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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今生-桓秋的事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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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泽在扬州府担任都尉一职,日子过得虽算不上一帆风顺——屯田生产总有各种鸡毛蒜皮、疑难杂症一样的事情发生,但也并未遭遇什么太过棘手的挑战。自远古以来,扬州府便是一片富庶之地。在这里为官,只要你不贸然挑战各方势力的核心利益,秉持着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处世哲学,日子通常都能过得较为惬意。毕竟,此地的盐商们个个富得流油,且绝非愚昧之辈,他们精明世故,善于周旋。

而各个氏族在这片土地上也都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桓泽身为外地氏族之人,担任都尉期间,在未显露出抢占更多地盘的野心之前,本地氏族对他也都还能给些面子,彼此相安无事。毕竟,在这利益交织的复杂局面下,维持表面的和谐,对各方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

随着岁月的车轮缓缓滚动,桓秋的年龄与日俱增,见识也在日复一日的积累中愈发广博。对于上一世吕后和郡主的谆谆教导,她也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曾经那些如迷雾般晦涩难懂的话语,如今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撤去了遮挡的纱幕,渐渐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与此同时,桓泽的野心也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幼苗,随着桓秋的成长而不断膨胀。当桓秋年满十四岁时,桓泽已在扬州府任职长达六年之久,然而都尉的位子却始终纹丝未动。这并非是桓泽能力不足,难以胜任更高的职位,实则是桓家出于长远规划的考量。家族将人手安插到一个城池并非难事,但若想在当地拥有举足轻重、一呼百应的地位,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其中涉及到诸多错综复杂的利益博弈与权力制衡,远非想象中那般简单。要想不触动本地氏族那根利益的神经,只能温水煮青蛙。

桓秋作为桓泽的女儿,日子过得比普通庶民要好得多。她想做什么,只要不出格,桓泽也没有不同意的。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有着诸多限制。由于尚未成亲,她手中可自由支配的现金钱财并不充裕,仅有桓泽为了让她积累经验、练手而给予的几个铺子。

彼时,佛教在民间极为盛行,桓秋深知通过布施这一途径,能够在民众中获得一定的声望。此外,凭借自身的文才,同样也能赢得他人的赞誉与声望。尽管桓秋对自己的文才并无十足的把握,但还是咬咬牙列在了待办事项里。有了声望才能更好更快地获得人手,而有了人手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比如说:济世救人。

不错,桓秋的梦想,就是这么大。

虽然说,桓秋是氏族贵女,但是,做鬼时的青州府,不仅仅是豪门后宅,她见过,还有普通百姓的日子,她也见过。

她什么都见过。从未少过的流民,乞讨者,易子而食的饥荒。

她也什么都记得。她记得,那满目疮痍的土地,没有人,或者说,活下来的,都不是人。

史书上的“大饥,人相食”短短五个字,写不尽荒芜与地狱。那是真正的与历史对视。

桓秋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是,总觉得,真正的人世间不该是这样子的。

如果马文才知道桓秋的想法,也许会明白,他见过什么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但是他不知道,也没想知道。与曾经以另一种形态自由过的桓秋相比,马文才从未真正与底层百姓对视过。

然而,虽然心中有些不明白,但是桓秋还是想要做些什么。如今她还并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八王之乱的战火熊熊燃烧,与外族入侵的铁蹄肆意践踏,严重破坏了本就脆弱的农业生产。大片的农田荒芜,农作物颗粒无收,百姓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基。

她不知道统治者们对此漠视不管,依旧过着奢靡享乐的生活,上层社会与底层民众的生活犹如天壤之别,严重割裂。

她不知道她所在的门阀氏族大肆垄断土地资源,致使“豪强占田逾限,贫户无立锥之地”的现象极为普遍。农民们失去了土地这一最基本的生计保障,生活陷入了绝境,难以维持最起码的生存需求。他们在饥饿与贫困的边缘苦苦挣扎,为了一口吃食,不惜放下尊严,四处奔波。无数家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片混乱与绝望之中。

所有的荒芜都不是一天就能造成的。一切都需要时间。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凭着本能,去做些什么。然而,身为女子,一切都太难了。外界的偏见与歧视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横亘在她面前,让她举步维艰。

桓泽给了她人手,给了她起步的铺子,给了她事业起步的基石,哪怕这本来就是家族培养儿女的手段,桓秋也没有什么都不做。从六年前到扬州府之后,她便开始秘密培养发展自己的心腹,这些人大多是她平日里悉心观察、认为可靠且有能力的人,但是如今她的世界就这么大,手下人中甚至包括丫鬟、庄户。

与后世全民扫盲成果显著的时代不同,在如今这个世道,许多人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只能凭借着与生俱来的智慧在社会的底层奋力挣扎、向上攀爬。他们的行事作风往往充满了未经雕琢的野性,带有一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狠劲。而正是这种凭借本能和野性闯荡的方式,使得他们在行为和思想上更加难以被掌控。

桓秋没有放弃,也没有焦躁。她不是男儿身,在这个男权主导的社会中,没有那么多人会仅仅因为她的身份,便在事业上对她“纷纷拜服”,她没有王霸之气。更多的人会对她不屑一顾,投来怀疑与轻视的目光。

