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汹涌。
像背叛了月亮的潮汐不停息地大力拍打沿岸，一下一下又一下……
周怀念只觉得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她再也找不到换气的档口，她纤细却有力量感的手指使劲地陷进周冷腰侧，企图用这点力量唤醒周冷的理智。
让我吸口气吧——
我好像真的要被亲死了——
周怀念想着，她只觉得自己瞳孔都要散大……
意识迷离之际，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的思维她的神经元用触手一个个吸附在了周冷有些潮湿的皮肤上。
她脑子里全是周冷。
周冷吻得这么用力是因为可怜她吗？就如同要弃养自己养了十多年的狗狗，主人在最后时刻给狗狗买了各种各样的生骨肉，摆了满满一盘拌着自己歉意端到了狗狗面前，用自己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心爱的小狗，内心想的却是最后一顿了吃好些，从明天起我就不能再养你了。
那她要做那只傻狗吗？傻傻地接受主人最后的晚餐，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最后一次将头搭在主人的膝盖上，一下又一下地舔湿主人的手腕内侧，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在主人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周怀念忍不住哭泣。
她们的嘴唇严丝合缝，脸却隔了层水幕。
周怀念豆大的泪滴汹涌磅礴，将两人的脸都洇湿了。
浴室的门开着，屋内的通风系统不好，洗完澡后潮湿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空气是潮湿的，脸颊是潮湿的，她们的爱也是潮湿的。
湿气重浊黏腻，附在她们每一个细胞上，使她们的爱意沉重不堪却又久久不被驱散。
周怀念最喜欢雨天，喜欢空气中恰到好处的湿度，喜欢绵绵不绝的雨声，但她希望这份爱能走到阳光之下。
没有动物不憧憬太阳，她们终其一生也不过在追逐太阳。
周怀念希望周冷能沐浴在阳光之下，这样她就没有因为打零工刷碗而粗糙的指腹，这样她就不用穿不管洗得多么干净领口依然泛黄的白色T恤。
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应该像那些漂亮的小女孩一样被父母送去学优美的舞蹈，或是坐在昂贵的钢琴面前气质优雅……
周冷放开了她的嘴唇，却用额头贴近彼此，两个人的泪水在周怀念脸上交融顺着曲线流到了她的嘴唇上。
苦、涩。
都不需要使用那种品尝泪水就能看到相应的人过往的一生的魔法，她们的过往早就交织在一起。
周冷轻轻下移，吻上周怀念红肿的眼皮。她内心自责，都是她的错，开始便是她接受了周怀念的引诱，她得到了小念，却又转头告诉她她们之间不可能，她明明用手捧住了小念的爱意，却又转头虚构一个不存在的女朋友，她拿走了妹妹的爱却又把她洒在了卫生间小小的隔间里……
周怀念却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若是她先走出了错误的一步，她们完全可以按照正常的姐妹亲情走下去……
爱得太深让她们怀揣着愧疚。
周怀念不知道眼下的情景该怎么办，她闭上眼躺在床上装死，或者说是等待属于自己的宣判，她是胆小鬼，于是只留一起一伏的腹部证明自己还活着。
周冷一下又一下地轻啄着周怀念的眼皮，用舌尖卷走她落下的泪珠。她在道歉，为自己明明无法拒绝爱却又一次次推开周怀念而道歉。
在她身下装死的周怀念也感受到了，周冷这么温存这么藕断丝连的举动应当不是要和她一刀两断，她的心率暂且平稳了一些，眼泪也不再像不要钱那样流了。
等周怀念终于不再流泪等周冷终于将最后一颗泪珠卷走，她终于开口了。周冷轻声说着抱歉，“对不起小念，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眼泪砸在周怀念脸上，周怀念却觉得像无可遏制的水波一下子拍进她的身体中。
周冷继续：“对不起小念，女朋友是假的，那天在清吧里我透过电脑屏幕看到你了，我想让你死心所以故意借位假装亲了我室友一下，其实她不是我女朋友。”
周怀念睫毛颤了颤，眼睛闭得更紧。
“我一直都明白你的爱，小念，是我作茧自缚一次次把你推远，我——”
她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一直撑在床上的胳膊也没劲了，她收回手臂，调整姿势，让自己的脸贴在周怀念的小腹上。
周怀念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周冷枕在她的小腹上，感觉自己的侧脸被裹进柔软温热的隐秘之处。
“对不起小念，刚刚你突然说不准备爱我了，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我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性，我像兽类一样狠狠将你扑倒咬住了你的嘴唇把你压在身下不让你离开……”
周怀念闷闷开口：“你竟然骗我，你都不知道我在清吧的卫生间隔间里哭得有多伤心。”
“等等，你不会知道吧！那个在我后面进了隔壁隔间的怪人不会就是你吧！！”
周怀念突然反应过来，既然周冷是故意的，那么她肯定跟着自己进去了！
！
周怀念想要直起身，却被小腹毛茸茸的大脑袋压了回去，这下她更怒火中烧，她喊到：“你起开！你不要在我身上！你太可恶了，你都——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我还怕你因为之前做、爱的事——”
周冷：“对不起，小念。”
她口中吐出的气息擦过她的小腹，让她起了一身小鸡皮疙瘩。
周怀念：“我不接受，我都说了不要再喜欢你了！”她也是有脾气的，之前周冷一次又一次把她推开，如今还骗她，虽然她永远无论何事都不会真正怪罪姐姐，但是她怕就这么轻易答应周冷，周冷转头又把她推开。
还是不能让她轻易得到自己，她要做掌握鱼竿的人，钩子若即若离才会让周冷更加对她着迷。
“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对我的伤害啊，我为你流了那么多泪，啊——”
啊！
周怀念话还没说完，枕在她小腹的脑袋就开始向下游离，湿漉漉的触感一直向下延伸——
疯了！！
周怀念立刻双腿并在一起夹住了周冷的脑袋，她刺激得话都说不平稳却还是忍着感觉质问周冷：“你——你——干嘛突然这样！”
周冷舔完她泪水之后好不容易干燥的嘴唇又变得亮晶晶，周怀念侧过头目光回避，她再看一眼，估计涌出的水就更多。
周冷用舌尖描了一圈自己的嘴唇，顺便将液体卷回口中，“小念，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道歉的诚意。”
周怀念脸涨得通红，嗔怒：“你！”
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因为周冷又继续了……