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就是学业水平测试，所有科目包括计算机都会进行考试，达标之后就可以甩掉理综那几门科目了。

学考的难度不高，时苒是奔着尽可能多拿A去的，其他都好说，就是物理有点费劲。

誉华F7被分去了不同的考场，幸运的是时苒和裴许進都在二中。

二中离得有点远，两人约好这几天打车去，正好平摊路费能便宜一点。

考试分三天，第一天早上时苒还很紧张，坐在出租车上碎碎念。

“你说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她干净漂亮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尽数被裴许進收入眼底。

裴许進似笑非笑地问：“出什么意外？”

“比如我没涂卡，比如我没答完卷子，比如……”

“你怎么这么能想啊，”裴许進迅速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不会的。”

时苒问他：“你怎么这么笃定？”

其实时苒有上辈子的记忆，当然知道这些所谓的意外都没有发生，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担心，毕竟自从她重生回来发生的蝴蝶效应实在太多了。

裴许進说：“因为我相信你。”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时苒定住了。像定海神针似的让她感到安心。

时苒微微一愣，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对他露出一个笑：“我也相信你。”

裴许進轻哼一声，似乎是嫌时苒这话说得太敷衍。

时苒本来以为他们去得就够早了，没想到下车之后看到二中门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是，他们都来这么早吗？”时苒瞪大了眼睛，震惊道。

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早晨还有点凉，很多人直接在校服外面套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抱着书和早餐在校门口挑选一个树荫下席地而坐，一边看书一边吃早餐。

记得裴许進都是在路上或者到学校才吃早餐，她没忍住关心了一句：“你早上在家吃饭了吗？”

裴许進点了点头说：“简单弄了点。”

时苒挑眉，诧异道：“你还会做饭啊。”

她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让裴许進感到有点不爽。难道他在她的眼里就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大少爷”？

“你这是什么语气？做个早餐而已。”裴许進嗤之以鼻，炫耀地说，“有时候我还会自己炒菜呢，你当我天天吃外卖吗。”

时苒无辜地说：“我以为你都是有保姆，或者有阿姨来给你做饭。”

裴许進：“阿姨只有晚上会来。”

“原来是这样……”

说起自己做饭这件事，裴许進话里话外都带着炫耀和求夸奖的意味：“我做饭很好吃的。”

无形之中，时苒似乎看到了他背后竖起的毛茸茸大尾巴正晃来晃去。

时苒忍俊不禁：“是吗，那你可真厉害。”她发现自己找到了和裴许進相处的一个小窍门，于是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问：“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裴许進骄傲地扬起下巴，修长的脖子被拉长，日出的光透过茂盛的树叶在他的后背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影子，他就像生长在阳光下的挺拔的翠竹。

“那可太多了。”他说，“不止一星半点。”

时苒心想，给个梯子就往上爬。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就想顺着他说：“比如呢？”

裴许進故作神秘，耳根连着脖子红了小片：“我才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发现吧。”

时苒遗憾地说：“那好吧。”

到了排队进考场的时间，二中的校门终于打开了，时苒和裴许進所在的考场不同，两个人只能在校门口道别。

时苒逆着阳光照射的方向朝他挥了挥手，说：“进去吧。”

站在他对面的裴许進被突然变得明亮刺眼的光晃到了眼睛，眯起眼睛突然喊住她：“先等下。”

“什么？”

只见裴许進一只手握拳，手背朝上，伸到她面前。

时苒没反应过来，他就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她学着自己的样子把手握成拳头。

时苒照猫画虎，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碰到一起。

“加油。”少年清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温热的手背触碰，一股热流顺着接触的皮肤一路向上攀爬，时苒感觉自己的手背酥酥麻麻的。

裴许進没察觉出她的异样，收回手，温柔地说：“好了，进去吧。”

“好。”时苒停顿了片刻，小声补充，“加油。”

三天的考试转瞬即逝，再回到教室的时候他们就彻底不用学理综了，这对五班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从早上的晨读开始就很吵闹，班长也沉浸在快乐之中没有出声制止。

最后是被年级主任教训了一通，班级里才勉强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时不时会发出窃窃私语的窸窣声。

