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后的学校食堂喧闹嘈杂,难得高三有机会抢占先机,张艳军端着餐盘,火急火燎地朝着王槿她们的桌子挤过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好焦虑啊。”
好不容易挤到桌前,她一屁股坐下,便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自己的忧伤。
“你忧伤什么?”坐在对面的王槿室友宋慧君被她这猛地一挤,差点没坐稳,忍不住吐槽道:“不是,你担心什么呀,你都考过一遍了。”
她们四个可是班里唯一读复高班的老高四学生,虽说没住在同一个宿舍,但平日里可谓“素有往来”,尤其是张艳军,除了人风风火火,她妈妈一手好菜养活了两个寝室。
李娜也跟着点点头,附和道:“就是,今年六月的高考题,咱们现在不过是再复习一遍,那分数也没啥特别的参考性。”
可张艳军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着:“我忧伤就剩一天假开学了……”
对于高三学子来说,持续三天的考试对他们反而是一种放松。
“吃你的吧。”王槿实在听不下去了,眼疾手快,一筷子夹走了张艳军餐盘里唯一的荤菜,“我可不想四十分钟吃饭时间,听你念三十分钟。”
“啊啊啊啊我的肉,我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
张艳军看着自己的肉没了,瞬间开始哀嚎,那声音大得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王槿却像没事人一样,闷头干饭,丝毫不受影响。
李娜与宋慧君对视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觉得张艳军太夸张了,实在受不了她这没完没了的念叨,于是手牵手换了张桌子,留下张艳军独自在那干嚎。
“多吃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打几块肉,够吃吗?”
路过的余主任看在眼里,想起王女士道叮嘱,热情的端着一小碟糖醋排骨轻轻放在了张艳军和王槿中间,还投来一个和蔼的眼神。
“余、余主任……呜呜呜呜——”
可没想到,这眼神反倒把张艳军吓得不轻,她正张着嘴准备继续抱怨呢,一下子被吓得差点噎住饭,咳嗽声震天动地地响,脸都憋得通红。
余主任看着张艳军这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无辜地摸了摸头顶的短发,还不自信地照了照旁边的窗户。
窗户上映出他圆润的身材,余主任皱着眉,心里犯起了嘀咕:“我有这么可怕吗?”
余主任回想起从前带班的时候,学生们私下里亲昵地称他 “胖头鱼”,这外号听着多好,和隔壁老姐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腥玛丽”相比,显得他温和亲切多了。
这个“胖头鱼”的外号当年还是王槿她小姨王女士喊出来的,那时候老婆怀孕,吃剩的鸡鸭鱼汤都归了他,发福了一圈。
一想到这儿,余主任嘴角微微上扬,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王槿的小姨和母亲,她们姐妹俩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那时候马尾一扎,往人群里一站,引得多少小男生春心萌动。
再看看王槿,孩子总是安安静静的,老沉少言。余主任第一次看见,就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姓钱的真不是个好东西!
只盼着这孩子和张艳军混混,能多些朝气,别总把自己闷着。
“余老师,我们吃完了!”
张艳军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瞬间把陷入回忆的余主任拉回了现实。
余主任刚愣过神,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见张艳军和王槿这两个孩子,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追赶似的,喊完立马麻利地拔腿就跑。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余主任身边经过,学着两人的行为,在路过时都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余老师,我们吃完了!”
喊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响亮,喊完后,他们便嬉笑着跑开,有的学生还跑得太急,脚步踉跄差点摔跤,引得身旁同伴一阵哄笑。
他们手里的餐盘随着奔跑的动作剧烈摇晃,残留的汤汁在餐盘里微微荡漾,险些洒出。
“跑慢点、跑慢点!”余主任站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包围着,无意义的喊了几声。
片刻后,余主任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青春啊——”
紫金城大广场上,朱高炽满脸痛苦地奔跑着,肥胖的身躯随着脚步晃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衣衫。
一旁,朱棣的好圣孙朱瞻基同样气喘吁吁,努力跟上皇叔朱高煦的步伐。
参与早朝的大臣们纷纷低垂着头,抬手掩目,不敢直视皇子们这狼狈的模样。
自王槿返校坚持跑早操的这五天来,朱棣瞧着朱高炽日益发福的肚子,横竖都觉得不顺眼。
朱棣想着自己跟着太祖朱元璋,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一路九死一生才打下这大明江山,反观朱高炽呢?
