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行中,殷勤为流路换新茶的小厮,将一锭银子藏进了衣袖,却被一个大汉恶声恶气的薅住了衣领。
掌柜的赶紧上前:“客官,发生什么事了?”
那大汉对着掌柜的笑得憨厚,瓮声瓮气道:“我与他有私仇,已经找他多日,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那小厮奋力挣扎,被掩住了口鼻。
说是私仇,掌柜不好再拦,这小厮平日里确实喜欢偷奸耍滑,掌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万不可能因为他碍了主家的事。
小厮被拎出了店外,连话都来不及讲,就被大汉捏住后颈晕了过去,拎小鸡一般带往了未知处。
卫昭醒来时被刺目的红晃花了眼,此时处境不妙,他双手被缚于身后,双腿也被绑得结结实实,看来绑他们的人很清楚他的武力,手臂探寻时,发现腰间的双刀也失了踪影,他奋力挣扎,挣脱了眼前的束缚,才发现这红是一枚发带,雕龙画凤的床榻,不是常人拥有的物件,卫昭眯了眯双眼,观察四周,没有公子的身影,面上镇定,心中却万分慌乱……
另一间房里,锦被盖着一位睡得恬静的美人,他蹭了蹭被面,习惯性的往身旁探去,空无一物,霎时被惊得坐起。
面前之物,陌生至极,流路迷茫的打量着四周,好半晌才想起他不是和昭昭在外面逛街吗?怎么回事,他捏紧了拳头,让自己快速的清明过来,心中害怕,但还是小心的四处探看。
他耳朵微动,外面传来了动静,他赶紧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那美人醒了吗?”
“回禀少爷,屋里没有动静。”
来人欣喜道:“果然美人是个娇弱的,没醒就好,等小爷睡服了他,你们都有重赏!”又心有余悸的说道:“另外那一个得小心看管,别让他挣脱了,这院子里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是,小的立马去看,恭喜少爷得偿所愿!”
“嘴甜,赏你了!”
这声音流路听着觉得耳熟,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少爷,那美人没醒,这药还用吗?”
“用!仠尸有什么味道,还是得美人□□的滋味最妙!”
“少爷英明,用了这药,小美人食髓知味,臣服在少爷的身下,那还不得任由少爷为所欲为!”
随着声音越大,来人脚步越来越近,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的声音,流路紧张得僵直了身子。
来人一屁股坐在了床榻边上,手指在流路的脸颊流连,恶狠狠道:“这小脸真美,等小爷上了你,定让人将你调成床虏,带到你那个拼头面前炫耀。”
“茶水倒好了就下去吧,滚远点,不要打扰小爷的兴致。”
“嘿嘿,小的省得……”
液体倒进杯中的声音,当外面的人走远,房里这个明显脚步虚浮,是一个没有武力,或者武力值低的人,流路才睁开了眼睛,这人长得寡淡,但又让人眼熟。
“美人醒了。”这人发现他睁开了眼,舔着脸说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跟你做一夜夫妻,来,喝了这杯茶,包你爽得欲罢不能。”
流路看了一眼那杯茶,坐起身来,接过。
这人对流路没有防范,反而得意极了:“美人很识时务嘛,之前也这么识时务,我也不用费这些心思……”
流路将茶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一把揪住此人的头发,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流路向来是个好学生,姐夫教过这样可以快速让人失去行动力,顾及将军府不能惹出人命,没有使出全力,倒让人有了挣扎的余地。
一拳下去,此人还试图挣扎,骂骂咧咧的赌咒发誓,不会放过流路。
第二拳下去,此人眼前发黑,头晕目眩,频频作呕,流路怕他吐在自己身上,赶紧松了手。
他感觉自己要被打死了,狼狈的扒在地上干呕,胆战心惊道:“我是国公府的人,你打死我,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你放了我,我不会对他们说的……”
“我的同伴呢?”流路凑到他身前冷声问道。
刚刚还觉得美极了的脸蛋,现在却觉得如恶鬼一般:“他在隔壁,我们没有伤害他……”
听见昭昭没事,流路放心下来,狠踢了他几记,李芒抱着伤处痛嚎,见国公府震慑不住他,害怕死在这他计划的温柔乡,如今的地狱海,脑子紧着转,只想寻些能镇住这人的名头:“别打了,我哥可是与镇国大将军交好的,你打死我,我哥和镇国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他终于从脑中挖出了一个全民皆知的名头,这场殴打也如他所愿的停止了。
他抬头还要威胁几句,却瞧见这人带着奇怪的笑容,不容深思,就听见美人用奇怪的语调问他:“你哥是谁?”