窸窣声是从时苒的身边传来的。

时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高铭泽，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叽里呱啦地吐出一长串没什么用的话。

“可真是太爽了吧，不用上物化生了想想就爽歪歪，但是一想到之后只有政史地我怎么感觉更绝望了呢……”

“你到底是爽还是不爽。”时苒问。

“既爽，又不爽，苒姐你能懂这种感受吗？”

时苒冷漠地摇头说：“我好像不太能懂。”

他幽幽叹气：“没人能懂我……”

很快，他脸上的幽怨一扫而光，非常迅速地变成了兴奋：“但是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还没有公开，你知道是什么吗？”

时苒深吸一口气：“没公开我怎么会知道。”

“你猜猜呢。”

看他喜上眉梢的模样，时苒知道自己肯定猜得八九不离十：“运动会？”

“……”高铭泽大惊失色，“你是怎么猜到的？”

时苒耸肩：“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高！实在是高！小弟佩服。”高铭泽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看起来很有江湖风范。

坐在他身后的裴许進终于是忍无可忍，藏在桌子下的一双长腿毫不留情地踹在了裴许進的凳子上，凳腿摩擦地面发出“吱拉”的一声巨响，高铭泽吓得浑身一哆嗦。

“干嘛？！”他转头怒斥，“吓死我了。”

“小点声，吵。”裴许進面无表情，甚至眼中泛着冷光，看得高铭泽摸不着头脑。

“我声音很小了好不好！”他不满，“苒姐你说对不对。”

裴许進淡淡的目光挪到了时苒的脸上，时苒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啊，是有点吵。”

“……好吧。”高铭泽委屈地缩起身子看书。

抽离视线之前，时苒注意到身后那个少年嘴角弯出一点笑意。

到底在高兴什么？

刚才不还摆出一副臭脸吗？

男高中生的心思可真难猜。

*

运动会安排在五一假期的前一天，时苒在运动这方面一点都不擅长，只能当欢呼呐喊的观众。

李梦楹的书包里装满了零食，结果坐在五班的场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她连一瓶水都没拿。

趁着运动会还没开始，时苒陪她去小卖铺买了瓶饮料。

运动员入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班提前好几天就在体育课上练习过，虽然练的时候走得一塌糊涂被班主任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但真正运动会的这一天，五班的学生走得还是很整齐的。

五班的场地就在树荫下，时苒坐在台阶的前几排给同学分发矿泉水。

上午第一场比赛是2000米决赛，跑步类的比赛初赛都在前几天比完了，把重头戏决赛留在了运动会这一天。

五班“出战”的选手是高铭泽。

他的体育生身份终于能用上了，提前好久就开始准备了。

只见赤红色的跑道上，高铭泽身穿专业的运动短裤和跑鞋，背后挂着号码牌，站在离五班不远的跑道上朝同学们挥手。

事关班级荣誉，很多人都凑在跑道外的安全区域为他加油打气。

作为誉华F7的一份子，时苒也跟着挤进人群。

“小心点。”

后腰忽然被人揽住，裴许進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这个动作只持续了几秒钟，可存在感却很强，直到象征比赛开始的枪声骤然响起，时苒依旧感觉后腰上还残留着裴许進的温度。

太阳很毒，裴许進脱掉了秋季校服，只穿了白色短袖，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隐约能看到青筋的脉络。

“他跑得好快。”时苒看着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出视线的高铭泽，不禁感叹。

裴许進淡淡地应了一声。

因为没有抢占到好的位置，时苒只能从人流的缝隙中看到跑道的风景，高铭泽一跑远，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她说，“你是不是看得挺清楚？”

裴许進身高腿长，站在人群中相当显眼，他当起了解说：“我这个视角刚刚好，狗泽把六班的体委超过了，现在是第二名，他正在保存体力。”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可时苒听着却十分紧张，下意识侧抬头看了一眼裴许進的侧脸。

裴许進目光专注地看着操场，感受到火热的视线，心脏颤了一下，然后低头和她四目相对。

“看什么？”

时苒轻咳两声，摇头说：“没什么，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和第一名没多少距离了。”他说完后，总感觉心里痒痒的，像是被小猫挠了一爪子一样，暗自揣测、回味了半天时苒刚才的视线，追问：“你刚才到底为什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