“你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难道真要被后人嘲笑是胖头猪吗!”朱棣怒吼。
还有朱瞻基,他那糟心的儿孙朱棣都懒得说了,子不教父之过。
他暗自思忖,难怪后人骂起老祖宗时毫无负担,在教育与见识培养这方面,老朱家确实对儿孙太过溺爱与松懈了。
朱棣端坐在龙椅之上,扫视着殿下群臣高声下令:“从明年开始,都察院每年巡视四方,递送各地新闻,再抽选翰林,编纂《大明风土志》 。”
朱棣稍稍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大明风土志》编成之后,分发至皇子、诸宗亲,由宗正安排考学。”
殿下群臣纷纷俯首领命,也不看看太子都在外面跑了,尔等还能敢异议。
“四城市人口变化的共同特点是?”
李世民看着地理考题,感慨着,大唐人口不过,而后世仅四城外郭变动数据就有千万人。
“这题简单,我会,是C,合数是正值,所以总人口增加的。”李丽质只匆匆扫了一眼题目,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仿佛答案确凿无疑。
李承乾闻言,指着题目耐心解释道:“不对,是A。你看,中心城区人口增加幅度小于中心城区外地区人口增加幅度,如此一来,中心城区人口所占比例必然是降低的。”
“那下面这道我觉得是B,宫城人口增幅不及外郭,恐非吉兆。若放任外围无序扩张,治安、粮道皆成隐患。”
李丽质轻咬下唇,又将目光移向下一道题。
“我也这么想的。”
李泰站在一旁附和,自从上次挨了李世民警告之后,他确实沉稳了许多,不会在朝堂上急不可耐的彰显才智。
“对对对,这题B是对的。”李丽质听到李泰的附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欢喜的拍手庆祝。
然而,与皇子公主们沉浸在解题的热烈氛围不同,工部尚书段纶神色凝重,他盯着考卷,眉头紧锁说道:“自古营建事务、国家公田、虞衡山泽和水利沟洫皆是我工部职责所在,可这后人的考题,却将民部事务掺杂其中。”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第二大题,那题目讲的正是农商一体化。
民部尚书窦静一直沉默不语,他紧盯着题干里“产业扶贫”“公司+农户”。
这些陌生词汇在窦静看了大有深意,他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脑海中似有一道灵感闪过,豁然开朗。
窦静紧紧盯着考卷上相关的内容,越看越激动,忍不住拍手叫绝,声音在殿内回荡:“公司、公司,甚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抓着段纶凑到大唐的疆图前比划,两个让嘀嘀咕咕好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窦静转身说道:“陛下,臣等有想法!”
“以官府为中介,效仿这公司的模式,收拢各地特产。如此一来,百姓有了稳定销路,能获得保底收益;咱们官府从中收取中介税费,充盈国库;而那些远方的商贾,也能更便捷地采买到各地特色货物,促进商贸流通。这岂不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
窦静越说越兴奋,脸上泛着红光,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唐因这一举措而繁荣昌盛的景象。
段纶手指沿着地图上的山川脉络滑动,最后停留在两块标注着特产丰富地区的版图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原来如此,工部与民部联合,竟能有这样惊人的效果……”
“再者,道路通畅后,各地交流更为频繁,大唐的文化和后世的技术能得以传播。”段纶一口气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李世民,等待着陛下的回应。
“段尚书所言极是,此计若成,对我大唐的发展大有裨益。诸位爱卿,可有补充之策?”李世民略加思索,回答道。
吏部尚书高士廉表示,会考虑将道路修缮加入各地官员的考核指标,如此一来,就能督促他们积极作为。
高士廉话音刚落,兵部尚书侯君集双眉紧锁,心中一沉,他已然想到,道路一旦开通,匪贼极有可能趁机作乱。
而刑部尚书李道宗也正眉头深锁,含泪思索着为保障新商贸模式与道路安全,需新增或修改多少法条规制。
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刹那间,仿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未来无尽的加班地狱。
圣人一句话,臣子跑断腿。
“这天人的时令与历法,如此精准?”
