便是借机将他们还未提及的以后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拣风并不知他们其中的弯弯绕绕,高兴地问:“我也可以来吗?我下山以来还没见过人家成亲。”
“当然可以。”大侠都发话了,梁以马上便答应下来,虽然成亲这事八字还没一撇。
一人答应了一个,晚上回去的路上提起这事,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笑完过后,宋绥正色道:“待我爹娘回来,我便与他们提我们的事。”
“不……不着急吧?”梁以略微吓了一跳,他还没有想过要和家中说这事。
宋绥退一步,“那,先见一见他们,可以吗?”
“好。”梁以主动牵他的手,担心他因为刚刚自己的话不高兴,“可以和我说一说他们吗?你到时候可要帮帮我。”
宋绥温热的指尖在梁以手心摩挲,他笑了笑,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因着梁以要打听他父母好不好相与,宋绥被迫捡从前的事跟他说。
说他儿时比同龄人矮一截,学堂的同窗也不与他同路,他每每学堂放假都自己待在家里。罗婉清知晓,便带他去买了许多他感兴趣的玩意儿回来自己研究,并告诉他不必与他人一样,若无人同行,自寻乐趣就是。
罗婉清委婉地点拨了他,知道自家小儿有些孤僻,也不逼着他非要与谁往来。好在宋家夫妇与街坊邻居关系甚好,虽家中孩童与宋绥差了些年岁,逢年过节互相拜访,总算也是能说上几句话。
“怎没有听寒枝说起过?”梁以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就见过萧棠还有小伙计。
宋绥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她们比我年长,有的已经嫁人,有的随父母搬了家。”
“噢?原来都是姑娘。”梁以眨眨眼,忽然好奇道:“那你与几位姐姐一同长大,按着寻常发展来讲,你应该喜欢比你大的才是。”
梁以话到嘴边,还是绕了个弯。
宋绥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将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朝他看,“言斐这是在打听我的情史?”
“我只是问一问,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梁以面上不在意,实则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自己没有参与到过去,他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有关系,我不愿你胡思乱想。”宋绥伸手摸上他的脸,“不是言斐要听我爹娘的事情吗?怎么还绕到这上面来了。没有,我就喜欢跟我一个年纪的,最好就是比我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