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地冲张苍喊道:“计相,朕着实看不懂啊,你快给讲讲。”
张苍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半晌才发出一声喟叹,仰起头感慨道:“臣也看不懂啊——”
这位在大汉朝以算数之能声名远扬,平日里自诩算数天下第一的计相,此刻望着那些密密麻麻、奇奇怪怪的符号和公式,也彻底没了主意,脸上的自信全然被震惊与挫败所取代。
张苍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在算学上一路钻研,从基础算法,到自己注解的《九章算术》,将算学理论进一步完善,那时的他,可谓意气风发,以为天下算学已尽在掌握。
如今,面对这来自后世昆仑镜中呈现的高考数学,他才惊觉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这后生的高考数学,太难了吧,”张苍喃喃自语,“和后生相比,那真是高山仰止。”
殿内其他大臣看着试卷上的内容,纷纷摇头咂舌,连张苍都甘拜下风,他们就更比不过了。
刘邦的目光落在一旁闪烁的昆仑镜上,他洒脱的点下了全科课本的购买,赠予张苍,接着招手说道:“计相,你再看看这些书,说不定能瞧出些门道。”
张苍的目光在镜中那些数学课本的页面上飞速移动,越看越入迷,双手不自觉地比划起来。
“陛下,这小学的算学,倒是简单些,”张苍激动地说道,“像这加减法,是算筹计数……”
他边说边拿起一根算筹,在地上比划着课本里的例题,“瞧,这般运算,确实能更快掌握基础算学。”
可当翻到初中数学的代数与几何部分时,张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再翻开高中数学书里的函数、导数和圆锥曲线时,张苍彻底沉浸其中。
张苍突然想到自己注解《九章算术》时,对某些复杂算题的解法一直不甚满意,此刻结合昆仑镜里的数学知识,竟有了新的思路。
“陛下,臣受这后世算学启发,若是将这些新的方法融入我朝算学研究,说不定能解决许多之前难以攻克的难题。”
他满脸期待地看向刘邦。
刘邦虽不太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但看着张苍的兴奋劲儿,也被感染,点头鼓励道:“好,计相你就好好研究,若真能让我朝算学更进一步,那可是大功一件。”
明月高悬,银辉洒落在古朴的庭院之中,祖冲之身着长袍,神色专注地审视着眼前立体几何题。
他的手指在算筹间灵动穿梭,试图探寻其中的奥秘,可随着思路的推进,答案逐渐明晰,这全新的推演方式竟与他以往认知大相径庭。
“妙哉!原来球体体积公式还可这般推演!”
祖冲之忍不住高声赞叹,激动之下,手中紧紧握着的圆周率算筹也脱了手,四散飞出。
好友王远在一旁,满脸疑惑地捡起一根算筹,问道:“祖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祖冲之兴致勃勃地拉着王远,指着算筹比划起来:“你看,以往我们算球体体积,是按照传统古法,可这现代解法,引入了这种奇妙的坐标系,从不同维度去拆解、计算,就像把这球体重新剖析了一遍……”
王远听得一头雾水,眼睛越睁越大,手中的算筹也不自觉地掉落,苦笑着说:“祖兄,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我这脑子跟不上啊。”
刘徽的目光被代数方程题吸引,略一思索,往昔用重差术解望海岛高的经历涌上心头,对比眼前的方程解法。
领悟了解题技巧的刘徽忍不住抚掌大笑:“若用此等方程,简简单单几步,便能得出精准答案,妙极妙极!”
他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弟子陈风翻阅着小刘提供的教材啧啧称赞:“师父,这后世言算术是一切科学的起源,我观着物理课本,电力、力学无不需要计算,可见我们以前研究的,只是基础。”
刘徽的目光落在那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上,不禁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他感慨道:“何必妄自菲薄,数学是科学的基石,而我们,便是这基石的奠基者。咱们穷尽一生钻研算学,留下的成果,正是后人搭建知识大厦的根基。”
陈风用力点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定要跟着师父,好好钻研这些后世学问,不负这难得的机缘 。
秦九韶的大衍求一术正闪烁着灵光,这位南宋时期的杰出数学家,正沉浸在用矩阵解“物不知数”问题的世界里。
他终于解开了眼前的难题。
当他目光落在现代线性代数解法上时,只觉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
良久,他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满是对自身学识局限的感慨,以及对后世数学成就的惊叹。
“吾之术如璞玉,在这世间辗转千年,本以为已达极致。”
那一瞬间,秦九韶顿悟了语文大作文的“跨越、再跨越”的含义,难怪后世学子精神面貌体现的如此上进。
永不止境,正是如此!