被本地氏族掠夺的次数太多了,哪怕有父亲桓泽的暗中相助,也很艰难。然而,正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能够在她手下坚持六年之久的人,大多都不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她所掌握的这些人手,绝大多数都是真心实意地追随她,对她忠心耿耿。

从两年前开始,桓秋便着手收集各种信息。她如同一只敏锐的猎鹰,密切关注着扬州府乃至整个大晋的商业动态、民生状况等诸多方面。她还暗中派遣人手,深入各方势力之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个有用的切入点。她常常趁着晨光熹微时,便坐在闺房的紫檀木桌前,铺开素绢仔细记录。父亲拨给她的几个得力仆从,被她悄悄派往扬州府的各个角落——有的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绣线脂粉与百姓闲话家长里短;有的混进盐商的货栈做杂役,留意着海盐转运的账本;还有心腹丫鬟被她安排到士族宴席上做临时帮佣,在添茶递盏间听那些贵妇人抱怨庄田收成。她尤其关注扬州府的漕运码头。每当暮色四合,便会带着贴身侍女晴雪,乘着青纱小轿来到运河边。船工们卸货时的咒骂声、商队讨价还价的嘈杂声,都被她一字不漏地记在素绢上:淮南盐价三个月内涨了两成,广陵郡今年夏粮减产三成,更有从北方逃来的流民说,冀州大地已见“人相食”的惨状。这些零碎的信息在她案头积成厚厚的卷宗,每一页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盐商囤货”“士族占田”“流民动向”。

除了那些撒出去四处收集情报的人手之外,桓秋最大的助力,当属桓家的藏书室。当初桓泽来到扬州府赴任时,便精心挑选、带来了不少珍贵的手抄本。此后,又陆陆续续地搜集了许多各类书籍。这些都便宜了桓秋。桓家的藏书室成了她每日必去之处。那是位于西跨院的三间青砖房,樟木香混着纸页的霉味扑面而来。桓泽初到扬州时,用三辆牛车拉来的手抄本整齐码在梨木书架上,后来陆续搜集的书籍便堆在楠木箱子里。桓秋最常翻阅的是《晋盐铁论》与各州郡的地方志,泛黄的纸页上,“豪强占田逾限”“荫客制使编户日减”等记载让她心惊。当读到“泰始年间扬州著籍人口百万,今已十不存五”时,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渍,仿佛将那些消逝的性命都浸在了墨色里。某个秋雨绵绵的午后,她在一本残破的《兖州记》里看到“永嘉四年,汲郡蝗灾,百姓蒸土而食”的记载,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书页。

窗外的雨丝斜斜打在湘妃竹帘上,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朱雀桥见过的场景: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桥头,怀里的婴孩瘦得只剩皮包骨,胸前的衣襟上还沾着草籽——那是她们从千里之外的青州逃来,沿途靠啃食草根树皮活命。

“姑娘,这是新收的扬州府户帖。”晴雪捧着一摞泛黄的文书进来时,桓秋正对着《食货志》上“谷价腾贵,斗米万钱”的记载出神。户帖上的数字触目惊心:广陵县今年新增逃户三千二百户,不少良田被士族以“代纳赋税”之名吞并。她提笔在户帖空白处画下重重的波浪线,忽然听见晴雪低声道:“码头上的流民又多了,有个老妇人说,她们家乡的县官把整块麦田都圈给了徐州的豪强。”

桓秋放下笔,指尖轻轻摩挲着案头的青瓷笔洗。父亲说过,扬州府表面的富庶下,藏着士族门阀织就的罗网——盐商与士族合谋垄断海盐产销,农庄里的佃户要将七成收成上缴,更有“荫客”制度让无数百姓沦为士族私产,连户籍都不再属于朝廷。这些在藏书室里读到的条文,此刻都化作了码头边流民的呜咽、市集上米铺前的长队、绣坊里因苛税而断裂的机杼声。

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在脂粉铺里,听见两位布商闲聊:“今年的蜀锦运不过来,氐人在陇右断了商道。”蜀锦商路受阻,意味着扬州的绣娘们即将无活可做。桓秋在账本上记下“绸布价涨,需囤棉麻”,又想起藏书室里那幅残破的天下舆图——北方的战火如同蔓延的墨迹,正一点点侵蚀着中原的膏腴之地,而扬州府的繁华,不过是这乱世中最后一片还未被染黑的绢帛。

暮色漫进窗棂时,桓秋终于搁笔。案头的卷宗里,盐铁、田亩、商路、户籍的信息渐渐连成一片,如同她心中渐渐清晰的蓝图。她知道自己身为女子,不能像男子般入朝为官,但这些从民间搜集的实情、从典籍中寻得的对策,终将成为她在这乱世中立足的根基。就像藏书室里那株从北方移植来的槐树,哪怕扎根在南方的红土中,也在努力舒展枝干,试图为过往的行人撑起一片荫凉。

对于桓秋时常让手下借助桓家的渠道和资源来开展工作的事情,桓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桓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从家族利益的角度出发,对桓秋发展自己的势力一事,起初并不以为然。因为他深知,培养和维持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与精力,而这很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家族的整体利益。但是身为父亲,他是欣慰并且极度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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