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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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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饭店里,一个男人正抓着饭菜往嘴里猛塞,筷子都夹不稳,干脆上手抓,烫得直吸溜也不停嘴。

谢忱抱着双臂,冷眼打量对面邋里邋遢的谢柏山。

他俩有一个多月没见了,连条短信都没发过。谢忱本来巴不得这老赌鬼死在外头,没想到今天又诈尸似的冒出来了。

谢柏山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那件谢忱给他买的外套脏得看不出颜色,最膈应人的还是那只灰眼珠子,明明早瞎了,盯着人看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浑身不自在。

“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天过的都是啥日子!”谢柏山喷着饭渣子嚷嚷。

他不知道怎么就被讨债的追到了,他从谢忱那里拿来的钱都赌完了,哪里还有多余的来还钱?那群人凶神恶煞,打起人来毫不留情,他一条腿险些就折在那儿了。

他也不敢回出租屋那里,于是在外地姘头家那里躲了一个多月,还是被人家丢出来了,他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今天上午跟着一辆货车偷摸回到嘉城。

“该。”谢忱眼皮都没抬。

“我该?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谢柏山豁着漏风的牙破口大骂:“姓孙的那个老东西打个喷嚏你都上赶着伺候,到了你亲爹这里就是该?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狗东西,妈的,是不是将来我死了你都不管?你个吃里扒外的……”

他扯着嗓子喊,看着对方扭曲的老脸,谢忱恶心得反胃,晚饭直往上涌。

他摸出手机划拉两下:“被追债这么惨,是该给你找个新窝了。”

谢柏山立马闭嘴,浑浊的眼珠子直放光:“要搬去你那儿吗?我就知道我儿子心里是有我的,哎,你那房间够吗?先说好,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住一起……”

他沾着菜汤的手比划起来,手舞足蹈幻想以后的好日子,却没注意谢忱越来越沉的脸。

“赶紧把你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弟弟赶出去,老子……”

“不住我那儿。”

谢柏山猛地一顿:“不是?那……”

“看守所。”谢忱冷冰冰截断他的话:“管吃管住还防债主,你做梦都能笑醒。”

他把手机反过来,手机屏亮着110的拨号界面。

“你他妈敢!”谢柏山一巴掌拍在油乎乎的塑料桌上,油点子溅到谢忱衬衫上,震得碗筷哐当响。

谢忱瞥了他一眼:“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谢柏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涨红着脸恶狠狠说着:“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谢忱拇指悬在通话键上,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谢柏山,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你用石头砸没法反抗的小孩了,现在轮到你躲了。”

眼见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屏幕,谢柏山眼疾手快立刻拍掉了手机。刚才的嚣张一去不复返,他非常麻利的换上一副求人的可怜模样。

“忱忱,你看爸就要二十万,这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

他的唾沫星子喷在手机屏上:“爸跟你保证,爸还了钱就戒赌,咱爷俩好好过,爸把那些以前没给过你的父爱都补偿给你……”

他一口一句“爸”听的格外刺耳,谢忱的后槽牙咬得生疼,喉咙像被那只长满老茧的手掐住,慢慢收紧,呼吸越来越急促,蜿蜒可怖的青色血管缠绕他身上,拖着他陷入濒死的边缘。

谢柏山丑陋的面近在咫尺,谢忱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股无能为力的哀恸涌入胸腔,似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烧尽陈涵的一生,也烧毁他本该无忧的人生。

后厨飘来的辣椒油味混着谢柏山嘴里的蒜臭,熏得谢忱太阳穴突突直跳。

“滚。”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从钱包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钞票甩在桌上,转身往外走时差点撞翻隔壁桌上来的砂锅。

“操,你这个天打雷劈的小贱人……”

谢忱把那些叫骂声甩在脑后,跌跌撞撞冲出饭店。油门一脚踩到底,开车一路向北。

·

冬天的夜晚降临的早,冷风从车窗缝里灌进来,刮得谢忱耳朵生疼,可他不想关窗。

车漫步目的的游荡着,最后停在了江边。

谢忱的额头抵着方向盘缓了半天,伸手去摸烟盒才发现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夜风轻轻撩开他汗湿的刘海,喉头突然翻上来一股铁锈味。他冲下车蹲在路边,对着下水道口直干呕,吐出来的唾沫里混着血丝。

手机在兜里震,可他无暇去管。

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破了夜幕下的寂静,软蓝楼燃起的烟雾飘起来细细的——其实他平时最烦烟味,但今晚不抽根烟真熬不过去。

他今天做了四个心理治疗,身心都已经接近极限,晚上回家还得开会写报告,现在又多出一个谢柏山这个老无赖要应付。

这都不算完,家里还蹲着个陆元。这小子现在像个跟顺毛狗似的,谁知道哪天又突然咬人?