国子监广场上,人潮涌动。
天文台大家们围坐一处,热烈讨论着现代数学的精妙之处,他们眼中闪烁着光芒,举手投足间满是兴奋与沉醉。
周围的普通学子,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又好奇地瞥一眼地上摊开的算筹,随后纷纷将目光投向端坐在高台上的皇帝。
而皇帝的眼神仿佛在说:这玩意果然还是得专业人士才能懂。
别科的学子们听闻皇帝放弃通考数学,暗自庆幸自己不用面对这般烧脑的难题,逃过了一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而算科的学生们却如遭晴天霹雳,站在原地,脸色煞白,皇帝既然已经见识到后世十八岁学子的数学水平,必然会对他们提出更高要求。
“后生们十八岁便能学到这种程度,你们这点基础的,还天天喊难算什么。”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令满朝文武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朕的儿子们也会学,八旗子弟也是。”
这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算科的官员们心头,而算科学子们更是压力山大。
他们苦笑着对视一眼,明白往后的日子怕是要沉浸在这深奥的数学世界了。
就这样,第一天的两科就在所有人惨淡的悲伤中收场。
道光眉头紧蹙,满心遗憾地意识到,在明天的考试里,居然有历史科目,但是王槿选考的是物理。
道光了解后人的习惯,年代越相近的,越容易被提及,只是这些后人虽然展示了诸多“未来”的知识,却心眼颇多,在关键信息上遮遮掩掩,刻意隐去。
沈括从袖中抽出考试安排表。
他目光扫过纸面,在看到下午“英文”科目时,略作思索,随后默默拿起毛笔,将其划去。
这门来自异域的语言和大宋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现在看了也是白看,还不如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更有用的地方。
划完之后,沈括将安排表叠好,期待着第二天的考试会有什么新知识。
在光线昏黄的书房里,徐光启俯身在案前,捏着炭笔,神情专注,纸上沙沙作响。
“老师,你看,如果这样作解是不是就更快了。”徐光启头也不抬,边写边说道,话语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
随着他的笔触游走,一连串简洁且逻辑严密的公式,从笔下顺畅地流淌而出,这些公式的展现形式,已然超脱了利玛窦过往所有的认知范畴。
利玛窦原本双手交叠,神态平和地站在一旁静静观看,可当那些新奇公式逐一呈现,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讶。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下意识地往前凑近,想要将这些神秘的知识看得更真切。
利玛窦向来对西方学术满怀自信,毕竟长久以来,来自西方的传教士们都凭借天文、数学等知识,在东方宫廷里站稳脚跟,备受尊崇,这让他打心底觉得西方在这些领域的造诣登峰造极。
可就在这个昏黄灯光摇曳的夜晚,徐光启笔下那些简洁又蕴含无尽奥秘的符号,仿佛一把把锐利的剑,将他过去深信不疑的知识体系划得支离破碎。
利玛窦瞪圆了眼睛,内心的震撼如汹涌的潮水。
他不禁在心底感叹,东方人潜藏着如此可怕的天赋。
徐光启不过是接触到了几年的西方教育,就能举一反三,迸发出这般惊人的智慧。假以时日,若东方人获得更多助力,全面深入钻研这些学问,恐怕整个世界的学术格局都将被改写。
利玛窦一方面为自己能教出徐光启这样天赋卓绝的学生感到由衷喜悦;可另一方面,一想到西方或许会因此在学术竞争中落后,他又心急如焚。
“你的意思是,我们脚下的土地,有着一种力,会把物体吸附下去,你提出的假说太不可思议了!”利玛窦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满是难以置信。
“是的。”徐光启简短有力地回应。
其实未来物理试卷里那些关于电力的知识,以他当下的能力还难以完整复原,可“力”这个全新的概念,却与他一直以来所学的知识紧密相连。
“徐,你的思维竟如此独特!”利玛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可紧接着,他又皱了皱眉头,提醒道:“但你要这么认证这样‘力’的存在,你的主张会冲击亚里士多德的研究!”
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在西方学术界扎根已久,影响力深远,要挑战其权威,无疑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艰难之路。
“我准备在高塔上证明,如果我是对的,不同重量的物体会同时落地。”徐光启目光坚定,毫无退缩之意,“老师,如果能证明,请你一定要向西方宣扬我的学术!”
徐光启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执着,他想起了曾经了解到的后世那些激烈的学术纷争。
明明祖冲之在千年前就已算出了领先于西方的圆周率,可后世之人却大多只熟悉源于西方“π”的计算方式,这让他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懑。
学术的高地不容有失,他必须为后世子孙守住这一方阵地,哪怕前路坎坷,也在所不惜。
沉默在书房中蔓延,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利玛窦张了张嘴,却又闭上,最终还是回避了徐光启的问题,他不敢直面徐光启那充满期待与信任的目光,只能微微低下头。
徐光启看着利玛窦的反应,心中涌起一丝惋惜,利玛窦即是位皇帝服务这么旧,是他的老师,但在国与国上,还是存在隔阂。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条世界线,遗憾的失去了圣教三柱石。
法兰西人薄贤士站在殿中,操着蹩脚的腔调,磕磕绊绊地念着太子抄写的试卷:“Young children across the globe enjoy playing games of hide and seek……”
怪异的发音,在这充满古韵的宫殿里显得格格不入。
康熙眉头微皱,心中暗忖:毫无风雅,后世居然要学习这些蛮夷的语言。
他的目光从薄贤士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为首的传教士龙安国,语气亲切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龙安国,你们能翻译这些英语吗?”
龙安国心中一紧,并没有因康熙的亲切询问而宽心,他想起年初时的情形,大清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发疯似的研究连发火枪。
等他从艾若瑟那里得知消息时,澳门的葡萄牙人都已被赶了出去,还有那些早前在沙俄谈判中暗传消息的传教士们,如今骨灰都扬在海里。
而他,龙安国,正是在葡萄牙出生,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他如芒在背。
陆若瑟上前一步,恭敬地解释道:“陛下,在欧洲,我们主张用德语进行思考,用拉丁语撰写著作,用法语撰写普通书籍,英语?那是凯尔特的蛮子才使用的。”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对英语的不屑。
“现在欧洲那个国家最强大。”康熙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伟大的太阳王,路易十四的法兰西。”薄贤士满脸自豪,朗声抢答,那语气中透着对自己国家的骄傲。
“朕知道了。”
康熙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已然明了,看来这西方,是以国家的强大做标准。
“李明先生也无法理解。”胤禔叹息。
他口中的李明,是这次访问西方的随行传教士之一,在胤禔眼中,这位传教士学识渊博,他面对康熙对不列颠的重视,也同样摸不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