流路从脑子里划拉了一下姐夫交好的人,眼前这人的尊荣一个都对不上。
“我哥叫李峥,是当今御史大夫,他与镇国大将军最是要好,若是他知道我是被你打死的,定会将你千刀万剐。”李芒见这威胁有效,赶紧趁热打铁,摸着身上的痛处恶狠狠的想等他活着回去,将这京城翻过来,也要让这人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他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就失了意识,脑子里只有完了二字。
不能杀人,只打一顿又不解气,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处理,那就回去告状吧,流路这般想道。
打开门,外面天都已经暗下来了,流路想得找到昭昭赶紧回去,不然姐夫该担心了,脚步还未迈出,他的眼神落在了那杯茶水上。
‘做夫妻’他想起地上这人说的话,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光亮,他退了回去,紧紧的盯着那杯茶水,夫妻二字冲击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松弛的身体紧绷,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深呼吸了几次,才迈步出了这门。
眨眼间如风般卷了进来,拿起茶杯灌进了嘴里,眼中光影交错,神色莫测,加紧了找寻昭昭的脚步。
卫昭这边十分绝望,他好不容易折腾开遮眼的东西,结果被来查看的人发现,不仅遮了他的眼,还堵了他的耳,封了他的嘴,就连手上的绳索都加了一根,将他的双臂绑得笔直,大概是脱臼了,疼得发抖,偏偏动弹不得。
流路被眼前的场景吓道,一下失了理智,慌张的喊着昭昭,他却没有反应,流路解开了他脸上的束缚,卫昭看见公子完好,放了心,流路努力解着绳索,完全找不到方法。
肩膀疼得卫昭打着颤,强挤出笑容安抚公子。
流路解不开,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纤细的手指被麻绳磨出了血丝,神色渐渐癫狂,大力的撕扯着绳索,满手是血,却是徒劳。
卫昭嘶哑的声音打着颤,强挤出字:“找……刀……公子不怕,我没事。”
“刀……对,找刀,昭昭不怕。”有了法子,流路像有了主心骨一般,不再折磨自己。
卫昭听不清,只能努力扯出笑容:“公子很棒,慢慢找,昭昭没事。”
流路双手是血的无头苍蝇般在这个院子里翻找,终于在厨房打晕了里面的人,找到了刀,赶回屋子的路上与艰难爬出屋子的罪魁祸首打了个照面,流路脑子里只有救昭昭,顾不上他,懵懂中还记得不能杀人,一个手刀再次敲晕了他,脚步匆匆的离去。
终于割断了绳索,卫昭手臂抬不起来,软塌塌的落在身侧,流路着急的围着昭昭打转,神经质的喃喃道:“昭昭手坏了,怎么办,怎么办?路路该怎么办?”
卫昭虽然听不清,但能看出公子状况不对,轻声哄着公子:“不怕,不怕,帮昭昭把手臂往身前掰……”
流路脑袋微颤,偏着头努力理解着昭昭的意思。
一声脆响,一声闷哼,卫昭一只复原后,忍着疼痛,将另一只回正,掏出堵在耳朵里的杂物。
流路眨巴着眼睛,安静了下来,认真检查道:“昭昭的手好了。”
“对,好了,公子不要怕。”卫昭深呼吸了几次,缓了缓麻木的双腿,忍着疼起身。
“我们回家,这里有坏人!我们回家!”流路又激动起来。
“回家,不怕不怕。”卫昭轻声安抚道。
“嗯”
公子现在不对劲,得先将公子带回去,卫昭记住了这个地方,眼中火光炯炯,先带着流路离开了这个院子。
远离了院子,卫昭寻着方向,流路终于恢复了清明,见到卫昭好好的,不像噩梦里那样,松了一口气,然而一股燥热突然出现,在身上四处奔走,后来连呼出的气都烫得惊人。
“昭昭,我好难受……”流路被一股火烧得脑子都开始发晕,寻着昭昭的肩膀靠了上去。
公子浑身发烫,卫昭顾不上发疼的肩膀,将公子背在身上,疼痛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公子……抓……紧我……”
他咬着牙,一手护着公子,运气腾空而起,十六岁的少年,背上一个成人自然是吃力的,腾空落在高处,刚刚瞧不清的方向,都尽在眼底。
他不断的借助着房顶起飞,又踉跄的落下,他感觉自己快到极限,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他用力的摇了摇脑袋,托着公子,在各个建筑不断起落,在看见熟悉的灯火时,他无力再运气,直直的坠落在地面,只记得要将公子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