今晚突然降了温,寒风呼啸,冷风跟刀子似的往领口里钻。

谢忱冻得嘴唇发紫,他灭掉烟头,车停在不远处,他刚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前栽。

心瞬间提起,可预想中的倒地并没有发生。

他没磕到水泥地,倒是砸进个热烘烘的怀里,这人身上还带着他衣服上一样的味道,两条胳膊跟铁链似的把他的腰勒得死死的,跟那天晚上大掌掐住他的腰腹是一个力度。

“……元元?”他试探的问着。

陆元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嗯,是我。”

可真奇了怪了,明明他该立刻推开并大喊一声“别碰我”的,可当陆元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谢忱只觉得一阵安心。

闻着他领口飘出的洗衣液气味,谢忱愣是没舍得推开。

“你怎么在这儿?”

“我同学住这附近,本来和他约好一起夜跑的,刚到就看见你的车了。”陆元用鼻尖蹭着他身上的烟味:“哥,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话音戛然而止。

陆元把他冻僵的手塞进自己的毛衣下摆,没有任何阻隔的贴了上去,他甚至能感觉到陆元的腹肌在触碰到凉意后猛地绷紧。

谢忱却被烫得一哆嗦,那晚这人咬着他锁骨说“哥心跳得好快”的画面突然砸进脑子里,重新掀起了回忆。

“戒烟好吗?”

江风把烟味冲淡了,只剩陆元的鼻息喷在耳后,谢忱膝盖有点发软,嘴却很硬:“戒不了。”

“能戒。”陆元稍稍松开手,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我帮哥戒。”

“……”

陆元眼睛里仿佛烧着火,嘴角翘得跟小时候要糖吃似的。他太知道谢忱的软肋了——十一年来他每次犯浑,只要露出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最后总能得到宽。

“哥还当我是乖弟弟吗?”陆元用嘴唇蹭着他的手背,跟当年发烧赖在他床上时一个德行。

谢忱紧紧咬住下唇。

他很清楚陆元在逼自己必须回答,若是,那他们上了床又该怎么说?若不是,可身边所有的人都在或明或暗的提醒他们“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比亲兄弟都亲。”

是啊,他们确实比亲兄弟更亲,亲到连身体都互相坦诚了一整晚,亲到连拥抱时的距离都骤然缩短成负数。

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谢忱借着由头推他:“别闹了。”

“我没闹。”陆元反问:“难道哥还看不出我的心吗?”

谢忱扭过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不对?”陆元嗤笑一声:“我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我喜欢哥,这是罪吗?”

说着,他顿了顿,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确实有罪,哥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原罪,我想要你陪着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得到。”

陆元突然拽着他手他放在自己左胸前,掌心下的心跳震得谢忱指尖发麻,他下意识想抽开,但陆元不允许。

“从初见哥的那天开始,这里跳的快慢全看哥在不在眼前。”

基督教里,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吃了禁果违背了上帝,因此犯下了罪行并世代相传,成为了一切罪恶的根源。

而对于陆元来说,他与谢忱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在那片废墟下埋好了注定的种子。

他从来不是什么乖孩子,就像他从来不会告诉谢忱自己每晚会在脑海中临摹过多少遍他的模样,只要一想起他,哪怕一句话,一个笑,一个不经意的抬眸,甚至只是低声叫一句“哥”,都会让他瞬间气血翻涌。

他也不会告诉谢忱,在民宿的那晚他是如何在夜色中突然睁开眼,像小偷一样窥视着对面的睡颜,贪婪的舔舐这静谧的美好。

他的很多秘密都刻上了“谢忱”的名字,十多年间慢慢聚沙成塔,如今终于不用再藏了。

“哥,我真的喜欢你。”

而谢忱却说:“这不是喜欢,元元,这是依赖。”

陆元是他亲手养大的弟弟,他们的关系只能停留在跨年之前,不能再越过雷池半步。

“我帮你治疗,相信我你会好……”

“治疗?”

陆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治不了我的,谁都治不了,哥,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想和你结婚……”

谢忱心头一震。

对方呼出的热气重重打在他的脸上,像是猛兽享用美味大餐前的恶魔低语。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忱咬牙说道:“谁不知道我们是兄弟,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名不正言不顺?”

陆元念着这六个字,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你又不是我亲哥,你管那些人说什么?这些年我对你言听计从,那天晚上我是昏了头,可你明明也很舒服不是吗?为什么要否定自己的欲望,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要装作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谢忱终于失控了,再不讲出来他真的要憋疯了。

“你真当我愿意无视吗!这种事你指望我能忘掉,可我忘不掉!我兴高采烈给我弟弟过生日,结果呢?你以为自己的喜欢有多伟大吗,你把我本该好好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你能负责吗!”

“我当然能!!”

陆元往前走一步,深深望着面色痛苦的他哥:“谢忱,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你自己又能说得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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