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觉得陆元很奇怪。
以他对陆元的了解,昨晚从外滩回来他们应该做·爱的,甚至他趁陆元洗澡的时候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盒套。
为了等会儿方便,他还提前撕掉了外面的塑封,拆开了盒子,全部塞在枕头下面。他又想到上一次痛彻心扉的体验,洗完澡后还把面霜拿出来放在床头,伸手就能摸到。
结果,陆元压根没这心思!
他很安静的做完了一套数学卷子,不仅全对,而且每道题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步骤。然后又找了个电影投屏看了十分钟,觉得没意思就关掉了,亲了谢忱一会儿,最后本本分分的跑另一张单人床上睡觉了。
“?”
飞机上,谢忱看着邻座正在睡觉的陆元,陷入了沉思。他已经睡一路了,直到降落才渐渐醒来。
“……看我干什么?”陆元睡眼惺忪,声音被浓郁的困意腌到沙哑。
谢忱把手从他额头上拿开,没发烧。
“没什么。”
他总不能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和我做”吧,这种私密的话他在清醒时说不出来。
回到家,谢忱接到了钱教授的电话,刚打开的行李箱摊在地板上,两人的衣服混在一起,他让陆元收拾然后抱着电脑去了书房。
钱教授给他发了新的论文格式,说是早上刚给的通知,现在统一用最新版,让他尽快改一下。
等谢忱忙完已经到了中午。
封面上赫然印着三个名字,分别对应一作、二作,以及以名誉作者身份出现的钱教授。望着首位自己的名字,谢忱心中感慨万千,过去两年多日夜付出的心血,如今有了回报。
一出门就听到洗衣机里的滚动声,行李箱已经不在原地了,客厅窗户打开着,有些刺骨的凉风吹进来,门上的风铃微微摇晃着发出“叮叮”的脆响。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盖住了炒菜的声音,谢忱望着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去,米饭的醇厚香气扑鼻而来。
大概是心灵感应,陆元恰在此时回头,目光与谢忱交汇的瞬间,嘴角微微上扬。他伸出手指,轻轻捏起旁边盘子里的一根肉丝,递到谢忱唇边,轻声说道。
“尝尝。”
谢忱咬住一端,微辣最先触及到味蕾,接着就是浓郁的香。他点点头:“还不错。”
陆元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模样,恰似围裙上那只憨态可掬的白色小狗。他轻轻推了推谢忱,说:“哥去洗手吧,一会儿就好了。”
谢忱被推出厨房,他回头看着对方,陆元的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写着愉悦。
于是他更觉得奇怪了,心想他的告白威力这么大么?怎么感觉他比跨年那晚还要兴奋?
吃完饭,陆元又抢着去洗碗,然后跟着他前往平仲巷。
开车去的路上谢忱给邓霄打了电话,问他在哪儿说一会儿去给他送礼物。
“我出差呢,先放你那儿吧,过两天我去找你拿,你可别私吞了啊,现在礼物名义上已经是我的了啊……”
谢忱哭笑不得,答应了他。
他和邓霄有段时间没见了,年前邓霄有个当事人很难缠,一会说要撤诉一会又坚持绝不调解,后来还在法庭上和法官吵起来说他不会判,来来回回反复扯皮,每次都不交齐证据被退回来,邓霄那段时间人都憔悴了不少。
好不容易解决了,律所又接了一个大公司的经济案,整整一个月邓霄都在律所法院公司三头跑,上周刚结案,昨天又被派去外地……
陆元一直看着谢忱,天知道他有多想摸一摸他哥,可他必须得忍。
孙老头恢复的不错,晚上也不用人陪了。谢忱和陆元到的时候,关朝正搀着在院子里慢慢走着。
一见两人,他脸上满是笑容,仿佛连沧桑的皱眉都被抹平了,连忙招呼他们走近让他看看。
“哥,你们只离开三天,爷爷在我耳边也念叨了整整三天,又担心打扰你,还不让我打电话问,你看,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连新衣服都穿上了。”关朝打趣着。
孙老头眼睛一瞪:“谁说的,我是觉得这衣服压太久了拿出来见见太阳!”
关朝耸耸肩,和谢忱对视一眼。
谢忱无奈的笑了笑,都说老头儿上了年纪就容易小孩气,现在看来果然很对。
他推着陆元先过去,自己把带来的礼物放木桌上:“这衣服好看啊,谁买的?”