窦太后坐在雕花木椅上,手微微颤抖,翻开初一地理课本的目录,目光瞬间被第三章“天气和气候”吸引。
“祖母也看出来了?”刘彻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案几对面,玄色广袖垂落在地,“孙儿瞧着这第四章降水分布,倒与《夏小正》里记载的节气规律暗合。”
窦太后又往后翻了翻,目光落在第四章标题“降水和降水分布”上,六个楷书工整秀丽。她的思绪瞬间飘远,想起汉文帝时期推行的“劝农诏”。
昔日大汉每逢春旱,便要率文武百官祈雨,那场面盛大却无奈。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惋惜,暗自思忖,若能早知这些降雨规律,或许当年关东大旱便不会饿死那么多百姓。
窦太后端坐在榻上,身姿虽依旧挺拔,可岁月的痕迹还是悄然爬上了她的面庞,她能感觉到衰老带来的力不从心。
人老了总是容易回忆往昔,文帝与景帝曾经痛惜的表情,就像昨日之事,清晰地浮现在窦太后眼前。
白登山之围,是大汉历任帝王心中的痛。
“道法自然。”窦太后默念了一句,转而看向刘彻,目光不自觉带着几分期许,“匈奴……”
窦太后低头,念着「呼伦贝尔草原牧草以禾本科牧草为主,伴生优质豆科牧草,两类牧草对生长空间的竞争激烈。这里土壤氮素含量低,限制了禾本科牧草的生长,但对豆科牧草的生长影响较弱。」
地理课本中还提及,自然界中的氮气,源于雷雨天气时农作物的合成,这些看似简单的文字,在她眼中却成了克敌的关键。
匈奴多年来对大汉边境的侵扰,是大汉的心腹大患,如今有了这看似天赐的知识,或许真的能改变局势。
“行军打仗,最忌讳前途不明,如今你得了天人启示,祖母就允你一回,去打匈奴。”窦太后望着孙儿眼中跃动的光芒,忽然想起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
如今刘彻盯着地理课本的专注神情,与当年启儿沙盘演练一模一样。
“彻儿,”窦太后还是不放心,开口提醒道,“明日让太学博士考察此书列中的内容与大汉天时。”
这些知识虽神奇,但必须与大汉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是!”
刘彻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没有了窦太后的约束,他才能整整掌握朝堂,为大汉除去匈奴这一心腹大患。
在外等候刘彻的卫青在“地形雨”旁认真地批注“可用于设伏”,刘彻出门时,恰好瞥见卫青正借着烛火在昆仑镜的汉地图中标注牧草区。
这位日后威震匈奴的大将军此刻还只是个郎官,却已显露出惊人的军事直觉。
他在“河套平原”四字旁画了个醒目的圆圈,旁边注着:“黄河改道处宜屯田,可养十万精骑。”
刘彻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不愧是朕看重的大将军,这般独到见解,他日必能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自李广认清卫青的潜力后,便对他悉心栽培,倾囊相授自己多年征战积累的经验与兵法韬略。
卫青则谨遵卫子夫的教诲,一直为人谦逊,行事低调,哪怕在接受李广栽培时,也是虚心求教,从不张扬。
可此刻,听闻刘彻亲口告知大战将至,卫青眼中再也藏不住那对未来的壮志豪情。
哪个热血男儿不渴望在战场上策马扬鞭,建功立业,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