“你年轻力壮的怎么比我记性还差,这不是去年过年你给我买的吗?两千多呢,往常我都不舍得穿。”
陆元走到另一边搀着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哦,怪不得这么新。”
“那可……”孙老头一顿,立刻反应过来:“你们这三个鬼滑头,在这等着我呢是不?”说着,他佯装生气用拐杖去打他们。
谢忱赶紧说:“好好好,不说了,元元你扶爷爷进屋,有点起风了。”
“好。”
·
谢忱带来了些水果,关朝过来帮他做果盘。
一进门,他就听到他哥低声哼着有些走调的歌,忍不住笑问道:“哥心情不错啊,好久都没见你这么开心过了。”
谢忱摘草莓蒂的手微微一顿,他想自己有这么明显吗?
“是吗?”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反问道:“可能前段时间工作太忙,现在大多都结束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关朝摸着下巴思考着:“我觉得……不完全是吧?”
“嗯?”
关朝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草莓“啪嗒”一声掉水池里,同时也撞在了谢忱的心上,像一道惊雷一样在头顶炸开。
他很快反应过来,唇角的笑意也浅了几分:“为什么这么说?”
早在韩博士戳破他和陆元关系的时候他就有担忧过,如今关朝这么直白,他又一向常和他们见面,说不定真的发现了什么。
关朝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不是吧,你真谈了,哥你瞒得可真好。”他拿出手机,嘴里喃喃说着:“这下小五可输了,我得赶紧告诉璇璇!”
谢忱微微皱眉,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关朝似乎并不知情。
为了验证,他又问:“你……不是,你们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关朝毫不犹豫的说:“上个月吧,我看你手上突然多了个戒指,我以为是装饰就没问,直到……”
他停了下来,谢忱的心也跟着悬的高高的,生怕他说出陆元的名字。
“过年的时候吧,你在饭桌上一直心神不定的,还总是看戒指,我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吵架冷战才说得通,但小五坚持说不可能,我们就打赌了。”
谢忱稍稍松了一口气,过年的时候是陆元最嚣张的时候,他每分每秒都活在胆战心惊中,不过还好,没有人看到。
“璇璇呢,她觉得呢?”
关朝说:“她一开始也说不可能,但第二天就改主意了。”
谢忱心一紧:“为什么?”
“她说她上网查了,戒指戴中指是热恋的意思,你肯定知道左右手的寓意不一样,既然戴左手那肯定没错了。”
谢忱终于放心了,手上的戒指泛着淡淡的银光,好像他继续洗草莓,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关朝见他承认,于是八卦的问道:“哥你给爷爷说了吗,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看看,是你们医院的吗,还是相亲……”
“三哥。”冷不丁的,陆元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了。
关朝正说的起劲,被打断后愣了愣:“啊,怎么了?”
“没事,过来看看。”
陆元走过来,很自然的接过谢忱手里的沥水盆,说:“我来。”
谢忱把水池让给他,同时帮陆元卷起衣袖。指尖无意掠过他的小臂,又像触碰到火苗一样卷好了就赶紧收回来。
他还不想在关朝面前暴露和陆元的真实关系,他是要学会坚定,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目前,他还没这么多的勇气。
他不知道陆元有听见多少,不过当关朝问他以后能不能改口称呼“嫂子”的时候,谢忱还是下意识去看了一眼陆元。
陆元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冲他挑了下眉,好像很期待他的回答。
谢忱被他看的脸上烧得很,轻咳一声说:“我问问他吧,那小朋友脸皮薄……”
陆元若有所思,用湿漉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关朝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他的注意力都被引去了“小朋友”这个称呼上,他想,他哥还真够腻歪,小朋友?能有多小?
他认真想了想,靠,别是十八吧!
·
晚上他们在平仲巷吃饭,陪孙老头看了会儿电视,直到九点他们才走。
关朝今天没开车,说让璇璇开走和朋友们去周边玩了。程以璇从过完年就一直住在关朝家,那里有个专给她留的房间,冬天太阳照进来整个屋都金灿灿暖洋洋的。
谢忱先把关朝送回去,再调转回家。
一路上陆元望着车窗沉默不语,谢忱屡次去看他。他实在不知道陆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怀疑过陆元是不是戒荤了。
可他想了想,又觉得陆元不是这样的人。
把车停在车库,谢忱松开了安全带。副驾驶上那个又睡了一路的人轻轻转过身,谢忱对上了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元元,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和我说。”他说。
他仔细想了从外滩回来到现在和陆元的相处,可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元对他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车库的灯实在太暗了,黯到根本看不清陆元眼底浓郁的侵略,以至于让谢忱忘记了,他面前的从来不是一只单纯的小狗,而是一只差点咬断他脖子的头狼。
当谢忱被按在后座,看着陆元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领带将他的手捆住时,他才意识到,什么清心寡欲,什么性情大变,明明就是早有算计!
陆元把领带末端系在车顶把手上,然后笑眯眯的问:“哥,你和嫂子平时会玩什么呀?”
“能带我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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